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悄然落入羽墨言的耳目中，蘇嫦曦太過輕敵，她以爲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卻未曾想過這兒是誰的地盤。
屋頂上的黑衣人聽完這一切之後飛然離去，屋內的白涵望着房樑看了一眼，道：“皇后，人已經走了。”
蘇嫦曦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笑容，“代王再聰明，也不過如此。你快去請大皇子回來，把這個藥，下在今晚他食用的湯膳之中。”
白涵應道：“是，娘娘。娘娘之計果然高明，讓代王的人以爲我們會在明天有所行動，實際上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蘇嫦曦只是舉着茶盞，輕輕晃動着裡面的茶水，笑笑沒有言語。
只是她不知道，螳螂捕嬋，還有黃雀在後呢，除了這個廂房，還有其它地方，代宮中的每個角落，都佈滿了羽墨言的眼線，有什麼風吹草動，他自然是知道的，何況是在膳食中下藥這種事。
白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對了娘娘，那張丞相之女張冰冰要如何處置？”
“她本來就是這次戰爭的犧牲品，只是本宮突然換了人選罷了。”蘇嫦曦還在思索着如何處置。
白涵卻道：“那不如放她一條生路吧，張小姐不過十二歲，還只是個孩子…………”
這些年來，白涵跟着蘇嫦曦身邊的時間越長，手上沾的血腥就越多；年紀越大，心就越向善，因爲她也害怕會有報應。世間唯一的親人，她的侄女與她不能相聚，她一度地認爲這是老天給她的報應。
蘇嫦曦冷目一怒，道：“你倒是挺善良，不要忘了你是個殺手。”
“奴婢只是……只是在爲皇后着想，不想再添殺戮。畢竟皇后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這世間的百姓皆是皇后的兒女…………”白涵唯唯諾諾地道。
“兒女？”蘇嫦曦冷笑，“我一生都不可能生兒育女，我哪來的兒女？”
“殺戮又如何，我手上沾的血腥還少嗎？”蘇嫦曦頓了頓，她起身走了兩步，轉身面對着白涵，繼續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不怕報應，這只是懦弱的人給自己的藉口。歷史都是由強者來改寫的。”
她的眼神陰冷，輕輕地掃在白涵的身上，白涵渾身一振，退後了兩步，險些摔倒在地。
她是一個殺手，什麼樣的人都有見過，但這樣狠毒的眼神還當真是第一次見。蘇嫦曦，她簡直就是魔鬼，一個披着美麗皮囊的惡魔。
“那位張丞相之女，你就給她也喝下這個藥吧，本宮想到了一個更好玩的玩法。”蘇嫦曦妖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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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四處的宮燈皆亮了起來。
羽墨襄回到廂房，此時蘇嫦曦已經準備好了膳食，看到他進來，便招手叫他過來：“襄兒，今日母后讓廚房備了你最愛吃的小藕湯，快過來趁熱喝吧。”
羽墨襄有一刻遲疑，但還是乖巧地走了過去，他看着眼前這個滿臉笑容的女人，在她溫柔與慈祥的面孔之下，究竟藏着怎樣的一顆心。
看着她的一顰一笑，羽墨襄的心中如刀割一般的疼，這個他喊了十幾年母后的人，竟要取他的性命。母后，你當真這般狠心嗎？
蘇嫦曦舀了一碗湯，端到羽墨襄的面前，“快喝吧，你整日練武，一定累了，這個湯清熱消暑。”
羽墨襄看着眼前的湯，卻不敢下口。如今蘇嫦曦手上遞過來的一切，都如同毒藥一般，另他不敢觸碰。
可母后她，分明是那麼的溫柔，對他是那麼的好。她不可能會害自己的，母后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母后一定是有苦衷的。
可是方纔代王后跟他說了一件事，說他並非母后親生，她的生母，乃是母后的三妹蘇妍雨，她是父皇的昭儀。
這一切都另羽墨襄無法置信，母后辛苦養育了他十幾年，怎會不是親生的呢？
那代王后一定是想借機挑撥他與母后的感情，一定是這樣的。
