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屠龍

在京城的陸小鳳很內傷,他不過是到京城玩了幾天,怎麼會看到這麼多的武林人士,還被邀請參加什麼屠龍大會,沒有沒搞錯啊?!那條龍他前幾天才見過,武功快比得上西門吹雪了,而且你們這樣大張旗鼓的串聯,就不怕被錦衣衛偵察到嗎?

陸小鳳的雖然只見過劉煜一面,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劉煜是個無比可怕的人物。那種“可怕”不僅僅來自於他天朝掌控者的滔天權勢,更是源於他自身修行得來的恐怖實力!那樣的一個人,你們一羣烏合之衆就想暗殺?你們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七童,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陸小鳳問坐在他身邊的花滿樓,花滿樓猶豫了一下搖搖頭。“什麼意思?”這搖頭是什麼意思?陸小鳳有些不明白了。

花滿樓還是搖搖頭,然後問道:“你說江湖是一個怎樣的江湖,我並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江湖人士,但是你是,你說呢?”

“江湖啊……”陸小鳳摸着下巴說道:“雖然有些時候很麻煩,但是更多的時候卻都是快意恩仇,很自由也很有趣的地方。”

“殺人犯法嗎?”花滿樓問陸小鳳。

陸小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嘆息了一聲,“殺人是要償命的,如此說來我也該死了,還是七童你比較好,身上沒有什麼人命,所以你活的也比較輕鬆吧!”

花滿樓沉默了一下:“你不該死,陸小鳳是好人。”

聽到花滿樓的話,陸小鳳一笑:“在你花滿樓的世界裡,誰不是好人?”

花滿樓搖了搖頭:“陸小鳳你是最好的。”

陸小鳳笑了笑,聽到花滿樓這句話。他心裡很舒服。看了看街上多出的江湖人士,陸小鳳轉頭對花滿樓說:“你說說看,我們那位天子會怎麼做,說起來在江湖上陸小鳳的朋友很多,我也不想看到他們赴死。”

“你還是把他們敲暈了扔出京城吧!那位天子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花滿樓搖搖頭:“不過。我到不認爲這是一件壞事,江湖太亂了,艾天蝠的那件事只是一個引子而已,你也知道江湖根本看不上朝廷,有些人更是覺得朝廷是個妨礙,他們自由慣了。根本不想受任何人的約束,所以說江湖中人殺朝廷命官的事情其實並不少見,甚至可以說每月都有,只是這次賀尚書這樣深受聖眷的卻是第一個。江湖人只把自己當成江湖的人,並不把自己當天朝的人,行事放縱。目無法理,終有一天這矛盾是會爆發的。江湖是天朝人的江湖,而不是獨立於天朝之外的一方土地,它終究是要受到天朝法規約束的。”

陸小鳳想起了以前那些滅門滅派的慘案,還有宮九曾經扔在他面前的霍天青的罪證,這的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嘆了口氣,微帶頹敗的搖搖頭。“這江湖的確需要約束一下了。”

最近江湖可以說是沸騰了。毫無預兆的,朝廷派了大批精兵強將剿滅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江湖組合,什麼十二連環塢、鳳尾幫等大小勢力悉數被滅。武功高怎麼樣?武功再高,我這邊萬箭齊發,我看你能擋得住幾箭!

江湖組合被滅,這並不稀罕,那些被滅的勢力大多都乾的都不法的生意,朝廷以前也時不時的會派人來剿滅一下,今年難道是大範圍嚴-打嗎?江湖中人對此普遍持觀望態度。

雖然那些勢力也算是江湖中人,但明顯是底子不夠乾淨的江湖中人。被朝廷通緝也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這次死了一個那麼大的官,一品大員,皇帝心腹,要知道整個朝廷也沒有幾個啊!就讓他們發泄發泄殺幾個人吧,若是爲了這事沾的一身騷。那可是划不來的。

不過這都是一些老狐狸或者是和這些黑-道勢力關係不大的人的想法,要知道這些黑-幫分子雖然算得上是江湖最底層,但也是有朋友,也有利益聯結的!江湖人的一大特點是什麼?講義氣啊!

於是,有些人就耐不住了,想找朝廷討個說法。當然,江湖人想要討說法,採取的方式自然是比較粗魯的。不過他們對付的是朝廷,若是單槍匹馬去的話,很容易就步了他們兄弟的後塵,所以要聯合起來。

這一聯合就要花時間的,可還沒等他們聯合完,朝廷又有動作了,一些遊離於黑白兩道之間的灰色勢力也被剿了,雖然都只是一些二三流幫派,但這也讓一些大幫和門派的勢力減弱。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些二三流幫派很多都與一些大幫大派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就如同在官場,你抓一個人就可以牽扯出一羣人一樣,在江湖上一個能安然無恙好好存活下來的門派,也是有大批利益鏈的。當然更多的時候,我們說這是關係網。

這一牽扯到利益,有些大幫派和大門派也坐不住了。朝廷這是要幹什麼?通過各種渠道,他們都知道了天子對江湖的不滿,準備拿江湖開刀的事情。所以原本只是一些沉不住氣的年輕人湊在一起的活動,許多兩腳都快進棺材了的武林前輩也冒出來參加了。

這參與的人數是越來越多,聲勢也就越來越大,還取了一個不錯的名字,叫“屠龍大會”,現在這些人正齊聚京城,共謀屠龍之事。

劉煜看到手裡的奏章的時候,眉峰一挑,眸中微露一絲嘲諷。屠龍大會嗎?幸好這舉辦地點是京城而不是王盤山,否則豈不是金庸亂入古龍?

