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懷疑我,對嗎?”楚鬱那雙分外冰寒的眼眸似乎可以看穿她,冷浣兒覺得被他那麼注視着,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來了,“那你最終還是會相信我的,”
“但是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誰?”冷浣兒卻沒有笑,她執着地看着他:“我在等你的答案。”
最終,楚鬱還是向冷浣兒低頭,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淒寒如冰川雪水的聲音緩緩道來:“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叫楚鬱,過去的事情記不清了,只記得是年幼的時候隨爹孃遷來青州郡,經營着一些絲綢布藝。”
冷浣兒靜靜地聽楚鬱講着那些埋藏在歲月時光裡的故事。
“好了,故事聽完了,你滿意嗎?”良久,故事終於說完,楚鬱的眼裡似乎帶着淡淡的哀傷,這樣絕美的容顏搭上讓人不忍追問的表情,倒讓冷浣兒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
微微垂下頭,冷浣兒覺得非常抱歉。楚鬱倒是很快恢復了情緒,看着她說道:“既然你我二人也算是坦誠了各自身世,那關於我們聯手對付李世家的事情……”
“我答應。”冷浣兒也不是瞻前顧後的性子,既然她一早決定了要讓李長卿付出代價,便不會扭捏作態。
楚鬱似乎非常滿意她的態度,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神秘地對冷浣兒說:“你之前不是說李長卿想要借你的手來陷害冷世家,然後重返四大門閥之首嗎?”
冷浣兒不曉得他爲何忽然提到這件事情,只是點了點頭。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也不管冷浣兒是不是要跟着一起去,楚鬱倒是當先一步就從她面前走了過去,走到那擺放着書桌的地方,然後彎腰在牆面上敲了敲,忽然回頭對冷浣兒微微一笑。
楚鬱生得好看,笑起來極美,冷浣兒看得有些發愣,沒有覺察出楚鬱笑容背後的狡黠。
“啊——”
一聲慘叫,冷浣兒的腳下突然一空,她毫無防備地就直直地墜入了忽然洞開的機關裡,也不知那機關的深處到底是什麼,冷浣兒的心陡然墜了下去。
緊緊地閉着眼,等待着落地時周身如碎裂一般的劇痛。然後,她等了半晌,卻什麼也沒有發生,甚至於覺得身上暖暖的。她伸手摸了摸,那暖意確實來自這裡。
“摸夠了嗎?”忽然耳邊傳來淒寒的聲音,冷浣兒猛地睜開了眼睛,楚鬱一張放大的臉龐就湊在她的鼻尖兒前不足一指的距離,而他的手臂扶着她的腰,在剛剛那急速的下墜中,是他攬住了她,冷浣兒纔不至於狠狠地摔在地上。
冷浣兒驚地一跳,往後縮了一下,然後就聽到“砰”地一聲悶響,她就抱着頭滾到了地上。
“呵。”楚鬱看着冷浣兒那狼狽的模樣,終於沒有忍住笑了開來,這也許是他十多年來唯一一次開懷大笑,全身的陰鷙消沉彷彿都在這一抹笑容裡散盡,冷浣兒幽怨地擡眼看他,然後被他如月如星般的模樣驚住了。
不過在楚鬱發覺之前,她就搶先開口了:“你帶我到這兒來幹什麼?”
“讓你瞧一樣有趣兒的東西。”楚鬱說着,就揚了揚下巴,讓冷浣兒轉回身去瞧一瞧,冷浣兒不明所以地轉身一瞧,頓時雙眸瞪得極大,彷彿不能相信眼前所見。
楚鬱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後低頭問她:“怎麼,不敢相信?”
冷浣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楚鬱說得對,她不是不能相信眼前所見,而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就在她面前的雪白牆壁上,被人工鑿出了一個懸龕,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件金線所繡的龍袍,象徵着天子之威的飛龍盤臥在他們的面前,龍鱗錚錚。
“這……”
楚鬱淡淡地瞧了她一眼,然後說:“如你所見,這是龍袍。”
李府宅的密室裡,供着一件嶄新的龍袍,這其中意味着什麼,冷浣兒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但是她還是向楚鬱求證了:“李老爺,想……想做皇帝?”
楚鬱微微一笑:“天下間很多人都想做皇帝。”
冷浣兒搖了搖頭,她清楚地知道誠然天下間很多人都想做皇帝,但是顯然李府宅裡有人並不是想想那麼簡單,他在密室裡供奉着龍袍,意圖已經昭然若揭了。
“現在,你知道爲何你住的那座院子叫兩傾閣了嗎?一則傾人城,二則傾人國,李銘泰野心不小哇。”楚鬱微微撫了撫掌,言辭之間全是對他口中那個人的不屑和恨意。
李銘泰,已故的李世家上一代當家人,李長卿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