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廂庭。
衛靜吩咐下人將淘淘的東西收拾好,準備將他帶到清涼殿,只是淘淘說什麼也不肯走,只想在此處等着孃親回來。
李衛勸了一陣無果,衛靜心疼地撫着他的發,這個孩子幾天下來整整瘦了一圈,眼角下是淡淡的黑眼圈,大抵沒有母親在身邊睡得不安穩吧。
“淘淘乖,聽姨娘的話,到時候你孃親回來,姨娘再將你送回楚廂庭。”衛靜笑笑,示好地拉着他的小手。
淘淘看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姨娘,從前雖有見過,但卻不親,他不着痕跡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嘴上嚷嚷道:“不,我不要去。”
衛靜仍是耐心地笑着,“在這裡沒有人照顧你,你初七姑姑跟秋境姑姑都不在。淘淘可是能夠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溫書做功課?”
淘淘的眼珠飛快地轉着,他想起夜裡一個人在睡覺,雖然有奶孃在外殿守着,但心中仍是覺得害怕。他真的好想孃親,嗚嗚…………
雖如此,但他仍是倔強地道:“淘淘不怕,淘淘不要去你那裡。”
衛靜道:“你若不來姨娘那兒,那你皇祖母就要將你帶出府去,到時候你可見不到你孃親了,你若是聽話,姨娘答應你,一定會替你將孃親找回來,好不好?”
淘淘一聽這話,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嗎?你真的會替淘淘找孃親嗎?”
“當然是真的,姨娘跟你拉勾。”衛靜的手指繞上他的小手,二人有了個小小的約定。淘淘終究還小,小孩子心性,威逼利誘一番便答應跟衛靜走了。
臨走之時,李衛跪倒在她跟前,道:“衛側妃,奴才願意跟在你身邊效力,還請娘娘給我這個機會。”
衛靜這纔打量起這個奴才,長得倒是實誠,且看他待淘淘體貼呵護的模樣,便知他一心向着蘇里雪。
“你是怕本宮薄待了小郡王嗎?”衛靜眼眉一挑,道。
李衛道:“奴才知道側妃心疼小郡王,定會將他當成親生孩子來對待。”
衛靜笑道:“你倒是個聰明人,那就跟着本宮來吧。”
得到衛靜的允諾,李衛笑開了顏,淘淘立馬從衛靜懷裡伸出手來撲向李衛,李衛從小看着他長大,自然要熟悉一些。衛靜也不阻撓,如今她每走一步皆是如履薄冰,若有人能夠爲她所用,忠
心於她也是極好的。
慶德宮中的傅太妃,此時收到年關鈞的信件,說是羽墨言已經被一場大火活活燒死,連屍體都找到了,雖屍體被燒得面目全非,但根據身材及衣服辨認,以及他手上帶的那一隻扳指,確是羽墨言沒錯。如今她心頭的大石總算落下。
於是她急急地回了信件,要找年關鈞商量今日她與衛靜所定下來的事。二人匆匆會了面,年關鈞雖心有不願,但他目前還得倚仗傅太妃,只能先應付了事。傅太妃察覺他的不滿,用慶上使盡了渾身懈數來取悅他,但年關鈞的面色仍是淡淡。
最後推脫以軍中有事務要處理,便從秘道離開了。
年關鈞怎會不生氣,他想要的是帝位,苦心謀劃多年。可如今傅太妃竟讓他做一個攝政王,雖這一個位置有着至高無尚的權勢,但終及不上帝位。屆時小郡王若是登基,皇帝年幼如同傀儡,他身爲攝政王必定要主持政事,說不準還會被人以權傾朝野參他一本。是名留青史還是遺臭萬年,不用想也可得知。
況且若如此的話,那他的子孫後代皆與皇位無緣了。雖傅太妃寬慰着說,待時機一到還是會讓他取回自己應得的東西,只是那一天,恐怕會漸行漸遠。還沒有直接發兵篡位來得實在!
然他也是一個聰明人,知道現在還沒有資格與傅太妃撕破臉面。只要他兵權在手,日後是誰登帝位,還是個未知數…………呵呵。
年關鈞與傅太妃之間原有的幾分真心,也被這些世俗的權力給消磨掉了,也許二人之間真的只剩下相互利用,當真無半點情義可言——
“王爺猜得沒錯,年關鈞果然將守城的侍衛撤掉了一半。”初七面露笑意,回稟着方纔打探得來的消息。
她對王爺的聰明才智從來不會懷疑,相信他就像相信小姐一樣。
羽墨言動作迅速地將手臂上的作品給包紮好了,這是方纔在起火的屋子裡逃出來時不慎被跌落的房樑砸到的傷口。
年關鈞的人一直都在蒐羅他,於是他心生一計,故意被發現,然後將他們引進城郊外的一間破屋子裡,又先是在裡面設下了重重機關,那些黑衣人進來一個便死一個,以致他們不敢再闖。但他們選擇了放火燒屋,這恰恰正中下懷。
當屋子燃起熊熊烈火的時候,羽墨言早已從地上秘密通道離開
了。而他們發現的屍體,不過是羽墨言早已準備好的道具罷了,身形與他相差無幾,又穿着他的衣服,連他平日裡每天戴在手上的扳指也扣在了那具屍體的手上,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所以纔將年關鈞的人矇騙了過去,年關鈞以爲羽墨言是真的死了,所以便停止了對他的追捕,城門中的守衛也撤掉大半。
若不這樣做,羽墨言根本沒法進城,而每日都要與不同的黑衣人博鬥,雖要不了他的性命,但他卻在此處什麼也做不了。
他心中擔憂着雪兒,擔憂着淘淘。秋境變了妝已混入城去打探消息,至今未回。
“王爺,我們可要現在進城嗎?”初七問道。
羽墨言目光深邃,只淡淡說着:“如今城中的情況我們不清楚,待秋境回來再說。”
“是。”初七應道。
夜晚時分,秋境終於回來,她身上受了極重的傷,是堅強的毅力使她脫逃了年關鈞的魔掌死撐着回到客棧的。初七替她包紮好了傷口,又餵了一些湯藥,這時秋境才清醒過來。
羽墨言迫不及待地問她幽州城中的情況,秋境氣若游絲地開口:“王爺,小姐她失蹤了…………”
“失蹤,這是怎麼回事?”羽墨言面色大變,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雪兒如今已沒了武功,又沒有初七與秋境保護,她一個嬌弱的女子如何對付年關鈞一干人等。
“奴婢也不清楚,只聽說小姐突聞王爺的死訊,騎着馬便離開了王府。還有,傅太妃已將小郡王交給衛側妃撫養,這幾日有許多人出入王府弔唁……弔唁王爺,所以奴婢才尋得機會探聽了這些消息。”
“那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可要緊,有沒有人跟蹤過來?”羽墨言心底雖着急,但看到秋境重傷的模樣露出幾分關懷之色。
秋境嘴角扯開一絲笑容,道:“王爺放心吧,奴婢不礙事,我在城郊外兜了好多個圈纔回到客棧,料想不會有人跟蹤過來。出城的時候,被年關鈞的人認出,一路追殺…………王爺,可見年關鈞的戒備還未放下。”
“如今我使計另他認爲我已死了,你與初七隻是兩個女子,他應該覺得不足爲俱,否則以你一人之力,怎可能逃脫。”羽墨言分析道,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心下是一片冰冷,擔憂在漫延。“夜了,先好好休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