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是的,是秋風,在經過花天狂骨的“調整”之後,這個虛幻空間的時間也“回溯”了整整一個季度。
太平王府有些清冷的花園中,劉煜秉承神秘作風,臉上帶着半截面具,一身白衣,靜靜的坐在庭院的涼亭中,細細品書。
太平王已經離開了,貴爲王爺,他的事情也不少,不會時時刻刻陪着劉煜演這場不知何時才能用上的戲。
太平王離開了,劉煜一點也不避諱的繼續待在涼亭中,他現在的“家”本來就不能回去,很多佈置都在關鍵時期,所以既然沒什麼事情,還是待在太平王府繼續享受這裡的皇家待遇。
說起來,劉煜一直所受的教育都是“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才去做”,可是,在小蓮她們的眼中,劉煜將來必然是六維宇宙的至高神祗,作爲唯一的“真神”,又怎麼能不“全知全能”呢?!所以,小蓮纔會同意花天狂骨的建議,用這場“遊戲”來鍛鍊劉煜最爲短板的地方——智謀!
最然知道小蓮她們的苦心,但劉煜到底不喜歡這樣有點強制意味的“好意”,不甘不願的藉助太平王的勢力做出了一些佈置後,就不管不顧的靜下來等待結果,既不催促,也不急躁,這樣的沉着冷靜,反倒是讓太平王又“高看”了他幾分!
一個人影擋住了午後的陽光,劉煜合上書,擡起頭看着這個走到自己身邊的少年。他首先掃過的是這個少年的衣服,然後纔看少年的面容。少年身上衣飾劉煜認識,這是世子規格的衣飾,少年的面容很俊秀,依稀可見太平王的輪廓。但是這個少年帶着一種太平王所沒有的冷酷和自負。當然這個少年還是有些稚嫩的。他冰冷的眼神此刻冷漠的看着劉煜。面具下的眉微挑,劉煜毫不示弱的與這個太平王的世子對視着。
宮九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眉峰聚起,這個男子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原本聽到下人們的議論,宮九還以爲是他父親終於耐不住寂寞,但是爲了保全自己癡情的形象,秘密傳入府中的小倌。但是看到這個帶着面具,略顯得有些神秘的男子,宮九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忽視這個男子一身的貴氣,這個男子一定是非富即貴。
“你是何人?”身爲太平王的世子。身份之高貴在整個天下也是數得上的,即使知道面前的男子身份不凡,但是宮九依然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氣勢,冷眼俯視這個就坐在他面前的男子。
“你是宮九。”劉煜站起來,把手中的書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位未來抖m的大反派。
劉煜的眼神讓宮九很是不自在,他沉默半晌。眼神更冷的看着劉煜。“你知道我?”
劉煜點點頭,嘴角勾笑,在宮九眼中這笑容有些嘲諷。
“既然如此,見我,爲何不行禮?”宮九沉默的看着劉煜,這個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他和自己父親究竟是什麼關係?
“真遺憾。我的身份不能告訴你。”劉煜輕聲說道,宮九這句話,帶着點試探的意味,可惜現在劉煜並不像把話給圓回去。反正自己在這太平王府也待不了多久,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太平皇叔去解釋吧。
宮九皺眉道:“有人說,你是父親在外面養的孌童,所以我纔來看看的。”
髮絲被風吹散開,劉煜此時的聲音冷漠而低沉:“現在知道不是了……”只要還是一個男子,聽到這種話便不會如此冷靜,劉煜也是,所以他也起了一絲怒氣。太平皇叔看上去不是很精明,實際上也很精明嗎?爲什麼這府上都是一羣笨蛋,這種連捕風追影都找不到的事情是怎麼傳出去的?!
宮九看了劉煜被面具遮蓋了一半,只露出俊美輪廓的臉,沉穩的說。“自母親死後,父親便沒有任何女人了,你的出現難免會有人懷疑……”
搖頭一笑,劉煜淡淡的說道:“真是不知所謂,如果你對我的身份有任何疑慮,你問你父王吧……好走,不送!”