低頭沉思了一會,劉煜放下了奏章。開始處理其他的事務。雖然這屠龍大會讓劉煜起了一絲反感之心,但是劉煜知道這件事反而可以成爲一個契機,讓他可以掌控江湖的契機!

說起來,其實這些江湖勢力與朝廷的一些官員是有聯繫的,不過一般也都只是地方官員。而且都是一些手腳不太乾淨的地方官員。京官大都自命清高,特別是佔其中大多數的文官,那些江湖人士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些草莽,朝廷整治江湖在這些官員眼中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和江湖中人完全不同,在朝廷官員眼中這件事情只有幾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某非王臣。你江湖人也是我朝之人,憑什麼你殺人不犯法,不要受我朝廷律法的約束?

要知道即使我們這些官員犯了法殺了人也要受審的,你們這羣人平時就經常光天化日殺人滅口還沒人抓?難道你們這些人比我們還要高貴嗎?這還不需要整頓嗎?要知道連賀尚書那樣的高官都被這羣目無法紀的刁民給殺了,要是哪個人腦袋發熱跑過來殺自己。那自己不就完了嗎?

在得到屠龍大會的消息之後,大部分官員們都是驚異不已!在這羣腦袋裡塞滿了儒家忠君思想的讀書人眼中,這根本就是晴天白日之下共謀弒君,大逆不道啊!刁民果然是刁民!無藥可救!需要派兵去圍剿!

本來大多數的官員就對這羣武林人士的態度不友好,在得知他們居然在聚衆造反之後,更是紛紛上表,要求懲治那羣叛逆。不過劉煜一直不做表示。殺他們?那不過是小事情。他真正需要做的是建立一種秩序。一種能夠利於他統治的秩序。

劉煜全力支持上官飛燕全權主導的整頓江湖的行動,絲毫沒有去關心那個屠龍大會的事情。至今劉煜都沒有發佈任何正式詔令,宣佈要整頓武林。在他看來,這根本沒有必要。你是我朝之人,在我朝擁有戶籍,就應該遵循我朝的法律。

所以從一開始,劉煜便是以一種極其平穩的態度開始的,我抓你,並不是因爲你是江湖人士,而是因爲你殺了人犯了法。若是你沒有犯法。即使你武功再高,勢力再大,我也不會找你。朝廷做的只是分內之事,爲何要向你們先宣佈一下?以前沒有做,忽視了。我們現在補回來而已!

劉煜唯一讓官員注意的只有四個字:公正、細緻。每一個案件都要審查清楚,不需要特殊化,一切都按照朝廷的法律執行,而且把每一個人的罪證都公諸於衆。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很難。

江湖中人也要臉啊,他們殺人有些時候是很注意隱蔽的,很多案子都很難查清楚,不過僅僅是已經查清楚的案件都已經讓各地的牢房爆滿,而且還在不斷增加,這都已經影響到了各地官府的日常辦公……

看完一大堆的奏章,劉煜用手按了按額角,那些江湖人比他想的還有麻煩一些,他現在總算是知道當年太祖爲何要授意劉、華、夏三大親信率軍清洗中土修行界了!

說句實在話,在這之前,劉煜雖然身爲劉氏家族的嫡系子孫,但他卻是一直以“修行者”的身份自傲,故而在私心裡也不太認同太祖當年的作爲。

如今,劉煜真正的手握大權,不再是那個被劉氏家族護持在羽翼之下的少爺,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也就不一樣。站在他現在的立場,他方纔能體會到當年太祖的心態!江湖,修行界,那就是一個大凶器,若是不能將它掌控在手裡,當權者連睡眠也不會安穩……

劉煜一直都在猜測花天狂骨安排這個“遊戲”的目的,因爲小蓮的緣故,他倒不怕花天狂骨會陰自己,只是一直理不清頭緒而已。直到最近一段時間,他似乎逐漸有所領悟,花天狂骨這麼做的目的怕也是爲了鍛鍊他的處事準則,讓他培養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神之心態!劉煜猜測,只要這種“念頭”真正的“通達”了,他就能立刻獲得勝利,偕同飆升的心境修爲脫離這個遊戲空間……

“陛下,卑職幸不辱命,已經將艾天蝠帶回了京城。現已壓入天牢。”

平靜地掃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尋歡,劉煜放下手中由他剛剛呈上的摺子。他已經已經看了一下,也發現了一些問題,對事情也有了更多的瞭解。

“這次去的人回來了幾個?”劉煜很平靜的問道,他知道這次根本沒有多少人能夠回來。艾天蝠也算得上是現在的關鍵人物,一路上來搶他的人絕對不會少。

這不僅是艾天蝠個人在江湖上的名聲和他原來的朋友所導致的,更有一些不滿於劉煜整頓武林,想要藉此彰顯武力,打擊劉煜的威信,威懾威懾朝廷的江湖有心人。

劉煜很瞭解這些人的想法。所以他猜得到有多少人盯着艾天蝠。能在那麼多人的窺視騷擾之下,李尋歡還能順順利利的把艾天蝠帶來京城,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李尋歡答道:“回稟陛下,只有一個沒有回來。”

聽到這個數字,劉煜微挑眉:“你倒是比朕想的要聰明厲害啊……小李飛刀,果然了不起!”

