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各式江湖或非江湖人士只覺的眼前似乎一黑,而後莫名的覺得有些冷,身子在如此溫暖季節似乎有些隱隱的冷汗,瞥見坐在那個飲酒的美人身邊的男子,不自覺的收回視線,卻不知今後等待他們的將是長時間的纏綿病榻……
將最後一罈酒喝盡時,東方不敗已然醉了,單手支着下巴,因爲醉酒顯得水潤的墨色眼瞳不再顯得冷漠,看着劉煜,有些反應遲鈍的笑笑,含糊的道,“蓮弟……你……爲何如此……絕情……”
此話一出,二樓廳裡的人都豎起了耳朵,不論是江湖人士還是普通百姓,八卦的心態都是一致的,更何況這個看起來俊美無雙的人用着這般幽怨的聲音問着那個冷酷的男人,男男之愛啊,值得圍觀……
劉煜可沒心思留在這裡供人看戲,擡手將人扶起,沉聲道:“小二!”冷冷的聲音穿透整個大廳,讓不僅是那些圍觀人士,連帶着小二都是一顫,忙上前來,“客官,您……有何吩咐?”在劉煜冷冷的視線下,不敢去看靠在他的身上那個俊美玄色衣衫的人。
“一間上房!”說着,探手從東方不敗的衣襟之中摸出一枚金葉子甩了過去。立時周圍響起了一片覷聲,更有人鼓譟着說些下流的話出來,劉煜聽不過耳,伸手掏出東方不敗的一枚銀針過去,直接紮在了那人的舌頭上,頓時二樓一片寂靜,只餘下那人痛苦的哀嚎……
小二顫抖着接過金葉子,慌忙道,“客官,您請來!”顛顛兒的在前面帶路。
劉煜擡手將靠在他身上的東方不敗抱起,跟着小二上了三樓。雅緻的房間。正位於向陽處,整個室內遍灑着金色的陽光,劉煜將人放到牀上,小二識趣的快步離開,順便將門關上。
劉煜不去管那些人到底在想什麼齷齪的東西,他只是拿現在的東方不敗沒則,看着此刻睜開眼直直看着自己的東方不敗,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控制着自己不去一下撲上去!
東方不敗笑,笑的嫵媚,笑的自在。是那種拋卻了男裝的束縛,放下了一切煩憂,發自內心的笑,墨色的晶瑩眼眸似乎閃着異樣的光,讓劉煜看得失神。東方不敗有些搖晃的坐起身,修長的指尖扣着劉煜的衣襟。吐氣如蘭:“你想要我對不對?”
劉煜喉結滑動了下。伸手握住了東方不敗略有冰涼的手,將人按倒在牀上,緊緊的抱進懷裡,想要揉進自己的血液之中。就在劉煜準備禽獸一把時,卻驚愕的發現,撩動他情慾的東方不敗竟然已經睡了過去。啞然一笑。劉煜無奈的輕輕拍撫着懷裡的人,俯首吻上那猶帶酒香的紅脣,視線中蘊含着滿滿的溫柔憐惜……
東方不敗穩穩的睡着了,在溫暖的從未有過的懷抱裡。睡的很沉很沉,就好像從未如此自在的睡過一般!劉煜輕緩的撫着她的背,一次次的吻着她的眉眼,同時也將修羅之力一點一滴的滿滿灌輸到她體內……
這一睡便是一整天,待東方不敗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夜晚,緩緩的做起身,擡手撫着有些抽痛的額,環視着陌生的環境,這才意識到自己喝醉了,該是那個叫劉煜的人將他弄到房間的,閉了閉眼,東方不敗恍惚覺得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依稀中看到一雙深情的眼,沉沉的似幽潭般能將人吸進去。
苦笑一聲,東方不敗低首看着自己完整的衣衫,她怎麼會這般的大意,在一個還算是陌生人的面前全然沒有該有的警醒,居然就這麼毫無戒心的喝醉了,即便是在神教中,即便是在蓮弟的面前,她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控……
起身梳洗一下,東方不敗打開房門,在昏暗的燈光下走到樓下。
樓下小二與掌櫃嚇了一跳,瞪眼看着東方不敗,東方不敗微微皺眉,冷眼掃了過去,冷聲道,“之前隨我一起的人呢?”不曾意識到自己話中隱含的淡淡曖昧。
小二顫着聲道,“小的……不知啊……”昨日那人將人弄上三樓之後便不曾再下來過,他哪裡知道人去了哪裡?
