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想你,抵的了千言萬語,段錦睿任由柳墨言的指尖摩挲自己的脣瓣,任由他的氣息侵襲自己的冷漠,乍然升起的,是一股無以言語的滿足。
河水潺潺,夜色幽幽,寒涼的夜間,石橋之上,惟有他們兩個人對飲,應該是孤寂淒涼的,偏偏,誰都未曾感受到一分一毫的冷清。
一罈子酒水,沒有酒杯,兩人共飲,你一口,我一口,酒水香醇的味道在夜風中飄飄蕩蕩,像是一條纏綿的絲帶,將兩個人的指尖,心尖聯繫。
“莫都尉是我的人!”
段錦睿接過柳墨言喝空了大半的酒水,沒有什麼其他意味,只是告知,他淡淡言道,殊不知是否明瞭,皇子在軍中佈置的勢力,自來便是最大的把柄與隱秘。
柳墨言擡頭斜瞥了男人一眼,脣邊一個淺淺的弧度,比之月色淡雅,卻又比之冷風溫暖:“我知道!”
若不知道,何以段錦睿會來的這麼巧?他還不至於覺得這個男人時時刻刻守望,只爲等待他而矣,這倒是有些遺憾了,柳墨言將脣邊沾染的酒漬輕輕拭去,說到正事:“阿睿,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我樂意效勞!”
戲謔的,沒有含着慣常的嘲諷,柳墨言從來不相信段錦睿會真的對他純粹,但是,能夠擁有面前男人不曾給過別人的那特殊,何嘗不是一種勝利與征服呢?
預先取之,必先予之。柳墨言現在,對待感情,即使是自己的感情,也冷酷理智的像是一柄鋒利的能夠輕易找到人致命之處加以攻擊的神兵利器。
段錦睿也沒有尷尬,雙方之間,除了那些隱秘的,未解的感情之外,確實還有別的東西需要憂心,不論柳墨言是一時的情感衝動,還是想要長久的雋永,能夠保護住他們兩個人的,惟有權勢,至高無上的權勢,他從很多年前便知道了。
“西山大營中有不少容王的人,我需要你幫忙將他們找出來!”
段錦睿的要求,說簡單也簡單,只是情報問題,小心些沒有什麼性命之危,說困難也困難,先不說柳墨言現在的頂頭上司莫都尉,這麼多年的佈置,肯定還有些別的手下暗樁,都未曾察覺幾個段錦容佈下的人,更莫說初入軍營的柳墨言了。
“好!”
柳墨言咧脣一笑,將酒罈中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面頰上也泛出了隱隱的桃紅,他應得毫不遲疑,甚至多了些許豪情,段錦睿委以重任,說明,他看得起他,他也是男人,並不是像平日裡展露的那樣,光只是容貌單純美麗,惹人心動,他更多的,是翻雲覆雨的能力。
酒已經喝完了,話已經交代清楚了,段錦睿似乎不應該再在這裡停留了,既然要用柳墨言,對他好,對自己好,都最好小心他們之間的關係不被別人知道。
只是,應該儘快離開的男人,看着少年手指捻着酒罈邊的繩子,晃來晃去,水中映出層層變幻的波動幻影時,還是握住了那因爲半個月的苦練征戰而初見厚實的肩膀,單薄的衣衫,清晰地勾勒出少年的身形,心底有些疼:“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鐵打的身子!”
肩膀被男人按在,有些重,柳墨言疑惑的擎起頭,段錦睿微微蹙了眉,卻是與方纔淡漠不同的無奈,手擡起,他身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柳墨言的眸子眯起,掩住了其中的複雜情緒,這個人,他雖然第一次相見,卻清楚地知道,那熟悉的氣息,便是跟在自己身邊很久的人。
暗一沒有看自己跟蹤許久的柳墨言一眼,彷彿絲毫不覺得尷尬,躬身等待自己主子的吩咐:“披風!”
除了面對柳墨言,段錦睿從來都是惜字如金,能夠只說兩個字表達出意思,便絕對不會迸出第三個字去表達些心情。
暗一的理解能力很好,辦事能力更好,一小會兒的工夫,柳墨言的酒意還停留在臉頰,惑然還在心底穿梭,黑衣人已經準備了一件貂裘披風。
玄色的披風在空氣中盪開一抹起伏的波紋,一瞬間的黑幕遮住了視線,暖暖的,絨絨的披風,將他的全身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溫暖,自心底蔓延。
“你以後若是再不注意身體,凍病了的話,誰替我辦事?”