李尋歡毫無自滿。恭敬的迴應道:“多謝陛下讚譽,臣愧不敢當。”

劉煜望了望窗外湛藍的天空,淡淡開口:“對於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回稟陛下,江湖不可不治,陛下讓臣排查江-南一帶的江湖,臣查了十幾日。卻倍感震驚,江湖中人視國家法律如無物,怒而殺人,實在是罪大惡極。陛下此舉聖明,若是江湖整頓好了,必定是萬民之福。”

李尋歡的這種公式化的回答讓劉煜有些皺眉,他微微皺眉,淡淡的說道:“朕需要的是實際情況,不是這些衆人皆知的事情。”

李尋歡頭上微微冒汗,他並不算是陛下的親信。對當今陛下也不算了解,只是不知爲何突然被陛下選中了來做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很大,當時李尋歡接到聖旨之後都有些懵了,不過他還是很努力的辦好了這件差事。不僅是因爲陛下的命令,而且還因爲他也不喜歡江湖中人。

前幾個月,他們李家父子三人被首輔陷害入獄,在失去了庇護的情況下,他們李家的不少家業都被人所謂的江湖豪強侵佔,甚至就連居住在李園的表妹也被一個叫做龍嘯雲的江湖人糾纏,從那天開始他便不喜歡江湖中人了。

劉煜的聲音很平靜,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麼感情,但是李尋歡卻感覺到了這位陛下對自己剛纔回答的不滿。

“啓稟陛下,臣到了江-南以後,便開始調查賀尚書之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許多百姓都對艾天蝠殺賀尚書拍手稱讚。”當時李尋歡發現這個現象的時候也疑惑了很久,更是爲賀尚書感到不值,他調查了賀尚書,自然知道賀尚書是一個怎樣的人,這樣一個人爲何不會被人稱爲好官,被人殺了反而會有百姓拍手稱讚呢?

“愚民矣。”劉煜淡淡開口,百姓不會思考那麼多深入的問題,在他們的心目中,賀尚書是個大貪官,艾天蝠是個大俠客,那艾天蝠殺了賀尚書便是替天行道、爲民除害的事情。“你認爲若是換做于成龍,他會有這樣的待遇嗎?”

于成龍是現在天下最有名的一個清官,官職不高,卻名聲很響,百姓們對這樣的清官都是交口稱讚的,甚至還埋怨朝廷爲何不把于成龍的官職升一些。但是對劉煜來說,于成龍雖然清廉,但是能力卻不夠,腦袋也死板,有很多事情根本不適合他去做,給他高官估計也是不能做幾天的,還不如繼續待在他現在的職位上。

“于成龍大人的清名天下共知。”李尋歡笑了笑,他可以篤定的認爲,根本不會有哪個不開眼的大俠來殺于成龍的。

“名聲都是傳出來的,他清不清明朕可不會去管,但他沒有賀尚書有能力。”若是不是現在這種百廢待興的時候,劉煜或許還會用用於成龍,但是現在他需要看的是能力,沒有能力辦不好事情,這纔是問題,“不過賀尚書的名聲的確需要正一下了,你還有什麼發現嗎?”

李尋歡連忙答道:“回稟陛下,臣還發現,其實江湖中也有一些奉公守法的人,不過有些地方官府,大都是不管對與錯,都一起抓走。”

聽到李尋歡的話,劉煜的眼睛暗了一下,他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會出現了,即使他已經有過事先交代,但必然會有一些不知變通或者別有機心的官員會不問事實就抓人的,許多江湖中人身上的罪很難定,即使是陸小鳳這樣的“大俠”,不也在某種程度上犯了法嗎?

所以劉煜已經提前給了上官飛燕一個“欽差大臣”的頭銜,命她節制二品以下官員,有便宜行事的權力。相信以上官飛燕的能力,不但能夠處理好這些“冤情”,還能更進一步的將那些“無辜之人”收爲己用的!

而上官飛燕上陳的密函也證實了劉煜的想法,“出巡”不過半個月,上官飛燕已經懲處了六名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官員,拯救了超過十九個爲人還算正派的江湖人。而她的麾下除了原本的柳餘恨、蕭秋雨、獨孤方等高手外,也相應的增添了十幾名因爲各種原因願意爲朝廷效力的人物。

其中有本身就擔任着公職的柳長街和楊錚,還有因爲親友爲上官飛燕所救而不得不“還人情”的白玉京、蕭少英、高立,更有山西七義這等直接受了上官飛燕救命之恩的厲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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