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擡頭看向三夫人。
“還能有什麼意思?”三夫人好笑地看着我,“就是說一杯合巹酒不會讓人喝醉。”
“一杯合巹酒不會讓人喝醉。”我呆呆地重複這句話。
那我上一世爲什麼會醉過去?而且一醉還回到了八年前。
我心裡一驚,猛然間想起這一世那晚做過的一個夢,夢裡元岑貼在我耳邊,如噩夢般地說一句,“你以爲,我真的會娶你嗎?”
“怎麼了?不舒服嗎?”三夫人看出我臉色很差,忙說,“快隨我回去,喝碗解酒湯,你定是果酒喝得太多,瞧這小臉也白了。”
我心緒一時難定,只覺得腦海裡念頭紛亂繁雜,心裡有奇怪的念頭升起,勉強道:“不了,我沒醉,我先回去了。”
“堆錦薜荔,你們好生扶着你們小姐,天黑,仔細摔着。”三夫人見我執意要走,也只好這樣囑咐道。
堆錦薜荔應聲,薜荔提着燈籠在前面爲我照路。堆錦則小心地與我並排走着。
“小姐……”她小心地叫我。
“我沒事,且讓我靜靜。”我擡手,略覺疲倦。
丞相府今夜處處燈火通明,穿梭其中,一路有丫鬟婆子掌燈經過,向我問好,我充耳不聞,渾然不覺。
今年的除夕之日格外寒冷,偶有北風呼嘯,如刀子拍在臉上,冰涼而有力,我今日赴宴,是直接從沉雲落往宴上而去,所以忘記穿斗篷。如今風一吹只覺周身冰冷,而這時那幾杯燒刀子的酒勁慢慢發作,喉嚨間肺腑裡滾燙燙得熱乎,如同火灼般難受。這外冷內熱的感覺,着實讓人不好受。
我一邊按壓胃中的不適應,一邊想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上一世我與元岑的婚事,他雖不樂意,但木已成舟,他不可能還對我做什麼。
那合巹酒,那是堆錦端過來的,我與元岑一同飲下的,如果酒真的有事,爲何他安然無恙?
時隔兩年才又重新想起那杯酒來,有種怪異感。會不會是我想太多了?
對,一定是我想太多了,我這樣安慰自己。
但是腦海中卻不斷浮現許多一閃而過的片段,那天送言儀出城,在街上遇見算命先生,他驚恐地說我不是人。
當時想來真是荒謬,如今卻覺得,如果我上一世真的已經死了,返回八年前,也只不過是一縷魂魄,在他們看來,也如同死人一樣。
此時我又浮現一個想法,那合巹酒是在侯府,他們極有可能提前動了手腳,聯想到今夜衛芷嫿對我使用的鴛鴦壺,我不禁心裡一驚,當時倒酒的人是堆錦,我相信堆錦不會背叛我,但杯子呢?合巹酒的杯子,是不是已經被人動過手腳?當時是元岑先選了一杯,所以,他不是沒有機會這樣做的。
意識到這個想法之後我不禁膽戰心驚,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元岑……將是一個極其可怕而冷血的男人!說起來,上一世的元岑,我也僅僅只見過他幾次,從別人那裡打聽到他的信息,關於真實的他,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我從不曾參與過他的人生,對於他的任何喜好都不瞭解。他那時明明是不喜歡我的,還生出了說書先生一事,我那時爲何,就那樣冒冒失失地嫁了呢?
“小姐,小心臺階。”堆錦適時地提醒我。
我回過神,不禁又覺得荒唐。
衛知還你在想什麼呢?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怎麼如今還翻出來?上一世你是衛出岫,如今你是衛知還,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身份呢。
而元岑,那樣溫柔待我的元岑,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是那樣可怕冷血的人?一回想夢境裡那樣冰冷陌生的元岑以及那句魔咒一樣的話,我就忍不住打個冷顫。
“小姐,冷嘛?”堆錦見狀,忙要解下外衣給我披上,我搖頭示意不用。
我極力說服自己,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沒法控制它的生根發芽。
如果不是那杯酒,我是不是還好好地活在上一世,好好地做我的嫡女,好好地享受我的太平盛世。母親還是當初的一品夫人,父親還是待我如珍寶的父親,而我,亦是萬千寵愛集一身。這一世憋屈的,無可奈何只能接受的那些事,也就不會發生,不用急切地尋找靠山,不用擔心被衛芷嫿報復,被角離追殺……
我越想越覺得可怕,難道我重生的緣由,真的是因爲元岑賜予我的那杯合巹酒?
