108 無恥匪兵

108無恥匪兵

章節名:

遠行的排場畢竟不比京中長公主出遊的鑾駕,秦菁乘坐的這輛馬車雖然還算寬敞,但要帶着四個丫頭一起就未免顯得擁擠了些,好在墨荷她們幾個小心謹慎懂得進退,要麼就是天真爛漫不愛計較,所以一看着車裡人多蘇雨和旋舞兩個就主動退出去,趕了車伕,倆人相攜坐在前頭駕車。

馬車裡秦菁靠在一側的軟枕上看書,墨荷一邊做繡活兒一邊也偶爾擡頭和靈歌閒聊兩句,靈歌話不多,人卻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模樣,臉上始終帶着得體的微笑,讓人打心底裡就很難對她產生排斥。

這個丫頭的身上帶着一種遠遠超出年齡限制的沉穩氣質,秦菁忍不住從書本上擡頭看了她一眼道:“你跟在表哥身邊多久了?”

靈歌稍稍欠身,象徵性的對她施了禮,處變不驚的老實回道:“回長公主的話,奴婢和旋舞是一同入的蕭府,這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

這靈歌通達人事,是個十分聰慧的丫頭,在她看來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長公主的心機比起自己的前主子蕭羽都有過之而無不及,秦菁會帶她們在身邊,這卻並不代表她對她們就是信任和倚重的,但是面對秦菁時她卻沒有表現的過於小心翼翼,反而十分的從容鎮定。

秦菁心裡對她頗爲讚許,眼底的神色卻很平靜復又把目光移回書本上。

現在秦菁的性格是極爲謹慎小心的,墨荷卻沒有想到她原該是處心積慮的開口,最後卻只問了這麼一句話就作罷,不過她心裡詫異之餘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琢磨了片刻忽而有些驚訝的扭頭看向靈歌道:“你跟旋舞,在跟着表少爺之前就認識了麼?”

靈歌臉上笑容不變,微微點頭,肯定道:“她是我的親妹妹!”

雖然表面上一眼就能看出來靈歌和旋舞這兩個丫頭像是處的十分和睦,這一重關係卻是墨荷之前沒有想到的,此時仔細的辨認之下才有所察覺,她們兩人的眼睛竟是十分相像的,只是因爲靈歌素來一副淡然的笑臉而旋舞笑起來的幅度太大眼睛總是眯成了線,所以便是沒有注意。

墨荷側目以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了秦菁一眼,但見對方的神色泰然,這便明白自家主子應該是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靈歌點到爲止,並沒有再主動多言她跟旋舞之間的姐妹關係,墨荷也不方便問的太細,於是也就岔開話題,彼此閒聊起祁寧和雲都的風土人情來。

馬車裡秦菁嘴角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安靜的看書,兩個丫頭也處的來,隨着路上的顛簸窗簾時而會掀開一角,金色的陽光流瀉進來,車廂裡的氣氛竟然寧靜安詳的讓人有些恍惚。

上一世爲了大秦的江山社稷殫精竭慮的苦心經營,這一世又爲了秦宣和蕭文皇后的富貴安微處心積慮,秦菁覺得自己已經很少有過這樣的愜意的時候,眯着眼正在懶洋洋的犯困,冷不防就覺得馬車輕微的震顫了一下。

秦菁的目光瞬間轉爲清明,而靈歌是習武之人,反應遠在她之前已經戒備的往她身前移過來半個身子,將她擋在身後。

因爲外頭有大批的侍衛隨行,現在誰都沒有吭聲,秦菁倒是不覺得會出什麼大事。

車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車廂裡的三個人齊齊擡頭往門口看去,下一刻只覺得眼前人影一晃,卻是白奕嬉皮笑臉的貓腰擠了進來。

“哎——”蘇雨和旋舞因爲之前攔他不住,緊隨其後也跟着探進頭來,蘇雨一臉的焦急:“公主,四公子他——”

雖然還是青天白日,但是白奕這樣衆目睽睽之下鑽進她的馬車裡來也是不妥當的。

秦菁蹙眉,擡頭遞給他一個不悅的眼神。

“呵——”白奕乾笑着摸了摸鼻子,卻是懶洋洋的直接往車廂上一靠就自顧打了個呵欠:“外頭太熱了,借你的地方避避暑。”

西北的荒山邊境之地,五月裡的天氣,即便是日頭再好又能熱到哪裡去?說到暑氣未免小題大做了些。

秦菁明知道他是自己犯懶而找出的接口搪塞,但見他額上那一層細汗居然就沒能忍心趕他出去,只對蘇雨擺擺手道:“沒關係!你們去吧!”

