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雪竟停了,四處的結的冰皆在慢慢融化,整個王府皆是冰雕玉啄的景色,彷彿置身於一片透明無暇的海洋之中,這樣一片美侖美奐的場景,幾乎要讓人忘記這裡發生過的一切陰謀與醜陋之事。
一夜之間,楚氏鬼魂來索命的傳言傳遍了整個王府。而喬氏自昨夜之後整個人都嚇傻了,所有的宮人也聲稱親眼看到了楚氏的鬼魂。喬氏的貼身婢女翠兒亦恐懼不安,喬氏的所做所爲她十分清楚,很害怕楚氏鬼魂今晚還會再來。
她恍恍惚惚的,整個人都沒了精神,這時剛打好了洗臉水要叫喬氏起牀,方纔推開寢室的大門,便看到喬氏懸樑上吊了!白色的綾帶掛在樑上,喬氏身子直直的,已沒了生氣,腳下是被踢翻的椅子。
“啊!”翠兒一聲尖叫,手上端着的水盆亦“咣”一聲掉落在地,水撒滿了整個屋子。下人們聞聲而至,看來眼前的場景亦是同樣驚慌。
先是昨晚的鬼魂鬧事,又到如今的喬氏自殺,詭異之事接踵而來,另人覺得不寒而慄。
喬氏自殺的消息很快又傳遍了王府的各個角落。蘇里雪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已在意料之中。喬氏的下場是害人終害已,這是她應得的結局。沒有人會憐惜,亦不會同情。
傅太妃與衛靜那邊也得知了消息,近日都以頭風發作終日閉門不出的傅太妃在得知楚氏與喬氏二人連續死了的消息,這才站了出來。
召集了衛靜、蘇里雪、離若三人來慶德宮會面。
大殿的正位之上,傅太妃一襲緋紅的貂皮大襖披於身上,頭戴金步搖,垂至耳垂流蘇在緩緩晃動。她目光掃過堂下的衆人,略帶威嚴之色。
“本宮頭風犯了幾日,想不到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傅太妃單手撐着額,靠在案桌上,裝出一副倦色的模樣。安姑見狀,取了一瓶薄荷油倒在手上,輕輕替傅太妃揉着太陽穴。
整個大殿中都滿是淡淡的薄荷香味,衆人不由得心神一振,更是坐直了身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衛靜離座,伏跪於地上,泣聲道:“妾身受命掌管王府一切事宜,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差池,妾身罪該萬死,還請太妃責罰。”
衛靜今日着的是一身淡綠的衣衫,面容也未多做裝飾。蘇里雪與離若亦是如此,府中有喪,雖她們不用帶孝,但仍是以樸素的着裝以示尊重。
“罷了,怪你有何用,人死不能復生。”傅太妃長嘆一口氣,憐惜地道:“楚夫人與喬夫人一向情同姐妹,怎會無端相繼離世…………”
衛靜垂眸,緩緩道:“回太妃的話,據云煙閣的下人來報,說是昨晚…………昨晚他們都看到了楚夫人的鬼魂,還說,喬夫人的死是楚夫人的鬼魂來索命所致。”
傅太妃眼中露出意外之色,詫異道:“竟有這種事?”