羽墨襄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母后，他想在用過膳後與母后好好聊一聊，兩母子溝通一下，有什麼困難一同去解決。他是母后最喜歡，最驕傲的孩子。他長大了，他是男子漢，該是學會承擔的時候了。
於是他端起了湯碗，慢慢地喝下了。喝完對着蘇嫦曦咧嘴一笑，“這湯真好喝，謝謝母后！”
蘇嫦曦淡淡一笑，這笑容看似與平時沒有區別，但羽墨襄卻在其中看到了抹詭異的神色，是那麼的陌生。
“母后，其實兒臣有話要與你說…………”羽墨襄在猶豫着，是否該說出自己在門外偷聽到的一切。
“有什麼話，你說吧，現在不說，恐怕以後也沒機會了。”蘇嫦曦神情淡然，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即將斷氣在自己面前，她竟然能夠做到不動心神，可想是多麼的冷血無情。
羽墨襄聽到這裡，心中如滴血一般的疼，道：“母后，你當真要犧牲兒臣嗎？”
眸中的淚一滴滴地劃落，不知爲何，感覺身子越爲越軟，沒有了力氣一般，頭疼欲裂，每一秒都是在強撐着。
蘇嫦曦的眼神有一絲驚訝，轉瞬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母后就不再瞞你了。”
她冷
笑：“若你不死，你父皇就沒有正當的理由發兵。你是爲國家而死，是死得值得的，將來我一定會讓你父皇將你的名字列入族譜英傑裡，萬世香火供奉，也不枉你來到人世十一年。”
“母后，你的心好狠…………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怎麼能這樣待我？”羽墨襄含淚在質問着她，卻感覺自己的身子已經支撐不住了。
他想起今日偷看時看到放置在桌上的那一瓶黑色的毒藥，莫非這湯膳已被下藥了？他輕輕搖頭，真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還是母后最愛的孩子…………
蘇嫦曦一聽此話，便哈哈大笑起來，如瘋癲了一般，她一把推倒了眼前的膳食，桌上東西統統散落在地，發出破爛地聲響。她面目猙獰，道：“本宮不是你的生母，你的生母已經死了。”
羽墨襄的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如此說來，代王后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若不是因爲你母親那個賤人，本宮又怎會落得個終身不育的下場，所以本宮只能殺了她，將她的兒子奪過來。”蘇嫦曦像是瘋了一般，喃喃在說着話，“十一年了，每次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無法生育的事實，我恨你母親，更恨你！”
羽墨襄哭着道：“所以母后便想借機殺了我，纔在藥膳中下了毒藥？”
“沒錯！”蘇嫦曦冷笑地看着他，“本宮要誰死，誰就得死。”
“母后，不管你是不是兒臣的生母，但在兒臣心中，只有你一個母后啊，你養育兒臣十幾年，兒臣愛您，敬您…………但願下輩子，兒臣可以當您的兒子。這一世，兒臣是無法盡孝了，兒臣希望您可以身體康健……”
羽墨襄的話還未說完，氣息已越來越弱，慢慢地摔倒在地，斷了呼吸。
蘇嫦曦看看慢慢閉上雙目的羽墨襄，心中突然有那麼一瞬間的疼痛，她跪倒在地，伏在羽墨襄的身上，感受着他的體溫從溫熱慢慢地變成了冰冷。
他的小手，不會再撒嬌地牽着她要去看他的功課。耳邊再也不會有他悅耳的笑聲，他也再不會再起來叫她一聲“母后”了。
蘇嫦曦此刻才清醒過來，羽墨襄是真的死了。
她的淚，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雙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龐，道：“兒啊…………是母后對不起你，母后錯了，你快起來，快起來啊！”
她頓時間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使勁地搖晃着羽墨襄的身子，此刻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在乎這個兒子。心中一直認爲他不是親生的，而且她是那麼地恨蘇妍雨，時刻都恨不得要將這個孩子送到陰曹地府與她團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