這白家四少爺天天圍着在家公主打轉兒蘇雨是看到了的,所以得了秦菁的吩咐也不細究,就拉着一臉莫名其妙的旋舞退出去把門帶上。

墨荷見到白奕一頭的汗水就笑着遞了乾爽的帕子給他,白奕接過去擦了把臉,墨荷已經把倒好的溫水送到他面前。

“嘿嘿!”白奕也不客氣,接過來就仰頭灌了下去,然後直接橫臂一抹擦淨了嘴巴,那舉止豪邁的還哪有一星半點大家公子的氣度。

秦菁看他這副模樣好氣又好笑,只能往旁邊移開目光去掩飾,道,“蘇晉陽呢?”

這一路上蘇晉陽雖然沒有完全亦步亦趨的貼身保護,但也不會離的太遠,總會保持讓秦菁乘坐的馬車能夠控制在他的視線之內,白奕最頭疼的就是他那張面癱臉,若是他在附近,這白奕是說什麼也不敢輕舉妄動往這馬車上來偷懶的。

墨荷聞言心思微動,隨手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着咦了一聲,扭頭也是看向白奕道:“蘇統領真的不在呢!”

“好像是後面有輛馬車的車軲轆出了點問題,他趕過去看了!”白奕狡黠一笑,明亮的眸子裡光影晃動,從他眼底流露出來的那一抹明澈竟然生生的把剛好落在他長睫之上的陽光比淡了下去。

秦菁無奈的嗤笑一聲便不再理他,繼續低頭看書。

白奕歪歪斜斜的靠在身後的車廂上百無聊賴的甩着腰間佩戴的一枚玉佩解悶兒,也沒有太把注意力往她身上移。

靈歌的目光流轉,饒有興致的在這兩人之間繞來繞去。

此刻車廂裡的氛圍十分沉寂,但是這種靜謐之中卻讓人察覺不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不自在,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彷彿是和這裡的一切完全契合,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卻怎麼都不覺得多餘,這——

真的很有趣。

只是靈歌的好奇心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不多時她們乘坐的馬車就又顛簸了一下,而且這回完全不同於上一次白奕強行跳上馬車時候產生的動靜,而是馬車驟然停止,整個車身都跟着劇烈一震,就算桌上的茶具上都安放了磁石吸引防止掀落,茶水還是從紫砂壺裡濺出來灑了一桌子。

車上的三個人不由的齊齊變色,白奕的身子瞬間繃直,動作迅捷的拉開車門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此時旋舞已經不在車上了,蘇雨臉色發白,有些驚慌的擡手指了指隊伍前面,顫聲道:“前面好像有人攔了咱們的車隊,好像——好像是山賊啊!”

旋舞不在車上,自然是去前面查探去了,靈歌的目光忽的收冷卻並沒有急着追出去,反而身形一閃緊貼到秦菁身邊做出了警惕的姿態——

此刻蘇沐不在隊伍裡,她就必須擔負起護衛秦菁的使命不能讓她有半分的閃失。

白奕也沒有輕舉妄動,這一路上他對自己帶着那些銀錢布帛從來都甚少掛心,這會兒更不會爲了那點東西擅自離開秦菁左右,只對迅速聚攏過來的侍衛吩咐道:“告訴前面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然後馬上去請蘇統領!”

“是,四少爺!”兩個白家是護衛齊聲應道,分頭向隊首隊尾的方向跑去,不多時蘇晉陽就得了消息策馬從隊尾疾馳而來。

行至秦菁的馬車旁邊他先是勒住繮繩停了下來,再一眼看見白奕半探着身子從秦菁的馬車裡露頭出來,眉心突然微不可察的躍動了一下,因爲這一個動作實在是太過細微,大約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當然白奕更不可能看到。

那一點不合時宜的表情迅如風雷從他眉心略過之後,蘇晉陽已經開口:“這裡沒事吧?”

因爲秦菁還在車裡,他這話自然是問的白奕。

白奕不覺有異,只是順理成章道:“這裡暫時還好,不過前頭好像是遇着歹人了,麻煩蘇統領過去看看吧!”

