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繽紛飛揚,粉色的花瓣妖嬈豔麗,勾着人的魂魄,一隻手,攥住飛落掌心的花瓣,一點點,碾碎,粉色的汁液,將那隻白皙的小手勾勒出宛若鮮血的紅豔,他卻一無所覺。
小小的少年無力地依坐在高高的大樹下,透過桃花的屏障,怔怔地看着天空,那雙星子般黑亮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一片空茫,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無法留存,正如同他的人生一般。
肩膀一痛,沉浸於絕望中的小小少年手中抓着那隻打中自己的青澀桃子,眼中瞬間鋪滿陰霾,擡頭瞪視,看到的,卻是一雙掩映在粉色桃花間的,卻是絲毫不見遜色的,與那漫天桃花爭奪妍麗明媚雙眸。
那是他短短的生命中,從來也沒有見過的純粹。
一眼,也許便是一世。
“你是誰?”
小少年微微蹙眉,在那一瞬間的失神之後,便是強烈的戒備,他的手悄悄地移向自己袖中的匕首,眼睛也不錯地看着居高臨下向着他笑的男孩。
“哼哼……”
似乎是因爲小少年的如臨大敵,玉雪可愛的男孩嗤嗤地笑出了聲:“接着我!”
一聲命令,小小的身子從樹梢上站起,顫顫巍巍的,在小少年驚恐的眼神中,身子前傾,向着下面縱身一躍。
男孩臉上帶着笑,從天而降,風吹起男孩柔細烏黑的髮絲,彷彿一個花間的精靈一般,小少年在腦子裡清醒之前,雙手已經下意識地大張。
懷中重重的撞入一個大鐵塊,在男孩咯咯的笑聲中,兩個人成了滾地葫蘆,在滿地粉色的桃花瓣上滾呀滾,撞得全身生疼。
小少年應該憤怒的,但是,他卻在那漫天桃花間最是甜美純澈的笑聲中,消融了怒火,消融了戒備,身體與身體相貼着滾動,那麼親密,男孩的體溫灼熱,溫暖了他一直冰冷的心。
“我是年年,你叫什麼?”
玩夠了,小男孩自來熟的攬住了他的肩膀,笑着詢問,他是年年,理所當然的,彷彿誰都要知道他的名字一般,驕傲地仰着自己的頸子。
“本……”
“我是睿!”
男孩兒蒼白的臉上因爲這一陣子滾動,帶着紅暈,喘息着,有些不穩地說着,他黑沉沉的眸子中,映入了一點別樣的光彩。
“睿?”
有些拗口地念了一聲:“睿睿,是睿睿嗎?”
“是睿,不是睿睿!”
男孩有些不滿,因爲那幼稚的名字漲紅了臉。
“嘻嘻,知道了,是阿睿對吧!”
孩童的眼睛滴溜溜轉動,顯然,他很喜歡逗弄人:“阿睿,阿睿,阿睿……”
似乎找到了更好玩的東西,男孩一聲聲地重複念着,而小少年,則從開始的不滿,到後面的無奈,一直到了有些羞澀的接受,他忘記了,有沒有應下孩童的呼喚。
但是,他一直記得他甜美的聲音,不容抗拒的小小霸道,他說是阿睿,那麼,便是阿睿。
孩童甜美稚嫩的笑聲,明媚了整片空茫的天地,調皮的笑靨,填充了小小少年無所依憑的內心
——
雲消雨散,柳墨言滿意地自段錦睿的身上下來,伸手拍了拍男人性感而又有型的背脊,帶着些戲謔:“阿睿,你的味道不錯吆”
他的語調帶着異樣的飄忽,男人顯然是被他的話語驚住了,愣了一瞬,冷然的眸子一沉:“今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若是還看不出來柳墨言根本便沒有被淫|毒控制,恐怕真的成了對方口中的傻瓜。
“喂喂,才下牀就翻臉不認人呀,即使你是太子,也不能吃幹抹淨不認賬!”
柳墨言很沒有自己佔了便宜的自覺,反而像是受害者一般委屈的樣子。
“柳!墨!言!”
低垂着頭,不想要發於事無補的脾氣的人終於被撩撥出了火氣,一把將柳墨言推了個趔趄,轉過身,撕拉一聲從旁邊被揉的皺皺的袍子上扯下了一塊布料,默默地擦拭了起來:“若是本宮聽到任何傳言,柳墨言,你不會想要知道後果!”
陰沉冰冷,沉黯的眸子彷彿能夠將他冰封,和方纔情酣時的火熱形成鮮明對比。
“咳咳,阿睿,別生氣了,你看,我都忍受了你在我的身下叫別人的名字,你怎麼就不能對我好點兒呢!”
討好地笑着,嗆咳了幾聲,柳墨言舒展了一下身子。
“我不是……”
段錦睿的眸子睜大了,想要說什麼,在少年湊過來詢問不是什麼時,閉上了嘴。
“喂,那個年年到底是誰?”
“他有沒有我好看,有沒有我厲害?”
柳墨言是真的好奇,他想,如果知道是誰,順手教訓一下也沒什麼,誰讓對方在自己情熱時差點澆他個透心涼。
段錦睿不言不語,不搭理,顯然,他一點兒都不想要滿足柳墨言的好奇心,而且,對方往那邊堵截,他就反方向移動。
動作挺迅速的,柳墨言恨恨,大腿一伸,正要出絕招將某人絆住,誰知,卻在這時,一陣陰冷的風席捲而來,正好將他赤|裸的身子撲了個正着。
風過處,柳墨言身上方纔劇烈運動出了的汗水,冷颼颼的,像是一層冰霜結在了肌膚之上,方纔因着發|泄了一次而放鬆了的身子,在這連番的作死中,終於開始向着柳墨言顯示自己的痛苦。
渾身的骨頭,從裡向外地透着些麻痛,骨縫裡嗖嗖地漏着冷風,牙關不受控制地咯噠了一下,本來想要馬上清洗自己身上粘膩的人一愣,濛濛瞪瞪間,驀然想起,自己的風寒還沒有徹底地好,然後,又中了淫|毒,再和段錦睿大戰了一場。
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燙,遲疑着,左手搭在右手的脈門上,脈搏突突地跳着,柳墨言一時間也分不清什麼是什麼了,他現在只想要徹底地躺下,而他的身子順應着心思,也真的又躺了下來,懶洋洋的。
他想,他現在需要休息!
只是,感受自己身下被風吹得涼颼颼的感覺,還有那一股子腥羶的味道,柳墨言伸腳,踢了踢正背對着他擦拭着自己身下的狼藉入神的男人:“阿睿,我身上好難受……”
男人默不作聲:“阿睿,我不問年年是誰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