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羽墨言才道:“此事我已經知道了,早在三日前本王已經秘密派人去尋你們主子,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初七與秋境皆是驚訝的神情,他們天天與王爺在一起,王爺竟還安排了這樣的事,她們根本不知道,可見王爺的謀略與謹慎遠在他們想象之上。
“將小郡王帶回楚廂庭,由你們照顧,不得讓他受到半點傷害。”羽墨言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殺氣,瞬間消逝。
二人應了一聲“是”,便先退下了。
華沐苑。
殿內窗臺半掩,秋風徐徐灌進來,添了一絲冷意。離若此時正躺在牀上,臉色慘白,睡着迷迷糊糊,神智不清。貼身婢女梨花打了溫水進來替她擦拭了身子,可身子還是滾燙的。主子明明只是得了風寒,根本不是患了什麼重疾,但傅太妃軟禁了她,又不許請大夫,這纔將風寒拖成了高燒。
從昨夜開始就高燒不退,今日是王爺的葬禮,離若一早就醒來想着要去送行,豈料被護衛攔下了,她寧死也要闖出去,在大門前掙扎了許久,因吹了些風,當場暈了過去,病情愈發嚴重。期間醒來一遍,聽聞羽墨言未死的消息,又激動得暈了過去。
旁人驚歎她待王爺這般情深,從前只見她一直跟在蘇里雪身後,不喜爭寵,以爲對王爺也只是普通的感情,可有可無,可王爺逝世後,只有她日日守靈,淚溼沾巾。
直到那一日————
她從慶德宮中出來後就病倒了,起初傅太妃請了個大夫診治,對外說是感染風寒,而後病情愈發嚴重,傅太妃便軟禁了她,恐她身上的病會傳染。至於這其中發生了何事,沒有人清楚。
華沐苑的人也被撤去了大半,如今在她身側伺候的也只有梨花了。
梨花又端來一碗薑湯喂她喝下,薑湯雖治癒不了病,但總是有點效果的,喝完之後身上出了大汗,又用被子一捂,高燒隱隱有退下來之意。
離若總算是醒了,腦子昏昏沉沉的,她緩緩地睜開眼,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十分難受。
梨花哭道:“主子,您終於醒了,奴婢…………奴婢要擔心死了!”
離若覺得心中一暖,雖她從來不曾對梨花太好,但是多年來相處,總算生了些
情份。然而梨花看到主子這些日子來的傷心與難過,雖不能全然體會主子對王爺的感情,但總算是能夠理解當初她爲何要對王妃下蠱毒了。
一個是她至好的姐妹,一個是她至愛的人,無論是誰受了傷,最終又是誰得利,想必主子心中才是最痛的一個。
這一點,梨花是猜的一點都不錯。
這些天來,離若的夢中,每一夜都會出現蘇里雪的身影,她後悔了。若此時蘇里雪還在,她起碼還有一個姐姐啊,可是如今…………如今她什麼都沒有了,失去了男人,又失去了姐姐。
這輩子她都將是孤單一人了。然而遠在沁羽皇宮的那位姐姐,她如今也沒有能力將她救出…………
“主子,您要趕緊好起來,不然您這個樣子,怎麼去見王爺啊!”梨花笑着道,王爺未死,衆人皆是開心的。
雖羽墨言一直高高在上,但卻善待下人,失去了他,就像失去了頂樑柱一樣,如今他們的王爺又回來了,豈不讓人高興。
“王爺?你說什麼!”離若激動地道,她抓着梨花的衣袖,滿臉的不可置信。
突想起她在暈倒之前,也曾聽到梨花說了一句“王爺……”,但下一秒她便暈倒了過去,完全聽不到後面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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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王爺還沒死,他真的沒死。”梨花看到主子高興,也跟着開心。
離若的目光遊離,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道:“是真的嗎?你看見他了嗎,他還好嗎?”
“奴婢雖沒親眼王爺,但整個王府都在傳這個事情。棺木及送葬的隊伍剛出府門,不到一刻時辰便折了回來,後面王爺未死的消息就在府中傳開了,想來也不會有假。”梨花確是沒親眼看到,她如今連同主子一樣被軟禁,怎可能出得了華沐苑的大門。但願王爺醒來可以替主子作主,那位傅太妃也不知是怎麼的,處處針對主子,分明是不想她病好。
“太好了…………他沒死。”離若的淚緩緩的流下,淚滴落在枕巾上,溼意染出一朵朵花來。
“主子,莫要哭了,您還在病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子,到時候纔可以出門去見王爺。否則您這樣,傅太妃定要繼續將您關在華沐苑裡了。”梨花一說起傅太妃時,眼底分明閃過一絲
怒意。
傅太妃…………是啊,既她已知道我的秘密,那麼她會放過我嗎?然而我也同樣抓住了她的把柄,且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聽雪堂。
衛靜心情大好,雖方纔初七過來將淘淘帶了去,但她心念淘淘一向與初七秋境二人親厚,有他們照顧淘淘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正如今已沒了蘇里雪,淘淘,遲早有一日是會撫養在自己膝下的,更或者…………有一天她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裡,臉頰浮起一絲紅暈,無不自覺地撫摸上平坦的腹部,眼裡眉間皆是笑意。
她坐到窗臺的梳妝前臺,看着銅鏡內姣好的容顏,青春尚在,這時候的美是極致的美,每一個眼神與笑容都透着女子的方韻。是啊,她還這麼年輕,這麼美好。老天爺,好運氣也該輪流轉轉,該轉到她身上了吧。
拾起一支琉璃珠花,插在髮髻之上,瑩瑩欲滴的顏色顯得整個人更添了幾分嬌媚。香草端了食盒進了來,將一碗清瑩之色冒着熱氣的東西放在旁邊的案桌上,湯水中點綴些紅色,十分好看。道:“主子,喝點紅棗枸杞羹吧,這是奴婢特地給主子做的。”
自衛靜與傅太妃聯盟後,清涼殿的一應待遇又恢復了側妃的供給,香草自然也回到了衛靜身邊伺候。
衛靜盈盈一笑,端過紅棗枸杞羹吃了兩口,道:“聽說紅棗與枸杞最爲養顏,你往後多給我做一些吧。”
其實她這樣如花般嬌嫩的容顏哪需要保養,只是女爲悅已者容,這些年來許久未曾好好裝扮過自己,只因無人欣賞。
香草點頭:“主子本就天生麗質,王爺看了鐵定會動心的。”
“就你嘴甜。”衛靜嬌嗔一句,轉眼又看了銅鏡中的自己,問道:“香草,你說我美嗎?”
“美,貌若天仙,平日裡主子不愛打扮,盛妝起來纔好看呢。”香草拾起牛角梳,替衛靜梳理着三千髮絲。
她並非不愛打扮,那位蘇里雪,也一直是是清麗的風格,衣衫或是頭飾都是最簡單的,但她天生貌美,也許生來就是這種氣質。任她怎麼模仿也模仿不來,言哥哥甚至不會多看好一眼。
衛靜勾脣笑着,如今蘇里雪不在了,再也沒有人可以跟她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