“嗯!”蘇晉陽點頭,不再多做逗留,繼續打馬快速剛對首的方向跑去。

白奕退回車裡坐着,秦菁始終低垂着眼睫,若有所思的保持沉默,旋舞一直沒有回來,又過了一會兒前面卻有男人吵嚷聲和嘈雜的笑聲隱約傳來。

墨荷使勁攪着手裡的帕子,十分緊張的模樣道,“公主,蘇統領去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

白奕看着車外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這西楚邊境的匪徒素來彪悍,並且膽大妄爲,怕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旁邊的靈歌暗暗咬着下脣不吭聲,垂在身側的手心裡已經滿滿的都是汗水,秦菁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心情,突然扭頭朝她看過去一眼道:“前面的事交給蘇晉陽,你去把旋舞叫回來吧!”

靈歌本是慌忙想要垂下頭去作掩飾,此刻卻是不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望她。

眼前的少女面色雍容目光寧靜,像是絲毫不會外面劍拔弩張的氣氛影響的模樣。

以前秦菁在蕭羽面前咄咄逼人的威逼脅迫時,靈歌曾經覺得那是因爲她善於工人心計,料準了蕭羽同她是姻親遲早都會與她合作故而纔會那般囂張跋扈、寸步不讓,此時在這臨危的境遇之下再見她這般從容自若的模樣,靈歌着是萬分震驚和不理解的。

見她遲疑,秦菁便又重複一遍。“旋舞在前面應該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去把她叫回來吧!”

“表小姐——”不管旋舞在前面能不能幫上忙,秦菁的言外之意靈歌哪有不明白的,她是擔心旋舞不假,可是秦菁這樣的體諒反而讓她一時進退兩難。

秦菁微微一笑,催促道:“愣着幹什麼,快去啊!”

靈歌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感激的對着秦菁點點頭:“嗯,多謝小姐,奴婢速去速回!”

靈歌說罷,便是一咬牙躍身跳下馬車,就在這時和蘇晉陽一起前去查看的一個侍衛快速奔了回來,不由分說的對了秦菁和白奕施了一禮,焦急道:“公主,四公子,前頭沒有談攏,他們動起手來了,那羣歹人來者不善,目測也有上百人,和我們旗鼓相當,蘇統領讓屬下過來跟你們說一聲,讓你們先行後撤以防萬一!”

但凡落草爲寇的盜匪大多是迫不得已,手底下上百人的規模的確不可小覷。

靈歌聞言,剛剛邁出去的步子不由頓住,突然又閃身折了回來,雙目炯炯的望着秦菁堅定的搖頭道:“不行!我家主人讓我們姐妹隨侍在您的左右侍奉,是要我們護衛您的安全,奴婢不能擅離職守!”

前面的情況尚不明瞭,既然已經打起來了,如果戰火蔓延她這邊的馬車也很快就會被人盯上,雖然外頭有二十名白家的護衛隨時待命,可敵人的真實實力卻不清楚,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從靈歌的眼神裡看她明明是很擔心旋舞,也許是因爲前世受到的切膚之痛太過深刻,重活一世秦菁最見不得的還是別人骨肉分離。

是以她仍是雲淡風輕的笑着,語帶寬慰的擡眸看了白奕一眼道:“我這裡還有白奕在,不會有事的,你快去快回!”

“不行!”靈歌這次卻是鐵了心,再不肯有半分動搖。

秦菁見她如此決絕,終於也是無奈。他們此時要是落荒而逃的確不是上上之策,這羣山匪既然能把蘇晉陽給纏住,可見絕非等閒之輩,只怕輕易也是不會讓他們全身而退的,這個關卡非是要明道明搶的闖過去不行。

這樣一想秦菁也便定了主意。

“好吧!”她嘆了口氣,彎身從馬車上下來,眯眼看了看天邊的顏色仍是清淺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起過去看看吧,卻不知道是什麼了不起的歹人,竟有這般魄力讓蘇晉陽都脫不了身。”

她的容色明豔,表情也很平靜,但就是這種靜無波瀾的語氣產生了巨大的震懾力,讓在場的每個人都爲之一動。

靈歌只覺得眼前這女子身上彷彿頃刻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絢爛之餘又帶着說不出的高貴和冷酷味道,灼灼的讓人不敢逼視。

“秦菁!”白奕縱身一躍字車上跳到秦菁面前,他的眉頭擰起,明顯的不贊同,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碰觸到秦菁回望給他的那道平和冷靜的目光,所有的話就都卡在了喉嚨裡,反對的字一個都吐不出來。

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說拒絕,無論她要做什麼!

