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牀,陸跡已經不在了,另一側的牀單平整光滑得像是他沒在上面睡過一樣。
洗漱完,餘祈把醫藥箱從櫃子裡拿出來放到桌子上。解開舊的紗布,上面的傷口已經凝着一道血痂,餘祈想到一直被紗布包紮住不利於傷口癒合,便收好醫藥箱,不再管它。
踏着早讀的鈴聲走進教室,坐班的老師還沒來,餘祈鬆了一口氣,放下書包,坐好。眼前出現了一盒牛奶,上面貼着一張粉紅的便利貼,寫着“擡頭”兩個字,餘祈奇怪地依言擡起頭來,眼前是樑歡咧着嘴笑得十分開朗的樣子。
“早上好呀。”
“......怎麼突然給我這個?”
“哎呀,不是我給你的啦。是今天早上有個萌妹子拜託我帶給你的。”俏皮地朝餘祈眨眨眼,樑歡笑得曖昧,“誒,餘祈,你的春天要來了喲。”
無語地看着樑歡耍寶,餘祈想了想,還是沒有選擇問人家是誰。
方嘉南突然重重地“哼”了一聲,成功地把兩個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似笑非笑地說:“老師來了。”
樑歡趕緊坐正翻開課本假裝在認真地讀書。
趁老師走到其他組巡查,方嘉南彆彆扭扭地說道:“不要早戀,對學習不好。”
餘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本來就沒打算跟別人談戀愛,怎麼說他也算是“有婦之夫”了。不過,餘祈轉念一想,大概方嘉南是在擔心他的學業吧。
於是,餘祈真心誠意地對方嘉南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我知道了。”
見目的達成,方嘉南似有若無地點了點頭,把視線重新放回到課本,而後,微微翹了翹嘴角。
第二節課是語文課,也正是餘祈平時睡意最濃的課時。新的語文老師姓何,單名一個“熙”字。才從師範大學畢業教書沒幾年,課講得不似他上一任老師,而是十分生動有趣。
可問題是他真的好想睡覺。餘祈耷拉着一張臉,埋在書堆後,心念着他就小眯十分鐘好了......
猛地被方嘉南一個肘擊,餘祈驚醒了過來,而後就聽到方嘉南刻意壓低的聲音,“老師在提問你。”
擡頭一看,果然語文老師正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着他。在周圍同學看好戲的眼光中,餘祈默默地站起來,眼巴巴地看向老師。
何熙也沒打算刻意刁難他,當下重複了一遍問題:“剛纔我們複習到臺灣詩人鄭愁予的一首詩《錯誤》,寫得十分美妙。那麼,請你到黑板上寫出你最喜歡的一首現代詩,跟我們分享一下。”
“呃。”餘祈遲疑了一小會,還是走到了講臺上,執起粉筆,在黑板上留下一行規整的字跡。
“細看方知美麗,久品才解可愛。你也是那樣。”是韓國詩人羅泰俊的一首《火花》,何熙站在他身後輕輕唸了出來。而後,就聽到何熙感興趣地問道:“能不能跟我們分享一下你選擇這首詩的原因呢?”
餘祈怔愣了下,他能說是上輩子他從陸跡的書架中翻出的一本書,無意中在其中一頁上面看到陸跡用鋼筆寫的嗎。當然不能。
餘祈擡頭正視老師,故作輕鬆說道:“是我一位故人喜歡的詩。”
何熙瞭然地笑了笑,示意餘祈坐回座位,而後,又開始講課。
而餘祈,經過這一番折騰,早就什麼睡意也沒了。
下課後,樑歡又把頭轉了過來,眼睛古靈精怪地轉了轉,“‘細看方知美麗,久品才解可愛,你也是那樣。’我怎麼聽着像在跟誰表白呢?”
餘祈懶懶地單手撐着下巴,拿起桌上那盒牛奶直接遞給了樑歡,“給你。”
樑歡接過,看了看,這不是今天早上萌妹子送的那盒嗎,“誒,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我不需要。”
“好吧。”樑歡被他的回答給打敗了。
放學回到陸宅,剛進門,就見陸跡提着一個旅行箱包從樓梯走了下來。
餘祈坐在沙發上放下書包,還是忍不住開口:“陸先生,你是要去哪嗎?”
陸跡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去英國出差幾天,你在家,不要亂跑。等我回來。”明明是很溫馨的一句話,卻被陸跡說得一點感情起伏都沒有。
“......哦。”餘祈悶悶地應道。
待陸跡出門後,餘祈提着書包進了書房。在書桌前坐下,拿出幾張卷子開始做了起來。
一會兒時間後,餘祈還是忍不住,起身走到靠牆而立的高大書架前。仔細回憶了一下是哪本書,伸手拿下來,打開,可是無論他怎麼翻都找不到陸跡上輩子曾手寫在這上面的那首詩。
把書放回原位,餘祈蹙眉想道難不成是他記錯了,還是陸跡還沒寫?
第二天到學校,餘祈看着眼前的一袋手工烘焙餅乾,深深地覺得無語了。
樑歡做舉手投降狀,笑嘻嘻地說:“這次可不是我拿進來的哦。是人家親自送過來的。”
餘祈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喜歡的話,就拿去。還有,下次再見到她,請幫我轉告,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樑歡撇撇嘴,還想說些什麼,卻在看到餘祈難得沉下來的臉色時噤了聲。
接下來的幾天,果真沒再見有小東西出現,餘祈默默地想,有時候發下脾氣還真挺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