東方不敗眉心緊緊的皺着,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回身走回酒樓,道,“送些熱水上來。”說着便再次走回了房間,對身後兩人驚慌的神情似無所覺。
福-州向陽巷,林家老宅。
劉煜輕輕一躍從院牆上翻身過去,落在紛亂的草地上,院子中亂七八糟的倒了一地的東西,在暗淡的月光之下,顯露出斑駁的黑影。看來在福威鏢局出事後,這裡留守的僕人也都四散了。
劉煜大略一看,快步往正廳的方向走去。位於正中的是書中所描述的那處佛像,劉煜微微擡頭看向屋頂,輕盈的躍上房樑,將藏在磚瓦之下的一個小包裹拿了出來,打開之後便是那件袈裟式樣的《辟邪劍譜》了。
隨意找了處客棧,劉煜打開那件袈裟,看了一眼內容便有些好笑,“若練此功,必先自宮……”不知是不是因爲網絡上那些諸如“即使自宮,未必成功”之類的調侃,他對這東西第一印象便是覺得可笑。
將袈裟疊起來,劉煜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現在《辟邪劍譜》在手中了,那該是下一步了,東方不敗,楊蓮亭是你心中的毒瘤,我定要拔除,不管使用什麼樣的卑鄙手段!
自平定城一路向福-州,東方不敗漸漸的察覺到自身的異狀,除了日漸的想念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劉煜”之外,她還常常做夢,夢得無比真實,完全沒有夢境的恍惚感,不但在甦醒之前絕對察覺不到是在做夢,就算在甦醒之後那些並不美好的際遇也都歷歷在目。就像是記憶中的真實經歷一般……
坐在窗邊,漠然的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東方不敗沒再要酒,只是要了壺上好的清茶,一杯一杯的品嚐着那淡淡的苦澀的味道。
就在這迷茫中看着窗外時,映入眼簾的那個人讓東方不敗的身子微僵,酒樓之下的街道上,那個熟悉的身影,高大的粗獷的,坐在一匹馬上。遠遠的自另一個方向走來。東方不敗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沉,苦澀的清茶的味道依舊在脣齒間彌散,卻是不覺間帶了些淡淡清甜的味道。看着那個遠遠行來的人,不禁失了神,這一刻彷彿就是永恆……
楊蓮亭帶着人進了酒樓。問過了掌櫃便到了二樓,見到東方不敗時。粗獷的臉上微微帶了鬆一口氣的感覺。讓東方不敗心中微微帶了些笑意,她的蓮弟至少還是擔心自己的。
礙於在外面,幾人只是點了點頭,便算是招呼過了,畢竟日月神教教主下山一事是秘密的,在江湖人士遍佈的酒樓之中自然不好直言。
東方不敗緩緩起身。對站在身側的楊蓮亭和向問天道:“去房間吧。”
兩人點了點頭,跟着東方不敗上了三樓。進了房間之後,兩人立時單膝跪地,“屬下楊蓮亭(向問天)見過教主!”
東方不敗坐□點點頭道。“起來吧。”
兩人依命起身,向問天站在原地,而楊蓮亭緩步走到東方不敗的身側站着。
東方不敗看了他一眼,未曾言語,算是默認了他所站的位置,擡眼看向向問天道,“向左使前來所爲何事?”
向問天干咳一聲,便道,“屬下得知教主已經來此,特來接應。”
“嗯。”東方不敗點頭,再道,“福-州之事處理的如何?”