“我陪你去!”最後,他聳肩,如是。

秦菁看他一眼便不再多言,快步往前走去。

“哎!公主!”墨荷因爲緊張過度一直在走神,此時才慌慌張張的從車上跳下來。

秦菁沒有理會她,反而是白奕回頭對她擺擺手:“你就別跟着添亂了,在車上好好呆着吧!”

墨荷自知在這種場合之下自己幫不上忙,於是也就不勉強,只是憂心忡忡的看着他們的背影跺了跺腳。

秦菁一行匆匆趕到隊首位時那裡雙方的人馬果然已經對上了,而她看到的第一眼卻是旋舞手持凝光韌正在場中和一個灰衣人交手。

那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滿臉胡茬,左邊臉頰一道傷疤從額角一直蔓延到下顎,雖然已經是陳年的舊傷,但是傷口處皮肉外翻還是十分的可怕,他穿一身粗布的舊衣,肩膀和下襬處都打了補丁,手裡一把鏽跡斑斑的大刀橫衝直撞和旋舞靈活輕巧的身子交錯而過,他手中大刀壓下來,旋舞凝神反手一擋,恰是兩道刀鋒相抵,那柄大刀卻是被凝光韌的鋒芒攔腰斬斷。

鏗鏘一聲,半截斷鐵落在地上,因爲對方是個女娃那人本就輕敵,再加上他並想到到這小姑娘手上毫不起眼的彎刀竟有如此威力,始料未及之下旋舞手下兵刃就勢往前一送便在他當胸劃開一道長長的血口,血光四濺而出,那人一個踉蹌驚恐之餘忙時不迭縱身躍出場外。

這灰袍人的意外失手恰是影響到旁邊正在和蘇晉陽交手的絡腮鬍子,那人目光兇悍的直劈蘇晉陽的面門。

蘇晉陽是武將出身,而且在劍術方面的造詣極高,本來與他交手並不吃虧,但不曾想這絡腮鬍子竟是天生神力,蘇晉陽硬擋了他這一刀,腳下運力抗衡,腳跟生生的就給扎進泥土裡。

旋舞還未察覺秦菁他們趕來,見狀飛身就要撲過去助她,然則還不等她靠近突然嗖嗖兩支冷箭從敵方陣營裡射出,而她畢竟年紀小思慮不夠周到,一心只想要去幫蘇晉陽,竟是完全忽略了背後。

“小心!”靈歌見狀驚呼一聲,一把奪了旁邊一個侍衛手裡的佩劍運了內力橫拋出去,劍鋒過去恰是將那兩支即將襲上旋舞背心的冷箭給斬斷了。

斷箭跟靈歌拋出去的長劍一同墜地,旋舞驚魂甫定的愣在原地,靈歌搶上前去一把撈過她的腰身將她帶離戰圈,旋舞這才如夢初醒驚喜的叫了聲:“姐姐!”

“你先過去!”靈歌沉聲道,不由分說將她推到秦菁面前,她自己則是霍的轉身素手一揚便又兩道寒光由她袖間射出,直取那絡腮鬍子的側腰和小腿。

遇到蘇晉陽這樣的高手那絡腮鬍子也是臨時起意有心要同他一爭高下,但勝負哪及性命要緊,眼見着強拼之下他勢必躲不開靈歌的兩支袖箭,他也不再戀戰,當機立斷的收勢,凌空一躍躲開靈歌暗器的同時安安穩穩的落回自己的馬背上,緊跟着斷喝一聲:“都停手!”

她的聲音穩健剛強很有幾分魄力,場中正在交戰的二十幾個嘍囉聽聞他的號令,立時收了陣勢,且戰且退的回到他身後的隊伍裡,有侍衛這才得空靠近蘇晉陽身邊,抓住他的一隻胳膊擔心道:“蘇公子,你還好吧?”

“不癌的,皮外傷!”蘇晉陽面無表情的擋開他的手,往後兩步退到秦菁面前,秦菁也這才注意到他手邊的袖子已經被血水溼了一片,傷口只有一點,應該是箭傷。

蘇晉陽身邊的侍衛胸中悲憤,方纔一直在亂鬥中他無暇開口,可是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怒然叱道:“暗箭傷人,你們這算是什麼本事?”