沉悶威儀的大殿中,即使是清晨,奢侈的香燭還是被點亮,悠悠地散發着淡淡的燭火之氣。在明亮的燭光之下大殿上貼金的紋飾,熠熠生輝。帝王坐在雕龍的高座之上,以一種冷漠的目光俯視着下面趴伏着的衆人。這裡面的人有他自己的兒子,有權傾朝野的首輔胡云冀,但是在此時都是恭敬的趴在地上,靜靜等待着自己起身的命令。
龍椅扶手上的帝王的手握緊了,上面的青筋依稀可見。若是我想讓這些人一直跪着……哼,他們會一直跪下去,即使心裡再怨恨,也不會表現出來,等到他們回去的時候,便會想方設法的把朕的名聲抹黑。心中一股無力感散開,坐在龍椅上的帝王有些疲憊地擡手:“平身。”
聽到皇帝的命令,跪在下面的臣子們,整齊起身。這件事情,他們已經做過太多遍了。他們的頭都是微低着的,沒有人敢直視坐在上位的帝王。這樣謙卑的姿態,皇帝很清楚,這是因爲長久以來一點一點沉積下來的規矩。這裡站着的人,都是極守規矩的。他們謹慎的恪守着規矩,然後用規矩約束着朕,帝王的心裡露出一絲冷笑,但是依然是板着一張帶着帝王威儀的臉。每天的早朝依然平靜的繼續着,並沒有因爲失去那個一直站在最前面的少年而有一絲的改變。
在京師中某個從外面看十分普通的宅院中,劉煜靜靜的坐在書桌前,翻閱着書籍。雖然這座宅院在外表上看上去幾乎引不起任何人的目光,但是這宅院裡面的擺設卻是一桌一椅具是優雅,牆上的字畫雖不顯眼,但若是仔細一觀,皆是名家字畫。價值不菲。看上去樸實無常的一個房間,其實耗資不菲。
這裡是劉煜“以前”留下的一處房產,顯眼也不顯眼,若是有人發現了一些東西,自然能查到這裡。若是沒有人查到,那便說明,那些人還沒有背叛。
劉煜回京的事情即使他的手下也很少人知道,只有幾個有限的被花天狂骨“判定”爲忠誠的人才被劉煜通過一些渠道通知了他安在的消息。雖然劉煜“以往”埋下的幾張底牌還在,但是論勢力,劉煜真的不及“自己”那位母族強大的二弟。
不過此時的劉煜卻並無一絲擔心。花天狂骨傳來的信息讓他很瞭解他的“弟弟們”——畢竟這裡是花天狂骨掌握的世界,如果她“看人”還會出錯的話,那乾脆破碎虛空好了——但是他弟弟二皇子和三皇子卻一點也不瞭解他。
以劉煜之見,三皇子雖然隱忍,但是出身所限。很難爭得過二皇子。而眼下,結果怕是也要出來了……
在整個富麗堂皇帶着皇家氣勢的紫禁城中。有一座宮殿算得上頗爲簡樸了。沒有那些金碧輝煌的雕塑,平時也是冷冷清清的,沒幾個下人。此時這座宮殿被一層密密麻麻的人牆給圍住了,這些人都是身高體壯的成年男子,穿的都是一樣的衣服,這些人是御林軍。他們圍住的宮殿是三皇子的寢宮。
三皇子面色發白的看着坐在上位衣着華美的同父之兄,原本他以爲他就要成功了的,爲什麼二皇子會這麼迅速的便向自己出手,他不是一向不把自己當做威脅的嗎?
雖然承認自己被他人看不起是件很丟臉的事情。特別是自己身上懷有着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血脈,看不起自己的人又是自己的兄弟,但是三皇子在一邊爲這件事情丟臉的同時,也會感覺到一絲慶幸,若是二皇子太看得起自己,自己根本活不了。
在三兄弟中,如果說大哥靠的是祖宗家法,那二皇子就是真真正正的有實力,二皇子的母親健在,貴爲繼後,其母族的勢力更是蒸蒸日上,在朝堂上有着不小的影響,即使是大哥真的坐上了皇帝之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能對二皇子怎麼辦。所以,若是二皇子要和自己過不去,自己根本活不了。
二皇子可不是自己那個善良的大皇兄,他是七歲時就有把侍候自己的宮女打死事蹟的狠辣之人,從小就對跟在大皇兄身後的自己看不起,語言上更是多有侮辱,自己忍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爲了麻痹他嗎?可惜,最後一步,還是功虧一簣。想到這裡,三皇子有些不甘,他壓抑着怒火的目光深沉的看着坐在上位上的二皇子,爲什麼?明明已經快接近了,爲什麼還是會這樣,這樣輕易的就被二皇子抓到把柄?!
雖然三皇子並不知道,自己這位二哥是用什麼名義來抓自己的,但是看這種形式,三皇子知道這次不簡單了,御林軍是父皇直屬的軍隊,即使是皇后也沒有一絲權利動用。這次是父皇的命令。而且是很慎重的命令。
看到自己三弟不甘的目光,二皇子微挑眉,年少俊秀的面容上呈現了一種超齡的成熟。用帶着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這位現在面色蒼白的皇弟,二皇子臉上浮起了一抹濃重嘲諷的微笑。“你以爲自己很聰明嗎?這個皇宮之中,有多少人是帶着一副假面具的,你知道嗎?不管是你,我,大皇兄還是我們的父親,哪個人不都是帶着一張面具才能存活下來的,難道你真的認爲我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聰慧但是易怒,擁有很大的弱點的人?”說到自己給外人的影響,二皇子微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很冷。
三皇子咬緊下脣,原本還帶着血色的脣,瞬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你的意思是,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不過是個擺不上臺面的傢伙是嗎?”