心底那微微的感動,化爲了一股黑線的衝動,柳墨言瞪着段錦睿,像是看自己不理解的生物一般,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在最後來一句我會心疼嗎?男人莫名,順着他的視線,看到還呆在自己身邊的暗一,自以爲理解了:“暗一的話,你勿需煩惱,他只會跟在你身邊暗中保護,若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而不方便,可以交代予他!”
這不是明擺着承認了身邊的人便是他派來潛伏在自己身邊的探子嗎?若是個稍微‘精明’點的人,現在恐怕便是另一套說辭了,連帶着暗一的存在,也是拼命掩飾。
柳墨言想到自己藉着段錦宇,藉着跟蹤在自己身後的這個暗一對面前男人心性的試探,想到自己大半個月不曾聯繫男人,胸有成竹的等待,驀然間,胸口發澀。
段錦睿,真的是他重生以來最大的意外,他在男人的心思上,猜錯了多少次?氣惱化爲了笑意,微微仰頭,映入眼簾的是男人性感的喉結,還有光潔卻堅硬的下巴,柳墨言的舌在自己的齒間徘徊,他現在,很渴。
有一種不想要控制的衝動,在這瞬間,將他支配,他現在很想要狠狠地咬住男人的喉結,將那裡撕扯出血痕,將剛強的男人撕破喉嚨,用尖利的爪子將他撲倒,將這個總是出乎意料的男人,禁錮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段錦睿再看了少年一眼,眼波淡定,想來無事了,單手一撐地面,便要起身。
“別走!”
沙啞的嗓音,夾雜着少年本身的清朗,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瀰漫,段錦睿低頭,少年將他的手掌拉住,十指交纏,化爲緊密不可分的聯繫,段錦睿的心思,第一時間,卻是放到了那粗糙了許多的掌心之中,有磨得厚厚的繭子,還有一道道細小的傷痕,柳墨言在軍中,不是享福的,他第一次這麼清晰地認識到,這個認識,讓冷心冷腸的男人心臟緊縮了一下,眉頭跟着皺起。
“唔!”
心有所思,不及閃開,卻是少年的舌尖,輕輕tian過他的掌心。
細弱的電流隨着這個挑逗的動作自掌心傳遞到胸口,段錦睿低低喘了一聲,眸子驀然睜大,他的反應,不是先將少年掙開訓斥,卻是咬着牙:“暗一,退下!”
上前一步的黑衣人身子僵滯着,在段錦睿命令出口的瞬間,像是來的時候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
將男人的一切盡收眼底的少年,覺得他更加可愛了,喉嚨間溢發出低沉的笑聲,編貝般的齒,沒有使力,順着舌尖tian過的位置,細細地碾磨了過去。
男人的肩膀微微顫抖,電流更加激烈,他一瞬間思緒翻轉:“墨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第一回可以說是意外,可以說是藥迷人心,可是,第二回又要怎麼說?雙方之間,存了不一樣的心思,只是,心思是一回事,真的做些什麼,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當那雙瀲灩的眸子與冰色的眸子相互糾纏的一瞬間,段錦睿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少年的什麼答案。
“我想要跟阿睿在一起!”
少年的言語,從來那麼甜蜜,那麼動聽,段錦睿所有的掙扎與藩籬,盡數在少年眼底變幻的波光中粉碎,抿緊了脣,害怕一開口便是呻|吟,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自制力這麼差:“我在朱雀大街有一所私宅!”
這已經是段錦睿最大膽的邀約了,柳墨言的心臟顫了一下,壓抑住心底的渴求,放開了對男人的欲|望禁錮。
朱雀大街離這裡不遠,段錦睿所說的私宅,便藏身在一片富貴宅邸之中,外圍只有幾個護院家丁在巡視,進了內裡之後,光能夠感覺的到的,便不知道有多少的高手藏身,這裡,定然是男人隱藏的極深極深的一個重要據點,而現在,他卻毫不猶豫地告訴了自己。
柳墨言覺得,那把被壓抑下的火,隨着時間的流逝,不止未曾衰弱,反而更加旺盛,外在的欲|望與心底的熱lang,翻卷成能夠將兩個人淹沒的火海,烈烈燃燒。
屏退了周圍的人,柳墨言還沒有行動,一直表現的拘謹嚴肅的男人,卻出乎他意料的,主動擁住了少年還稍顯細弱的腰身。
冰涼的脣印上溫熱的脣,男人的舌尖試探性地滑入柳墨言的口中,有些笨拙,有些無措地tiantian着,說實話,柳墨言被男人的牙齒磕得有些疼,可是,這樣的主動,這樣的笨拙,卻讓一直佔據主導地位的他,心底染上一點憐惜,一點縱容。
少年的舌,配合着男人的舌翻卷,甚至耐心地引導着男人的吻技,燭火嫣紅,染亮了雙方水色的脣,染亮了含着欲|望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