“妾身方纔已經審問過喬夫人的貼身婢女翠兒,她已經一五一十的招來,當日喬夫人小產,乃是楚夫人做的手腳。而喬夫人爲了報復她,又以一記紅花之藥打落了楚夫人腹中的孩子,更是將楚夫人害死。都怪兒臣那日沒有審問清楚,才白白害了楚夫的性命。”
她連連搖頭,似在惋惜,又道:“是妾身沒有管理好府中的事,另王爺又失了一個子嗣,妾身難辭其究。”
“果真是如此嗎?”傅太妃似有不信之意,追問道。
“應是這樣不錯,這也剛好解釋了爲什麼楚夫人前日一死,昨日就有下人稱見到楚夫人的鬼魂來索命,想來也是如此!”說到鬼魂之事,衛靜亦是一臉的震驚,後又補了一句:“妾身不相信鬼神之說,但這件事,確實是有着前後的關聯,若喬夫人沒有做虧心事,爲何要上吊自盡,妾身也想不通。”
傅太妃一聽,更頭疼了,懶懶地道:“本宮頭風又要發作了,此事你且去好好調查吧。本宮已派人通知了王爺,王爺回來的時候你將一切稟告與他即可。”
“是,妾身知道了。太妃先去好好休息吧。”衛靜一臉的平和,目送傅太妃離去。
蘇里雪與離若由始至終未說過一句話,只安靜地在一旁。香草將衛靜扶起,她淡淡地看了蘇里雪與離若二人一眼,就先行離開了。
“姐姐,你說衛側妃會不會查到昨晚之事?”離若與蘇里雪攜手慢慢走出殿門。
蘇里雪搖頭,“不會的,而且她根本不會去查。她是最清楚事情的始末不過了,定會以此來稟報王爺。”
“那她又如何能夠置身事外,昨晚初七說,當日喬氏小產一事明明是她挑唆在前,否則楚氏也沒這麼膽子去殘害王爺的子嗣。”離若細聲地道。
路的一旁有幾個小廝在掃着殘雪,離若說話也時左顧右盼。
“她當然能夠置身事外,頂多只是一個治理不嚴的罪名。此事是喬氏與楚氏之間的鬥爭與報復,與她何關?”蘇里雪冷冷地道。
離若頓時感覺一陣陰寒,挽在蘇里雪臂上的手加了幾分力度,“姐姐,此人真是可怕至極,往後我們得十分小心纔是。”
蘇里雪道:“你說的對,她下一步就該是對付我們了。”
唐太后從沁羽皇宮送來的五個家人子,如今只剩下三人。且目前的王妃之位懸空,衛靜雖誓在必得,但她更在意的是羽墨言的心。蘇里雪知曉這一點,也知道她遲早會對自己下手,她不怕,但只怕羽墨言會護着衛靜…………
小謹與蘭珠在後院中浣衣,自楚氏死後,她們就被調回了管事房,待重新分配到各院伺候。蘭珠一臉的失神,目光呆滯,小謹連連叫了她幾聲之後才反應過來。
“蘭珠姐姐,你怎麼了?今日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是不是太累了?”小謹一臉的關切,將蘭珠手中的衣服奪了過來,“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好。”
蘭珠口中喃喃地道:“小謹,你說楚氏會不會回來報仇…………”
小謹一聽‘楚氏’二字,煞白了臉,“莫要胡說,被人聽到了你我都沒命。”
其實小謹心中也是驚恐不已,楚氏之死雖與她有關,卻不是她親手害死的,所以她並不像蘭珠那樣害怕。其實真正害死楚氏的人是蘭珠,她爲報那日的一掌之仇,在楚氏小月中,本已身帶病痛,卻讓她受凍。屋裡不單沒有炭火,蘭珠還將她的被褥弄溼。夜裡,她將門窗悄悄打開,冷風吹到帶着溼氣的被褥上,致寒氣入侵,楚氏是活活凍死的。蘭珠在第二日又悄悄被被褥的成乾淨的,門窗也關好,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況且聽雪堂也只有她與小謹二人伺候,自然沒有人會追查。
一個被廢了位份降人妾侍的人,又同時被禁足着。連死都也靜悄悄,根本沒有人來管,只是衛側妃來看過一眼,便將楚氏屍身先安置在原來的寢殿中。
蘭珠在做完這一切根本沒有一絲後悔,直至被髮配來了管事房做事,今日早晨又聽說了昨晚楚氏鬼魂索命的傳言,緊接着就是喬氏懸樑自盡的消息。她膽顫心驚,一個上午都是渾渾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也許…………也許今晚楚氏就該來找她了!
小謹發現蘭珠滿頭大汗,如今可是大冬天,便關心問道:“蘭珠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可要我求江管事找個大夫來瞧一瞧?”
“啊?”蘭珠眼神閃爍,低低地道:“無事,不用了。”
小謹瞧着蘭珠的模樣,心下也是不快,嘆道:“原以爲當日助喬夫人一臂之力,喬夫人會把我們調到雲煙閣在她身邊伺候。誰知喬夫人也死了。”
不說還好,一聽到喬氏的死,蘭珠似魔徵了一樣,連連搖頭,“不關我的事…………”然後起身拔腿就跑了。留下一臉茫然的小謹,還有滿滿兩大盆要浣洗的衣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