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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錦堂內室

魏國公神色自若的看着下首之人,眸中隱現難以察覺的冰冷。“雲王是打算近期動手?”

雲王這老匹夫,真是豈有此理!以爲如今有了權勢便通了天不成?如此大事竟不與他商量,獨自決定。莫非認爲自己失勢,定要依附與他才能存活?着實笑話!

不過由此可見,雲王府與國公府的合作關係已不復存在。

來人言語雖然依然恭敬,但眉目中卻透着傲氣。“王爺只是希望國公莫要插手此事,待他日功成,當初所有的許諾都將予以國公,絕不會打半點折扣。”

“呵呵,既然如此,那下官便祝王爺順遂無阻,一展宏圖霸業。”魏國公是何等老奸巨猾,拱手笑意中盡是期盼之色。“若王爺有需要協助之處,儘可言來,下官能力淺薄,也願效犬馬之勞。”

來人頷首笑着,含着些許得意,連連說道:“自然自然,屬下還要回稟王爺,不便久留,告辭。”

如今王爺有側妃在,還有何事不能成?!衛相已是苟延殘喘,凌江羽雖羽翼已成,可卻過於仁慈,優柔寡斷,成不了什麼氣候。至於莫家軍常年戍守邊城,待帝都傳去動靜,大事已成,莫咎就算趕回來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放眼朝堂,能對王爺造成威脅的只有魏國公,當初王爺的原意是和國公爺平分乾國江山,可誰讓權傾朝野、老謀深算的國公爺會生了個如此不爭氣的兒子,讓王爺甚爲惱怒,又能怪得了誰呢?

當今皇上已三十又三,仍沒有子嗣,於其將來讓凌江羽撿此便宜,不如早早取而代之。等側妃助王爺奪得那全天下人都趨之若鶩東西,別說區區乾國,便是橫掃戎、垣兩國,一統神州也是指日可待。

他此時正得意,並見到當他轉身之後,魏國公脣邊勾起的無情冷笑。

霍菡嫣坐在浴池旁,聽着水裡的薛少宸慢慢梳理,國公府的關係脈絡,撐着下巴煩惱的皺眉。本來她以爲國公府就算再複雜,也決計比不上皇宮大內。貴妃交代之事,用些心思也應當能辦到,可是此時現在才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太過單純。

管家薛戚乃是薛家的老人,自魏國公還是邊城小將之時便跟着,不但掌握府中內務,便連府中的暗衛也是他一手操持,這點霍菡嫣倒是沒有想到。白日裡看着那麼老實巴交的人,竟然能培養那麼多忠心耿耿,武藝高強的暗衛。雖然暗衛的密令在薛少宸手中,可他們一樣也聽從魏國公的指令,從薛少宸的眼神中,她依然知道這羣人讓他略微惱怒。

想着他親手栽培的‘珏’,霍菡嫣心下有些明白,薛少宸並不信任這些聽命兩主的暗衛。是啊~~他們是效忠與國公府,也有他們的爲難之處,對他們而言。魏國公與薛少宸都是他們的主子,若有一日,兩位主子的命令發生衝突,他們究竟聽誰的,還真是不好說。

可是這些都不足以讓霍菡嫣頭疼,此時最頭疼是國公的諸多妾室。自己這位公公除卻一個側室之外,還有貴妾四人,妾六人,兩個通房,其中有六人還是近三年收入府的,薛少宸倒是細細的說着,她們的個性、喜好、穿着……更甚者她們爭鬥有多少斤兩,或者又有誰是安插在內的暗樁。俱細告知。

側室名喚商雲煙,乃是懷秀府知府商大人的庶女,輪年歲比薛少宸還小一歲,如今安置在常穎居,守着自己的院子,如今已經誕下一女。至於那些侍妾有些是魏國公的手下或者合作對象送上門的,有些是皇家所賜下,甚至還有來自勾欄瓦舍之地。而且她們都是一個共性,就是……她們都是魏國公親自挑選,也就是說這些妾室,全都頗得國公恩寵,除卻側室幾乎平分秋色。對於此事霍菡嫣真是不知該說什麼纔好,若是自己記憶不差,魏國公早已過了知天命之年,這精力也着實太足了些,每人兩夜還有多少休息的時候啊?不過僅限於自己胡思亂想,可不敢管得如此寬。

“我終於明白,你紈絝風流的個性是怎麼來的?”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薛少宸十七歲便已在雁紅樓一擲千金,大街調戲良家婦女的‘惡行’也不是沒有。

看薛少宸哭笑不得的模樣,似乎又要將昨日之事拿出來爭辯,便立即打斷。“這有無做出事實和本性風流是兩回事,不能混爲一談!”

