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走了沒多久,熟悉的景色便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勾脣笑了笑,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再熟悉不過,他又怎麼會在這裡走丟了呢?劉煜擡頭看看天色,此時太陽早已經落下:“今日回去晚了,若是師父知道,恐怕是要責罵我了吧……”
就在這時,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呼喚聲:“大師兄……大師兄……”
劉煜側耳傾聽了一陣子,聽出來似乎是紀曉芙的聲音。他站在那兒怔了一會,聽那聲音似乎越來越遙遠,顯然對方所走的方向和他背離了。猶豫了一下,劉煜終是開了口:“我在這呢,是紀師妹嗎?”。
大約是聽到劉煜的聲音,紀曉芙便朝着他這個方向飛躍了過來。不多時,劉煜看到自己師妹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視野之中。“你找我有事情?”劉煜三步並作兩步,朝着紀曉芙走了過去,兩人因此並肩而行。
紀曉芙搖了搖頭,朝着劉煜笑了一下:“沒什麼,大師兄,我瞧你一直沒回來,就問了問幾個師妹有沒有見到你。她們都說你往後山深處走去,我擔心你遇上什麼事情,所以就來後山看看。”
聽紀曉芙這麼說,劉煜倒是怔了一下,隨即就回答道:“不過是隨便走走,一時沒看時間,所以回來晚了。”紀曉芙又笑了笑,兩人順着路往回走去。
一路上,兩人也不怎麼說話,一時之間,只聽見樹葉被風吹得沙沙的聲音。不過因爲二人都不是生性喜歡說話的人,倒也不顯得尷尬,但終歸是有些靜謐了。二人一直走回到住處,快要分手之時,劉煜猶豫了一下。望向紀曉芙,還是開口道了聲謝謝。紀曉芙仍然是微微笑着的表情,和劉煜簡單聊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劉煜望着紀曉芙離去的背影,心裡的感覺便有些五味陳雜起來。說起來這個師妹確實不錯,天資好,性格也好。他雖然因爲先知先覺,一直不太搭理這個在未來會讓滅絕師太傷心的師妹,可平心靜氣的去想,倒也沒辦法討厭這個溫柔堅毅的女孩兒。
自這日開始。劉煜時常在傍晚自由活動之時去峨眉後山。倒也不常常是去練劍,有時不過是隨意走走,權作散心。劉煜現在又過了喜好獵-豔的時期,不想再在中千世界中尋找愛人,所以傍晚這段時間。他只想單獨出外走走。
說起來,峨眉第五代弟子裡面。對劉煜這個俊美無匹的師叔多半是懼怕多過好感的。究其各種原因,很重要的一點是,劉煜的性子確實是有點偏冷了,就是平日在門派之內,也很難見到他一個笑臉。比起紀曉芙、貝錦儀這樣性格溫柔的同性師叔,劉煜這個異性師叔自然顯得不太好接觸。若是跟生性活潑到和師侄也能玩到一塊兒去的趙靈珠相比。劉煜就更顯得要過分冷厲了。抱有這種態度的,還有劉煜的幾個師妹。
不過劉煜性子冷歸冷,一個師叔師兄該有態度終歸是有的。有時滅絕師太讓他幫忙指點師妹、師侄的武藝,他也是一絲不苟的把滅絕師太交代下來的事情做好。所以說到底。她們對他的態度倒有點又敬又怕的感覺,而這種態度卻也正合劉煜的意,當下自然也就沒有改變自己的處事方式。