向問天小心的看了看東方不敗的臉,毫無表情,看不出此刻的心情如何,他便坦言道,“屬下並未處理,只是將消息探聽仔細了。”
東方不敗沉默,室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向問天暗暗擦汗,試探着打破沉默,“屬下探知,五嶽之中只有華山派明目張膽的調查福威鏢局被滅門之事,並且是掌門人嶽不羣的女兒親自出馬,其餘各派均是暗中行事……”話音落後繼續沉默,向問天冷汗,不知該如何了,靜待着東方不敗的反應。
良久,東方不敗擺擺手,道,“你先退下吧。”
向問天暗舒口氣,躬身行禮之後,退出了房間。
待向問天將門關上,東方不敗這才擡頭看向楊蓮亭,楊蓮亭看了他一眼,也不再拘束,徑直坐了下來,用略帶質問的口氣道,“教主爲何獨自離開,是不想照顧我了不曾?”
“蓮弟,我不過是想一個人靜靜。”
“靜個勞什子,讓我一個人去福-州,你是想讓我死在路上嗎?”。楊蓮亭冷聲道,“若是如此,我還是回去黑木崖自盡得了!”
東方不敗微微皺眉,“蓮弟……”
“還有,若是你想要那辟邪劍譜,我看就算了吧,你已經武功蓋世,想想怎麼提升我的功夫纔是正經。”楊蓮亭倒了杯茶恨恨的喝了一口道,“你也不想我哪天被人暗殺了吧。”
東方不敗靜默,心底苦笑,前些日子還覺得蓮弟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現在看來不過是她的錯覺罷了……
“還有,以往你不是說除了我一人誰人都不想見,如今這麼下山卻是爲何?”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過生氣,楊蓮亭的嗓子有些破音。
東方不敗擡眼看他,楊蓮亭本是一個高大漢子,一身江湖草莽之氣,只是聲音悅耳,此刻着悅耳聲音也變得不耐聽了,便真的一無是處了……可是,心中還是有些放不下的,只是不覺間視線難免帶了些冷意。
楊蓮亭怔住,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多言了,忙倒了杯茶遞過去,道,“我的教主,你還不懂我的心意嗎,你只需留在小院之中。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有我,我身爲一個大丈夫,豈能讓我的夫人勞累,你只需閒來繡繡花便可,這些煩心的事情,自然有我替你打理。”
東方不敗收回視線,低首看着楊蓮亭遞過來的茶杯,不言語。
“我不是說過嗎?我的教主,等我將江湖上的事情處理妥當必會陪你,你無需多想。”楊蓮亭覺得似乎已經說動了東方不敗。擡手想要摸東方不敗白皙的手背,落空後也不在意,徑自道,“兩日不見,教主是否想念你的蓮弟?”一臉深情的看着東方不敗。以往教主是最吃這一套的。
東方不敗看着被自己莫名收回的手,以往她期盼的那種親密。此刻卻感覺有些抗拒。緩緩站起身,道,“蓮弟先出去吧,等福-州事情處理好了,我自回黑木崖便是。”終是放不下的,對於這種無望的情。她東方不敗認了,癡情……最可笑……
楊蓮亭立時有些不滿了,看來東方不敗的背影一眼,道。“好,教主好好休息便是。”說完開門出去了。
聽得出聲音中的怒意,東方不敗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燦爛的陽光,心底卻是冷的顫抖……不想這樣的,她雖有一顆渴望被呵護、被疼愛的女兒心,但終究是武林第一大勢力日月神教的教主,爲何要這樣的謙卑?爲何要這般的隱忍?
緩緩閉上眼,前幾日那個叫做“劉煜”的青年那雙深邃的眼瞳浮現在眼前,東方不敗微微撫額,她自認不是一個多情的人,爲何在認定了蓮弟的時候,卻是對一個只是見了一面喝了一次酒的人如此念念不忘?!