“……”薛嚴也不多言,只是揚了揚手臂,笑道:“你想知道的,已經盡數告訴了你,你總該下來陪我了吧?”這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霍菡嫣坐到浴池邊沿搖擺着雙足,池中的水依然冷熱合適,隨悠閒的拿過一旁的水果慢悠悠的啃着,眯着眼睛,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夫君,我怎麼覺得你對公公的妾室瞭解得好清楚啊!嗯哼~”連每個人的喜好、衣着、長相特徵都那麼明瞭,這光是讓人查,絕不可能如此準確,只能是常常見到。“那出生勾欄之地的五姨娘,夫君印象定然極是深刻——啊!”

見她越說越來勁,儼然開始有轉移視線,開始耍賴的意思,便不管不顧直起身子,將浴池旁白皙的雙足輕拽,伴隨着一聲緊張的呼叫聲,霍菡嫣便這樣輕而易舉的滑下去。

“啊!薛少宸,你欺負我。”自己蘋果還沒吃完呢,就這麼忽然拽她下來,還有她腰間的那炙熱的東西,讓她渾身不禁輕顫,討厭!

將她抵在浴池的白玉石壁上,衣襟侵着水漂浮在水中,其餘部分緊緊貼合着她纖細的身子,並不將她打鬧般的推拒放在心上,只是盯着他要下口的目的地,傾身滾燙的雙脣便猛然將她的脣瓣擷住,靈巧的解開她身上的衣物,而她發出嗚嗚之聲,似乎即將喘不上氣,薛嚴這才隨着脣瓣滑向耳垂,脖頸。待發現她已意動,拉開她的腿。略微的疼痛再次侵襲而來,霍菡嫣才反應過來,奮力的捶着他的後背,“你能不能……能不能別總這樣?”

“若是不想我如此!唔——便不要如此誘惑我。”薛嚴說得,這似乎不是他的錯,而是霍菡嫣的錯似的。

“我哪有?”自己方纔一直很正經的在和他說話,哪有誘惑他?!

薛嚴摟着她,癡癡的笑着,如今的口吻中盡是滿足:“菡嫣,你便是站在此處不加動作,便足以讓我失控,更何況此番模樣。”你也永遠不知,我是怎麼樣的愛着你,包括你的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印在心上。

“夫君……嗯~~”不由自主的輕呼,口中再無其他言語。

新婚的第三日,乃是新婦歸寧之期,霍王府門外好幾車的禮盒再次引起百姓的關注,如今霍菡嫣雲髻峨峨,五鳳朝陽掛珠釵,兩條粉絲髮帶垂在後面,古紋祥雲流月裙外罩着白色的斗篷,顯得端莊貴氣。而薛嚴身着紫衣,墨青色的外袍裡泛出深紅,分外的耀眼奪目。

霍菡嫣淺笑盈盈的幸福模樣,讓霍王與王妃都頗爲欣慰。霍王當初不贊同這門婚事,其一是因爲魏國公,其二便是因妻兒獨瞞着他一人,心裡不痛快。不過單看薛嚴此人,雖年少時頗爲輕狂,可近些年倒是極爲不錯,甚至願意爲自家女兒做到那番地步,也算配得上菡嫣。至於霍王妃早已知道兩人情意,自然更是欣慰。

入門之後,在大廳之中正式跪拜敬茶,極爲順利。霍菡嫣拿着手中的紅包笑得傻傻的,無關乎裡頭究竟是多少東西。對她而言,對這自己最好的祝福便是家人的肯定。

霍灝軒看着自己妹子如此丟臉的模樣,摸了摸鼻子,笑道:“再笑口水流出來了。”

“……”霍菡嫣頓時氣惱,撒嬌般的跺腳嗔怪,“大哥~~”自己明明在想旁的事情,如何流口水了?