不知不覺,又到三月一次的比武。兩日下來,第五代弟子已經全被刷下,而能站在比武場之上的,也只剩下靜玄、靜虛、紀曉芙和劉煜四人。這個結果,令衆人很是譁然,三月之前,衝進最後四人之中的只有劉煜一人,沒想到今日紀曉芙竟然也躋身這個行列。
第二日,在練功場上,滅絕師太讓劉煜對靜虛,紀曉芙對靜玄。紀曉芙雖然資質出衆,但是在靜玄這個習武時間四倍於她的靜字輩大師姐面前,終究還是落了下風。
面對這種結果,一衆峨眉弟子依舊感覺吃驚。紀曉芙之前雖然已經可以輕鬆擊敗先她兩年入門的貝錦儀,但貝錦儀和拜師了二十年的靜玄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衆人原本以爲靜玄只需要二十招就能擊敗紀曉芙,可誰知紀曉芙竟然堅持了七十招才失手落敗。
而對於劉煜戰勝了滅絕師太座下三弟子靜虛的事實,一衆峨眉弟子就沒那麼意外了,畢竟劉煜這個“大師兄”在她們心目中一直都是神秘而強大的,有這樣的戰果並不奇怪。
就在衆弟子想要看看大師兄和大師姐誰纔是真正的“掌門大弟子”的時候,滅絕師太卻出人意料的讓靜玄和靜虛二人先休息,反而是把劉煜和紀曉芙叫到了比武場上,“煜兒,你和曉芙先比過。”
紀曉芙站在比武場上,心裡有些緊張。說起來,這幾年裡她和峨眉一衆弟子的關係都極好,只有大師兄一直對她不冷不淡的,平日裡接觸的時候就不多,交手切磋的機會就更少了。此刻面對能夠輕鬆擊敗三師姐靜虛的大師兄,即便是以她的心性,也免不了的忐忑,根本不敢搶先出手。
而劉煜身爲俗家弟子的“大師兄”,在衆目睽睽之下,自然也不能搶佔先手,一時之間,場面竟然僵持了起來。
滅絕師太不耐他們遲遲不動,便出聲說道:“都在等什麼,還不動手?”紀曉芙聽到滅絕師太的話,長劍一抖便朝着劉煜攻了過去。劉煜立刻起手招架。
一時之間你攻我守之間難分上下,這劍法行的越加緊湊,因爲他們程度相近,雙方更是施展出十分力來。但隨着時間漸長,紀曉芙越加覺得吃力起來。就在劉煜準備加緊攻勢時,早前使劍遇見的凝滯感再次纏繞起來,他越是想要行雲流水的去攻擊,就越覺得手上的劍不聽使喚。劉煜下意識去想自己在樹林之中舞劍那種流暢感,可這一分神之間,便被紀曉芙抓住了機會,雖然沒有形勢逆轉,但卻造成了一種不相伯仲的局面。
二人又拆解了幾十招。只感覺一陣勁風襲來,緊接着聽到滅絕師太喚了一聲:“就到這裡吧。”
收劍後的劉煜注意到上至滅絕師太,下至靜玄等人的弟子,全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和紀曉芙。而紀曉芙不知道是不是也感應到了這種“異樣”,雙頰緋紅的站在他的對面,一副嬌羞不安的樣子。
不過,劉煜現在可沒心思去糾結那些人的情緒,他的全幅心神都在分析先前的異狀。毫無疑問,之前在和紀曉芙比劍時,劉煜那種突如其來的凝滯感。並不是源於他本身的劍術瓶頸,而是天道的橫加干預。
現在的劉煜可是這方世界的“原住民”,爲了不引起天道的關注,他自然不會運用非本世界的力量來抗衡天道,這就不可避免的會受到天道意志的影響。劉煜對這一點倒是想得通。只是他弄不明白,天道爲什麼一定要在峨眉派中彰顯紀曉芙的威望?難不成這紀曉芙還是《倚天屠龍記》中的“一線生機”?應該沒這種可能的。畢竟紀曉芙在原著中是身亡了的。一個必死之人怎麼會有資格成爲“一線生機”?!