二皇子欣然點頭,淡然道:“的確。”
聽到這個兩個字,三皇子心裡突然起不了一絲怒火了,他看到一個身着緋紅蟒袍的太監走了進來,那個太監三皇子認識,是常年跟在自己父皇身邊的太監總管,這個身形已經有些佝僂的老太監。有些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他手中端着一個紅色的漆盤,漆盤上放着一個碧玉一般的酒壺。他的腳步雖然看上去並不穩,但是還是這酒壺卻很穩。
看到這酒壺,三皇子心裡充滿着絕望。這是毒酒,三皇子根本不懷疑這種已經在皇室中流傳了百年的毒酒有多大的毒性。
二皇子從椅子站起來,面帶微笑的迎上這個衰老的太監:“有勞米公公了。”
被二皇子叫做米公公的老太監也帶着一臉微笑的點頭,他臉上深深的皺紋擠在一起,笑容實在稱不上好看,“老奴只是奉命前來。實在是沒有什麼勞不勞的。”米公公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三皇子,然後轉頭對二皇子說:“老奴並不是不講情理的人,二皇子兄弟情深,若是要在此時和三皇子談談,老奴很能體諒。”米公公放下手中的漆盤,轉身便離開了。
二皇子也沒有挽留。只有頗有興致的看着一旁桌上那個讓自己這個自負的三弟臉上出現絕望神色的酒壺。“據說,這毒酒是前朝留下來的配方,據說喝起來不會讓人在死前感到任何痛苦……”
聽到這些話,三皇子沒有一絲反應,從天堂掉入地獄的感覺,已經讓他對這個世界不在抱有一絲希望了。
二皇子看着自己三弟此刻全身僵硬。一副還沒有緩過來,臉上還帶着一絲不敢相信的表情有些惡意地開口道:“雖然,以你的頭腦的確稱不上是個什麼威脅,但是誰叫你本身的存在便對我是一個莫大的威脅呢?要怪就怪你那個賤人母親爲什麼要把你生出來吧!”
對於三皇子來說。他母親低賤的身份的確是他最敏感的地方,這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所以在二皇子說到賤人的時候,三皇子便換過神來。他不想死!他還沒有成爲天下之主,他還沒有把自己的亡母追封爲太后,他還沒有……他怎麼能死呢?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這個自己一直最討厭的二哥了,若是他想救自己,自己一定能活下來的。
看着自己的二哥,三皇子的聲音微帶一絲的顫抖:“你就一點也不顧及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了,我是你弟弟,你現在唯一的兄弟,既然你不認爲我是一個威脅,那就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保證以後一定什麼都不會去想的,我手上有大皇兄的同黨名冊,這對你一定有幫助,你不是一直想要嗎?我給你。”三皇子跪下了,他就在二皇子的腳邊跪下,不斷的磕着頭,額頭上被碰出了鮮血,也好像沒有一絲察覺一樣。
二皇子稍稍爲三皇子此刻的舉動感到些意外,但是心裡的決定沒有一絲的更改,甚至還比原來更加肯定了。自己這個三弟的頭腦並不差,只是有些過於自負,並不明白這個皇宮之中的規矩,若是經此一事,死裡逃生,估計更難對付。
“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對三皇子此時卑微的舉動沒有一絲的制止,二皇子緩緩的俯下身,湊到三皇子的耳邊,“你殺了大皇兄。”
三皇子叩頭的動作突然停下來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
看到三皇子這種反應,二皇子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繼續說道:“你一直以爲你做的天衣無縫嗎?沒想到你在根本沒有實力的時候,居然就敢假借我母親的名義,佈下殺局,然後又把這頂帽子套在我身上。我不得不感嘆,不愧是我的兄弟。”
“父皇知道了?”三皇子顫抖着說道,他沒想到自己布的局,居然這樣便被識破了。
“當然。”二皇子在三皇子耳邊輕聲說道,“太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了,比如其實父皇真正喜歡的是前任皇后,比如大哥纔是父皇心目中最好的繼承人,再比如……大哥其實沒有死……”在三皇子耳邊說完最後一句話,在二皇子示意下,兩名侍衛便抓住了三皇子,將那杯據說是無比甜美的毒藥灌入了三皇子的口中。
那真的是很好的毒藥,三皇子死的很快,臉上還帶着死前聽到那些消息的驚訝表情。
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兄弟的屍體,二皇子略帶遺憾的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似乎是在對三皇子的靈魂說:“你唯一的錯誤,便是看錯了大哥……嗯,可能也不是你‘看錯’,而是大哥他有意讓你那麼‘看’他!誰讓你一開始便是帶着目的接近他的,那個連我也看不透的大哥,怎麼可能會相信你呢?”
擡起頭,又是一副眼高於頂的高傲樣子,二皇子忽略心中因爲三皇子死去而產生的悲涼。即使是死在自己手中,二皇子也不想否認三皇子是自己弟弟是事情。明月高懸。清冷的讓二皇子想起了一個同樣清冷的人。大哥,你一定還活着吧!我們還沒有好好鬥一場呢,皇帝之位,我是不會輕易讓給你的。
對於三皇子的死,劉煜並不意外,從花天狂骨給出的情報他就知道,“自己”那個頗有些自負的三弟,根本鬥不過另一個弟弟。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二皇子都很強。如果沒有小蓮的暗中幫助,劉煜還真沒有自信能夠在這場“遊戲”中勝過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