對面的那貨山匪明顯是以絡腮鬍子馬首是瞻,方纔加入戰局的不過二十餘人,他身後還有幾十號人的龐大的隊伍,每個人都穿着邋遢凶神惡煞,而且居然人手一把長弓對着蘇晉陽這邊的人馬,趁他們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瞅準時機放冷箭,分明就是把他們當做囊中之物來戲耍的,而蘇晉陽便是傷在這上頭。

按理說但凡有點心氣的人,哪怕草寇也會不屑於使出這樣卑劣的招數來傷人,可偏偏這些人都毫無愧色,還是一幅很受用的模樣。

絡腮鬍子揚聲大笑,目光裡滿滿的都是鄙夷:“勝者爲王敗者寇,老子們縱橫綠林幾十年就只認這個道理,不管用什麼辦法,贏了的才叫真本事,輸了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說廢話?”

“你——”那侍衛是蘇晉陽的部屬,出身正規的皇家禁衛軍,從來受到的都是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教育,哪裡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匪類,僅僅是一句話居然就被他激的滿面通紅不知如何應答。

蘇晉陽伸手隔開他,仍是上前一步擋在衆人之前,目光陰冷的望着絡腮鬍子心平氣和道:“家有家法,行有行規,我們只是遠途而來省親的過路人,今日路過貴寶地,咱們碰面已經是緣分,我守你們的規矩不讓你們跑空便是,這裡有我們隨行的財物一共十二車,你們可以盡數拿去,我們只求個平安,請當家的行個方便吧!”

這絡腮鬍子在此處打家劫舍已有多年,要錢不要命的人他是見過不少,但是這樣貪生怕死又態度良好的卻是頭一次碰上。

這些人的排場很大,而且隨行的護衛當中不乏功夫高手,更是大手筆,想必不是尋常人,若是殺了他們保不準就會有人順藤摸瓜的找上來平了他的山寨。

若是一般的歹人遇到這種情況,爲了避免以後麻煩大抵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放了他們離開,可這絡腮鬍子的目光落在一羣人身上掃了掃去,就是優哉遊哉的不肯鬆口。

“就是嘛,你們劫財而已,犯不着要命的,要不要爲了幾個燒餅錢就打成這樣?”白奕玩味的撇撇嘴,臉上依舊容光燦爛,和這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這些財物大多是白家所有,蘇晉陽送出去自然是不心疼的,卻不想白奕比他更大方。

旋舞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正是憋屈的時候,此刻見到他們這一個兩個的都如此窩囊心裡便很不舒服,可是她初來乍到,和白奕不熟也不敢去質問蘇晉陽,憤憤難平之下只能跺着腳轉向秦菁焦急道:“小姐,他們根本就是不講道理的,可不要就這樣便宜了他們啊!”

因爲眼前的場面一直很亂方纔秦菁又一直被衆人護在身後,故而並沒有引起對面絡腮鬍子他們的主意,此時循着旋舞的話茬這才從人羣當中發現了她。

這女子的目光鎮定,神色冷然,沒有半分的驚慌和畏懼,或者更確切的說她像是一個完全沒有情緒的雕塑,在其他人的身上或者有憤怒,或者有仇視也或者有恐慌,可是隻有她,完全的淡漠,不留一絲破綻。

兩個人四目相對,只是電石火花乍現的一瞬間,秦菁已經默然的移開視線,冷聲道:“無需多言,所有的車馬財物全都交給他們,我們走!”

說完便是沒有半分滯留的轉身離去,白奕緊隨其後,也沒有半分遲疑。

這些人,竟然就這樣灰頭土臉的離開?

絡腮鬍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然後下一刻他卻是眸光一斂,突然暴喝一聲道:“給老子亂箭射死他們,不能留他們去官府報案!”

從他們相繼提起會將整整十二車的財物拱手相送而這些人卻毫無反應的時候,秦菁就已經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她料想的沒有錯,這些人要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錢財,而是——

他們的命!

凌晨兩點十五分的最後版本,其實還木有寫到我預期中的地方,撓牆滾去碎覺~

ps:大家湯圓節快樂,今天倫家做壽,有木有寶貝要祝我生日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