“啊!”走在前面的薜荔驚叫一聲,手裡的燈籠燭光一晃。
“怎麼了?”我被她突然的驚呼嚇了一跳,定定神,快步走到她面前。只見薜荔小臉慘白,用手指着小橋的竹林邊,顫聲道,“我好像,好像看到有個鬼影剛纔從那裡過去……”
我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此時我們走到了西落附近,小橋與竹林靠近的是衛芷妘住的地,燈火通明的丞相府此時在這裡卻是黑燈瞎火的。衛芷妘向來格格不入,家宴從不參加,她行事向來低調又詭異,府裡常常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我舉着燈籠往竹林一照,竹林下堆積着白日殘存的雪,雖有一絲絲涼意襲來,但並無薜荔所說的鬼影。
我安撫道,“薜荔不要害怕,可能是夜貓之類的東西跑過去,沒事的。”
薜荔向來膽子小,此時更是渾身顫抖,緊緊地拽着堆錦,堆錦看起來也很害怕,但還是勉強忍住恐懼,站在我身邊,確保我的安全。
“可是,我明明看到,過去一個人影……”薜荔簡直要哭出來。“小姐,我以前聽說,這府裡曾經死過人……會不會是……”
“別胡說!”我打斷她,以免讓恐懼的情緒擴散,“哪個府裡沒有出過事,別疑神疑鬼的,我們院子就在前面,這段路黑,過去了就好了。”
我看了竹林一眼,轉身,舉起燈籠,一手挽着薜荔一手挽着堆錦,朝西落大雜院而去。
這是我頭一次討厭自己所居住的地方,偏僻破落也就算了,還偏偏和衛芷妘住在一起,這段路沒有燈,陰風陣陣,倆個小姑娘都被嚇得半死。
薜荔說的死過人我大概能猜到是誰,以訛傳訛的傳言一般遠離了事實,多了許多恐怖的成分,但我此時不想給她解釋那麼多,我滿腦子都是合巹酒合巹酒。
“小姐,我害怕……”一陣冷風吹來,燈籠又晃了晃,許是這樣的氣氛有些恐怖,薜荔這小姑娘,又忍不住抽泣起來。
“不就是吹了陣風嗎?薜荔你膽子也太小了。”堆錦笑着安慰她,看起來她很豁達,但從她的聲音裡我也聽到了顫抖。
默不作聲,加快了腳步。變故卻在此時驟起。
一個人影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只聽到一聲重響,我右邊的堆錦就被打倒在地,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我急忙回頭,那個人影卻不見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薜荔一聲驚恐的叫聲響起。
“鬼啊!”
我急忙轉身看他,就看到薜荔被一個黑衣人以非常快的速度拖開了。
“站住!”我怒不可遏地吼道,一把抽出我腰間的軟鞭,沒想到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不等我將鞭子揮出,一個人就從身後緊緊箍住我的身子,按住我的手,我不得動彈。心裡驚想,居然有兩個人!
看來薜荔之前看到的鬼影就是我身後這個擊倒了堆錦又將我制住的人。
“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閉嘴!”回答我的是一個又尖又刺耳的男人聲音。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將我往之前的竹林裡拖。
“快點完事回去交差!”男人以飛快的速度將我拖到竹林,然後衝他綁住薜荔的同伴道。
我嘴被捂住,嗚嗚不能出聲,心裡無比驚悚。他們是誰?又是衛芷嫿要派來殺我的?
“嘿嘿,知道!”綁住薜荔的男人將薜荔按壓在地上,一手緊緊捂住她的嘴,一邊粗暴地扯開她的衣服,薜荔眼神驚恐萬狀,不停地掙扎,向我投來求救的眼神。
我猛然明白了他們說的完事是什麼!他們居然要!薜荔在那賊人身下掙扎,我眼眶欲裂,猛然發力狠狠地朝控住我的人腳上踩去,同時在他捂住我的手咬了一口!
他吃痛一時鬆開,我趁機跑到那壓住薜荔的男人身邊,飛起一腳將他踢開。
“救命!有沒有人!救命!!!”我扯開嗓子求救。一邊去扶薜荔,小姑娘衣服已經被扒拉了一半,被嚇得已經魂飛魄散,眼淚如雨。
“你個臭娘們!還敢叫人!”男人被我一踢,力度雖不大卻因爲出於突然,才被踢開,惱怒之後,狠狠一個巴掌扇到我臉上,扇得我重重往一邊趔去,口中一甜,脣邊流下溫熱的液體。
“賤丫頭!”被我咬的那個男人也扶着手走過來,怒不可遏地又反手扇了我一耳光,這下我整個人都被扇倒在地,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咳……”我被扇得眼冒金星,兩邊臉火辣辣地痛。但我顧不得這些。因爲那個男人又壓向了薜荔,爲防止她動彈另一個男人還將她的手按在頭頂。
一聲“嗤拉”,薜荔的衣服被粗暴地撕開,那個男人迫不及待地要解開褲子。
“你可快點!我這還急着呢!”那個被我咬的男人看上去也心癢癢的。
“旁邊不是還有個丫鬟嗎?”那人蒙了面,卻一臉淫笑。
“嘿!今個我還真要嚐嚐丞相家小姐的滋味。”
我被抽在地,頭暈不止,卻聽得明白,他們原本打算下手的人是我,可是黑暗中,不知怎地弄錯了對象。我想起起初是薜荔掌燈,後來看她害怕便換我提燈籠,賊人或許這才誤以爲她是小姐我是丫鬟。
“啊……”薜荔痛苦地掙扎着,此時她沒有被捂住嘴,卻沒有將事實講出來,明顯她知道自己被誤會了身份,卻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住我。
兩句話之間,男人已經脫了褲子。對準薜荔下身就要重重一挺。
兩個男人都發出世上最噁心的笑聲。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我大叫,“你們弄錯了!我纔是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