一轉眼,又過月餘。滅絕師太這段時間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整個人看起來比往常要冷厲許多,弄得門派中的弟子們各個人人自危,都小心謹慎起來,甚至連日常請教也不敢。
“大師兄!”這日練完劍之後。劉煜正準備去後山走走,忽然聽到後面有人開口叫他,便轉身一看,只見自己師妹趙靈珠朝着這邊跑了過來。說起來。劉煜和這個師妹到不怎麼熟。不過話說回來,劉煜和自己幾個俗家師妹都不怎麼熟。不過劉煜還是站住等趙靈珠過來。
趙靈珠跑到劉煜面前之後,到沒有了剛纔的乾淨利落,反而顯得有些扭扭捏捏的。劉煜心裡有些不耐煩,口氣就有些不善:“趙師妹,你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啊?大師兄你還有事情?那……那我不妨礙你了!”趙靈珠這話說完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劉煜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師妹真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轉身便往林間走去。今日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他不願再浪費。
等到劉煜從後山回來,遠遠的就看見自己居住的廂房之外似乎有人站在那。劉煜略微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睛,便快走了幾步。站在那的還是趙靈珠。趙靈珠見劉煜回來,便大聲和他打了招呼,手裡還提了糕點,臉上的表情居然略帶討好:“大師兄,我……我做了一點點心,你要不要來嚐嚐。”
劉煜見他這個樣子,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趙師妹,你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吧……”
大約是事先拿了點心做賄賂,趙靈珠吱唔了一會終於開了口:“大師兄,是這樣的,師父前幾天讓我也開始練習落英劍法,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趙靈珠一面說,一面可憐巴巴的望着劉煜。
劉煜聽他說完,頓感好笑:“你有不懂的地方,就去問師父嘛。”
聽劉煜這麼說,趙靈珠那張小臉一下子皺了起來:“大師兄,師父好凶……”她話說了一半看劉煜皺了皺眉,聲音變小了一些:“而且最近師父看起來心情也不好的樣子,我……我不敢嘛……”
劉煜挑了挑眉,他想了一下,如今在峨眉第四代弟子裡面,到真是隻有他一人在練落英劍法。落英劍法是峨眉派祖師郭襄的外祖父東邪黃藥師創出的,施展起來猶如落英繽紛,變化繁複。但凡資質差一點或是心性古板一點的人,修煉這套劍法都會事倍功半,故而,如今精通這一套劍法的四代弟子還真是隻有劉煜一人而已。
趙靈珠雖然很怵這個大師兄,可比起更加冷厲的師父,她寧願來劉煜這先碰碰運氣。不過出乎趙靈珠的預料,劉煜倒是意外的好說話。
劉煜瞅着趙靈珠眼巴巴的盯着他,便撿了一塊糕點捏在手裡,把剩下的退還給趙靈珠:“其實我不怎麼喜歡吃甜的。”他一面說一面往外走去。走了兩步。卻不見趙靈珠跟上,便回頭望去,看見趙靈珠還傻呆呆的站在那,他略帶疑惑的問道:“怎麼還不跟上?你不是要問劍法嗎?”。
趙靈珠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噠噠噠的跑過來,一面對着劉煜討好的笑:“大師兄,你喜歡什麼口味的點心,我再弄別的啊……”
劉煜無語了一下,他這個師妹是從哪裡看出來他喜歡吃點心的?他一點也不喜歡好不好。劉煜帶着趙靈珠去了他們平常練功的地方,畢竟這個時間點來來往往的師姐妹還是挺多的。如果就在院子裡習武的話難免引來圍觀。