那人的低沉嗓音,那人的冷酷面容,那人的幽紫雙瞳,以及那人溫暖的懷抱……是了,那日便是喝醉了被他抱上了樓……臉上漸漸有了些熱氣,東方不敗眼底含了絲笑……
就在東方不敗心情莫名歡喜時,向問天又來請見:“教主,屬下已經詢問過本地的神教分壇主,確認此次福威鏢局被滅門確實是青城派爲了《辟邪劍譜》而做下的。據說,青城派爲了不讓本地武林干預,提前向各大勢力送了厚禮,而福-建本土的各個勢力也因爲各種理由作壁上觀。只是,至今青城派也沒有發現劍譜在何處!您看,現在我教該如何應對這件事?”
東方不敗下山本就不是爲了辟邪劍譜,如今未得到劍譜的確切消息也是無所謂的,當即淡淡的道:“隨他去吧。”
“是。”向問天巴不得他如此說,笑笑道,“前日收到曲長老的傳信,道已經與孫女曲非煙找了處好的居所,正打算建所別院,問教主是否得空去看看?”
看了未得自己命令就溜進房間的楊蓮亭一眼,東方不敗搖搖頭道,“不去了……曲長老的子媳都是爲神教大業犧牲的,他現在想和孫女過些安生日子也無可厚非,命下面多派些人去照顧他們。”
“是,屬下遵命。”向問天點了點頭,又道,“屬下還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東方不敗瞥了他一眼,“說。”
“屬下聽說,曲長老似乎與正派人士劉正風交往密切,屬下恐這事會給神教帶了麻煩,不知該如何處理?”
劉正風和曲洋?這兩人如何湊到一起的?東方不敗緩緩撫了撫衣袖,道,“曲長老自然有些分寸的,無需特別對待。”
“是。”向問天點頭。
楊蓮亭看着東方不敗在看到了自己的情況下也沒有徵詢自己的意見就直接將幾件事隨意便處置了,心中不禁有些異樣,畢竟掌權這麼久了,一時之間如此輕易便被收回了,總有些落差的,看了東方不敗不禁起了些別樣心思。
待向問天告退後,楊蓮亭就一臉諂笑的看着東方不敗,還想要伸手她。
東方不敗冷眼躲開,冷聲道,“蓮弟,若是沒有別的事情便出去吧。”
“教主?你怎麼了?我不過是想與你親近些,爲何這般對我?”楊蓮亭心中發虛,粗獷的臉上也帶了些擔憂。
東方不敗也感覺自己似乎又有些不對勁了,嘆息道,“蓮弟,此處不比黑木崖,若是無事別想其他可好?”
楊蓮亭眼中帶了些怨憤,點頭,轉身出了房間。
東方不敗揉揉眉心,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對楊蓮亭的情感似乎已經淡了很多,甚至隱隱的還有些排斥和厭煩……
楊蓮亭進了自己房間,坐臥不寧,他的一切權勢和富貴都是基於東方不敗對他的寵信,如今這份寵信岌岌可危,他如何能夠安生?就在他再次猶豫着要不要再去找東方不敗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他定了定神,起身開門。
向問天站在門口,看着楊蓮亭將房門打開之後,笑道,“楊總管難得來福-州一趟,可是有時間出去走走?”
楊蓮亭本在東方不敗那裡受了挫,此刻想着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便點頭答應了。向問天爽朗一笑,邊在前方帶路邊道,“福-州雖然不必蘇杭,不過有處地方還是不錯的,可是不少江湖人士都流連往返。”
外面已經是繁星滿天,楊蓮亭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礙於此刻東方不敗就住在不遠處,自然是有些躊躇,後一想以往在黑木崖時他將人弄上山都沒有什麼事情,也就放下了心,一臉興奮的跟着前往。
向問天看着楊蓮亭的表情,隱隱一笑,一路上他帶着些討好的態度講解一些東西,與在黑木崖時兩人的針鋒相對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