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希紅着雙眼,又用絲帕抹去了眼淚,才道:“我只聽說,是李尚書家的二千金李婉婉,是四姨娘所生的庶女,從來沒在人前露過臉,也不知道長什麼樣。”
“表姐,你總是這樣着急。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何況,我堂哥亦是一個有脾性的人,若不是他所喜愛的女子,想必即便是拂了二嬸跟祖母的意,他亦是不願的。何況這個李婉婉亦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我堂哥可否喜歡她也不一定呢。”蘇里雪輕聲安慰道。
“可是,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萬一他真的娶了親,那我該如何辦?”唐雨希鎮靜了心神,幽幽的道。眼神裡帶着一絲落寂與空虛,望着窗外因風而徐徐吹散的花瓣,更添一絲涼氣。
蘇里雪將思緒整理了一下,便把初七叫了進來。
“你回蘇府去打聽一下,大少爺的親事是誰做的主?此事悄悄進行,不可聲張。”蘇里雪吩咐道。
初七應聲後,便退了出去。亦不敢多問什麼。
蘇里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唐雨希,她實在太脆弱,有着一顆玻璃心,一碰就會碎。大概唐府給她的保護太多太多,如她這樣的女子,如何經歷得起歲月變遷與侵腐。又如何在形形色色的大染缸中保持自身,但願她能夠一輩子安好。
於是便給她倒過一杯茶,“表姐,先喝口熱茶吧,看你火急火撩過來的樣子,想必還沒用過早飯,一會我便親自下廚給你煮點稀粥,夏日太熱,宜吃得清談一些。”
蘇里雪在唐雨希身上打量了一圈,只她的雙眼紅紅,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模糊了上好的妝容,髮髻亦未很好的梳理,只是隨意織了一個尋常的發形,大多頭髮都散落在胸前。每一個眼神都帶着渴望與哀傷,讓蘇里雪看了都不忍心。
便起了身,自己梳洗,又是梳了頭髮,穿上了日常的衣服。才又過來唐雨希身旁坐下,唐雨希只一言不發,靜靜發着呆。
末了,才說了一句。“表妹,我是不是太傻,只一面,便對他傾心。”
“你不是傻,你的這份純真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我那堂哥何其幸運,能夠得到表姐這樣的美人愛
慕。此刻他只是不知情,若他知情,還能逃了去?”蘇里雪打趣地說着,伸手幫唐雨希理了下耳邊散落的秀髮。
唐雨希“噗哧”一聲,終於笑逐顏開。
“表妹又何必安慰我,我自己清楚,比那些尋常千金大小姐一相比,我便差得遠了。論容貌,論才情,都只平平一般,無出奇之處。”唐雨希從來可是樂天派,亦從來都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曾說要上戰場希敵,亦說要親自挑未來的夫婿,要嫁予這世間她認爲最好的男兒。
大概是情根深種,才這樣無法自拔,患得患失。
“表姐,你何須妄自菲薄。你自有你的好處,是別人無法學來的。”蘇里雪嫣然一笑回道。唐雨希的赤心之心的確難得。
這時下人來報,說是老夫人請大小姐與孫小姐去大廳一趟。
唐雨希與蘇里雪對視了一眼,便紛紛起身,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那條琉璃石子路,長長的走廊,足足有二百米,一路風光無限,夏日的晨陽光剛好,微微打在人的身上,卻不感覺炙熱,風吹過拂來陣陣清香。
二人來到大廳,齊齊對着老夫人與傅氏躬身施了一禮。便找了個位置靜靜坐下來,下人們端上一些小吃與茶點,便紛紛退了下去。只留下一個人丫鬟站在老夫人身後伺候。
唐老夫人與傅氏的靜默不語,神情有些嚴肅的模樣,而傅氏,自唐雨希步入大廳的門口起便一心在她的身上,目光不曾轉動過,那種母盼子歸的殷殷神情,生怕一留神,唐雨希就會從她面前消失一般。
“不知外祖母這麼早召我們過來是有何要緊的事嗎?”蘇里雪開口道,便在打量着唐老夫人的神情。
唐老夫人默然沉吟,終柔緩地說:“你姨母已經派人來說過了,明天徐將軍的兒子徐智淵便會過來,與雨希見上一面。到時候,你姨母也會到來。”
“那怎麼辦?我們原先定好的計劃要如何實施?”唐雨希着急道,手指絞着衣角的蝴蝶樣子,一臉的焦慮不安。
“表姐不要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蘇里雪靜靜地想着,此事一定還有迴旋的餘地。唐淑妃之後要
親自過來,就是怕出什麼幺蛾子,會另她有計謀泡了湯。
“寧願一死,我也要保全雨希,定不能讓她嫁予那風流成性的徐智淵。”傅氏向來少有這樣深仇疾惡的樣子,從來都是一臉的笑容,溫順而華貴,時常保持着大家風範的模樣。想必定是疼愛這個女兒到了極點,纔會這樣。
“有我在,看誰敢動唐府的一土一瓦。”
唐老夫人輕哼一聲,又是端起了茶盞,將一大杯茶一飲而盡。旁邊的丫鬟又適時的續上一杯。
“老夫人,您少飲些茶,否則午睡又是睡不安了。”傅氏嘆氣。
唐府雖是重臣世家,可老爺子在邊關鎮守,無召不得回京。而傅氏的丈夫唐家騏又只是文官,現雖居太使令一職,但在朝中卻沒有多少分量。大兒子唐宋元亦還年輕,建功立業也還需一些時機。
而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只有她與老夫人在操持。此刻若淑妃真的請旨賜婚,那她也真是無法。
“外祖母,舅母,你們先無需擔心。計劃照常進行,只是,一定要讓姨母先到,到時候你們在會客廳這兒拖住她,而徐智淵,我跟表姐會在他途經花園的時候,將他攔下…………一切會如期進行。”蘇里雪頓了頓,揚眉,眸中散發着光芒,笑笑接着說:“此招雖險,但亦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到時,只怕是要委屈表姐一些。”
“只要能解決這個大麻煩就好,何來委屈一說。”唐雨希苦笑,“那我便先回去準備準備吧。”
說完,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一大家子都還沒吃早飯,便早早地商量着這件事,此時下人來報,早宴已經準備好了。
“外祖母,你們先過去用早飯吧,我先去看看錶姐。”說完,亦匆匆退下了。
加快了一些步伐,追上了唐雨希。
“表姐走得這樣急,也不怕外祖母與舅母會擔心麼?”蘇里雪問道,明亮的雙眸洞悉一切,只輕輕行走在唐雨希的一側,氣度十分的雍容沉靜。
唐雨希輕輕側臉,注目院中開得如彤雲般的夾竹桃,那彤色染上她略顯蒼白的面頰,平添了幾分和婉的神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