趙靈珠問的大多是些比較基礎的問題,例如對劍招的一些理解。這些東西劉煜早已熟爛於心,便一一講解給他。施展完當前學習的最後一個劍招之後,趙靈珠略有些得意的看着劉煜:“大師兄,是這樣的嗎?”。
劉煜微微皺了皺眉。走過去,把趙靈珠伸出的手又往下壓了壓:“低一點。還有你剛纔走的那兩招之間挑劍時挑的太高了。那樣會形成破綻,讓敵人有機可乘。”
趙靈珠臉色微紅,看了嚴肅認真的劉煜一眼,努力的按耐下自己的嬌羞,按照劉煜所說的又做了一遍,看劉煜點了點頭。才笑嘻嘻的蹭了過來,她朝着劉煜討好的笑了笑,然後略帶撒嬌的說道:“大師兄,你比師父還要嚴苛啊。”
其實不是劉煜比滅絕師太嚴苛。只不過換了滅絕師太來教。看趙靈珠接二連三的無法領會劍招之間的奧妙,連基本的動作做的還有差,只會吩咐她再練,不會浪費時間一點點給她講解。峨眉歷代皆是如此,只對最有天分的人投注心思,使得強者愈強。如今在峨眉弟子中能得到滅絕師太悉心指導的只有劉煜和紀曉芙,就連靜玄、靜虛和貝錦儀都只能勉強算半個。
大約是覺得劉煜雖然看起來不好接觸,不過向他求教劍法時他也不曾刁難推拒,接下來的幾天趙靈珠天天都在劉煜回來之後向他請教。也不怪趙靈珠日日都來,因爲滅絕師太這幾日天天過來看她們練功,雖說大部分時間都不盯着她們,但是若是練得不好難免要受些責罵。有劉煜的指導,趙靈珠的劍法提高的就比較快了,連滅絕師太在看出來趙靈珠最近進步神速。
趙靈珠把落英劍法的前半部分使了一遍之後,便戰戰兢兢的立在一邊,看着滅絕師太,小心翼翼的開口:“師父,我練完了。”
滅絕師太點了點頭:“做的不錯,比你之前所理解的要好上許多。靈珠,從今天開始你可以開始修習落英劍法的下半部分了。”
滅絕師太說完這話就走向另一名弟子,趙靈珠一直直直的站着,知道看到滅絕師太已經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師姐蘇夢清身上,才長長的出了口氣,鬆散下來東張西望起來。
因爲之前趙靈珠一直向自己討教,所以今日滅絕師太檢查趙靈珠的劍法時,劉煜也就暫時停了一會朝着趙靈珠那邊看起來。趙靈珠這幾天日日來他這學習,他對對方的劍招上不夠標準的地方可是瞭若指掌。不過大約是因爲礙於滅絕師太氣場強大,趙靈珠這次也算是超水平發揮,居然一絲不錯的做了下來。
等到滅絕師太離開之後,劉煜就看見對方彷彿卸下重擔一般輕鬆起來,這時趙靈珠恰好向他這個方向看來,一下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趙靈珠看見劉煜朝着自己這邊望過來,很是高興,伸着手不斷朝對方搖擺,生怕對方看不見自己一樣。劉煜好笑的搖了搖頭,衝着自己師妹也揮了揮手。
礙於滅絕師太在場,趙靈珠也不敢大聲說話,她也不管劉煜聽不聽得見,聲音極小的說了一句:“多謝大師兄~~一會我請你吃點心~~”
以劉煜的耳力,自然聽清了這句話,對於師妹把自己當成“吃貨”的表現,他不禁無奈又好笑。他指了指趙靈珠手上的劍,示意她趕緊練劍,便轉身忙自己的去了。趙靈珠那邊倒是想再說什麼,可她動靜太大已經引得滅絕師太回頭瞪了她一眼,便不敢再鬧騰,蔫頭蔫腦的練劍了。
滅絕師太看過幾個徒弟之後,朝着劉煜走了過來,瞅着一個空隙就攻了進去。劉煜本身的實力幾乎全被封印,能夠使用出來的也就這幾年在峨眉派的修煉所得,而滅絕師太又是這方世界的頂尖高手,即便劉煜曾經是傳奇高階的人物,境界高出滅絕師太兩個大階級,可在顧忌天道的情況下,也就只能被壓着打。
隨着時間流逝,滅絕師太的攻擊越來越快,劉煜漸漸招架不住,不僅腳下的步伐顯得凌亂起來,連劍招也難以連貫。兩人又拆解了十幾招之後,劉煜已有潰敗之象,雖然他還能再撐,但滅絕師太顯然覺得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便收了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