“我可是專程留在府中,等着你歸寧敬茶。”霍灝軒面不改色,悠閒的坐下,青衣絕塵,眉目清華,風度冠絕卓然,目光透着深意看着薛少宸說道:“可是你國公府虧待了菡嫣?怎麼她回來便一副小財迷的模樣。”

薛少宸尷尬的笑着,眉目微挑。“大哥說笑,少宸便是虧待自己,也斷斷不會委屈她。”

正在此時,阮綺羅才姍姍來遲的從後院出來,大約是因爲懷有身孕的緣故,近日常常嗜睡。本來她今日也氣得挺早,吩咐府中人打理菡嫣回門之後的事宜,誰知坐着便睡着了。最後是如何被夫君抱回屋都不知道,待菡嫣入門,府中的丫鬟才急忙忙跑過去喚她。

“菡嫣。”她一出來便上前緊緊握着霍菡嫣的手腕,眼角處雖然隱見眼袋,卻盡是溫和笑意。“我倒是來遲了。”

霍菡嫣連忙搖頭,看着如今大嫂越來越沉靜的模樣,巧笑嫣然。“大嫂如今正金貴着,這些俗禮何時受都是一樣。”說完喚過丫鬟端上茶,福身道:“大嫂請喝茶。”

“你大嫂如今可不能喝茶。”阮綺羅剛接過,霍王妃連忙上前,讓人端杯白水上來,將茶水換過。“便以水代茶吧。”

阮綺羅揚起脣角,輕啄之後便放下,從懷中遞出紅包。霍菡嫣似乎被大哥影響,見到紅包果真眼睛一亮,一旁的霍灝軒無奈笑着,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而薛少宸見此情形,則是暗自搖頭,菡嫣還真被潛移所影響,莫不是回霍王府,心境放鬆的緣故。伸出右手端起丫鬟托盤上的清水,雙手平移,不帶任何神色的喚道:“大嫂,請喝茶。”

阮綺羅笑着端着茶杯,正想說些夫妻恩愛的吉祥話,卻在看見薛嚴眼眸瞬間,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些許殘破畫面,雙手一顫杯子應聲而碎,接着詫異的盯着地上的碎瓷片,自己今日這是怎麼了?霍灝軒立即起身,將臉色蒼白的她攬着往後退了幾步坐下,擔憂的問道:“綺羅,沒事吧?”

“沒事……”連忙搖了搖頭,腦中的畫面瞬間消失。

而全屋裡的其他人都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這是被嚇着了,還是手滑沒拿住?這敬茶碎杯在民俗中非常不吉利。霍菡嫣心頭微怔,看着薛少宸如今一副深沉的目光,悄悄往他身旁靠了靠,極力的安撫着。心底卻暗自詫異,大嫂這些日子也不是沒見到薛少宸,怎麼今日會如此失態?莫非……大嫂想起了什麼?!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霍王妃雖不知爲何會出這種情況,也連忙過來打着圓場,吩咐再送一杯上來。“最近綺羅總睡不安寧,大概是晃了神。”

民俗什麼的,不過是圖個吉利,哪有那麼多禁忌。

薛嚴裝似無事的再次舉杯,朝着如今正忐忑的阮綺羅頷首,恭敬的喚道:“大嫂,請喝茶。”

這次順利的敬完茶,霍灝軒便將以綺羅身子不適,扶了回去休息。霍菡嫣帶着薛嚴往聽雨閣走去,這新婚夫婦回門,是不得同房同住的,而霍王府只有聽雨閣還空着。

“夫君,你說大嫂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本來今日回門,自己最擔心的是薛少宸。綺羅曾是他的暗衛,如今卻變成大嫂,擔心他心裡有坎過不了,沒曾想此番他倒是表現得毫無異常,反而是大嫂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