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傳出老夫人患病的消息,高燒又是三日都不見退。
蘇里雪每時每刻陪伴在側,想了許多法子也仍不見效。急得荷香院上上下下都手忙腳亂。羅媽媽請了多個大夫過來瞧,開了許多方子,仍不見好。
蘇里雪也略懂一些醫術,但她替老夫人把脈,卻未發現任何異常。便又從吃食中下了苦心去細細檢查,也無不妥。這幾日來,她伺候在老夫人身側,事事親力親爲,更是格外注意飲食起居,細心調養,可老夫人發燒卻是反反覆覆,屢屢病好了些,隔些時辰又加劇嚴重。實在另人頭疼不已。
“二小姐,你先去歇息一會吧,這些天你也夠累了。老夫人這裡讓我來照顧吧。”左氏面色也略見疲倦,她對老夫人雖沒多少情感,但現下,若失去了老夫人對蘇里雪的支持,怕是日後的日子便更難熬了。
蘇里雪淡然一笑,只是擡頭看天,烏雲卷襲,天如潑了墨般暗了起來,頓時時電閃雷鳴,轟轟烈烈的焦雷滾過,呼呼的風吹得窗子“啪啪”直響。四面只是一片水聲,雨點連在一起像一張大網,籠住了整個府邸。落雨瀟瀟,清涼芬芳的水氣四散瀰漫開來,漸漸將暑熱消彌於無形。
“寧靜已經過了,看來暴風雨已然來臨。”蘇里雪起身,施然走了兩步,跳望黑壓壓沉成一片泥潭般的天空,笑說道。
左氏未免一怔,便也快快地反應了過來。“二小姐是說,此事是有人故意而爲之?已經三日了,老夫人並不見好,老爺着急得不像樣子了。”
“謝氏就是看中這一點,知道父親重孝道,自然是看不得祖母受苦的,且看看她們又出了怎樣的招數!”嘴角劃出新月般微涼的弧度,蘇里雪從不擔心謝氏的迫害,只是可憐了老夫人,這樣大的年紀,還要遭罪。
“二小姐不必太過擔心,此時蘇家是我在當家,量她謝氏也不敢如何。”左氏雖出聲勸慰,但心中卻是底氣不足。
“姨娘何必說此話讓我寬心,您自然也是清楚如今的處境,謝氏又重新得到了父親的關注,這兩日,父親可有來過你的院子?”
左氏微微苦笑道:“沒有。”
蘇麟寒左
不過也是貪圖新鮮,便留戀了她幾日而已,若她連男兒薄情都不自知,也妄在深院活了這些年了。
依目前的情形,謝氏恢復當家大權也不是不可能。加上沒有老夫人撐腰,蘇里雪的胳膊哪裡擰得過大腿。
“自古男兒便是薄情,姨娘也不必太過難過。”蘇里雪笑說道,她自是清楚左氏是懂這個道理的,但不得不安慰一句。
左氏只是點點頭。
這雨來得急,走的也急,瞬間又恢復了原來的朗朗晴天,重見了天日。烏雲消弭殆盡。只有風中仍帶着雨的清新,空氣也溼潤起來,拂在臉上,添了一絲涼意,滅了夏的燥熱。
此時,謝氏身邊的李嬤嬤來報,說是老爺請二小姐去一趟,請三姨娘也一同過去。
李嬤嬤見到蘇里雪非但沒有行禮,眼角又帶着不屑,來勢洶洶,恐怕還有更多的事情正等着蘇里雪呢。
“你先回去吧,我伺候祖母喝完湯藥,便過去。”蘇里雪冷冷地道。
李嬤嬤退了下去。
左氏開口:“二小姐,來者不善,要不要派人通知唐將軍府,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後援。”
左氏自知以自己之力,是無法保全蘇里雪的。雖謝氏忌憚淑妃與唐府,但暗箭難防。
“不用,我已早有準備。姨娘不必太過擔心,走,我們且去看看她玩什麼花樣。”蘇里雪勾脣一笑,便盈盈走出了老夫人的房間。搖着團扇,輕盈的涼意如拂面之風,帶着院外外漏進的幾縷花香,清意怡人。
左氏見蘇里雪鎮定自若,自知她已有十分的把握,便不再憂心。跟在她的身後,一起到了會客廳。
此時,所有的人都來了,蘇麟寒坐在主位,而謝氏而在一旁端茶倒水,十分貼心。左側的賓位上,坐着一位道士裝扮的老頭,身後站着一位小跟班,手中拿着一面旗幟,旗幟上印着八卦乾坤圖樣。裝得像模像樣。
還未待蘇里雪走近,只見那道士迅速起身,口中唸唸有詞道:“臘月誕辰,災星照臨,蘇太傅府恐怕有凶兆…………”
蘇里雪心底冷笑一聲,只盈盈上前給蘇麟寒與謝氏行了個禮。
枊氏在旁蹙眉凝神道:“有何凶兆,大師且說來聽聽。”
她自然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謝氏導演的好戲罷了,如不推波助瀾,豈不浪費了這樣好的時機。
“我還以爲是何要緊之事,原來是上門招搖壯騙的道士道了,父親何不多想想請大夫過來給祖母看病,倒信起這些來了。”蘇里雪毫不留情面地指責着蘇麟寒。
蘇麟寒一聽,微微變了臉色,道:“正是因爲老夫人病久久不愈,所以你母親這纔想了辦法,請大師過來看看內宅有何不妥。”
蘇里雪倒也不再辯駁,尋了個位置,與左氏一起坐了下去。
謝氏婉轉斜睨那道士一眼,道:“大師儘管將所知道的全數道來,我倒要看看,是何妖孽危害蘇府。”
“老爺,夫人,府中可有臘月出生的女眷?又同是屬羊?”那道士拿着八卦乾坤在屋內轉了一圈,回到原來的位置,若有所思道。
蘇麟寒聞言,果有意外之色,一驚,道:“是有,但這個有何不妥?”
蘇麟寒話畢,便在蘇里雪身上打量了一下,只見蘇里雪淡然地坐在位置上,仿若所說之事與她無關。
道士低首恭敬道:“臘月出生,又剛好屬羊,本就是不祥之兆。恰遇上今月彗星來襲,二者衝撞一起,就影響了太傅府內宅的兇吉,嚴重的話,可是會出人命的。近期,府內可否有人生病,久久不愈?”
謝氏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點了點頭。
“若不早早除去這個臘月出生的人,恐怕府內不出數日便會雞犬不寧,然而老爺的仕途也會受之影響。府中貴人原來的命運也會因此而全然改變!”
乍然的憂色在蘇麟寒的臉龐上劃過,既然開口問道:“只有破解之法?”
“天象變幻主人間吉凶之變。所謂盡人事,聽天命,雖然天象不可輕易逆轉,然而人爲亦可改天象之勢”那道士答得謙謙有禮,言之鑿鑿,然而語中的真假,不覺引人深思。
蘇麟寒向來迷信,又注重自己的官運仕途,且道士後面那一句:府中貴人原來的命運也會因此而全然改變,莫不是指蘇嫦曦的命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