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潤的手下眼見自家頭領碎心而亡,原本就因爲受襲而忐忑的心更是驚惶,他手中的武士刀漫天劃地的狂舞着,扯着喉嚨嚎喪尖吼:“快來人哪,夜間部的一干主力全都窩在樹林子裡打埋伏……”
嚎叫聲像裂帛也似的傳揚出去,黑主優姬的阿爾提密斯閃電般的向他斬去,此人無心纏戰,身形掠向林子邊緣,卻沒注意早園琉佳從背後倏閃上來,又輕又巧又準確的一短叉捅進了他的背心!
和錐生零在地下翻滾撲打的那一個,雖然已經狠狠在錐生零身子上抓了幾爪,但因爲本身只是侯爵,故不曾佔着便宜。要知道,在吸血一族中,上位者對下位者可是有着很強的血能壓制。雖然元老院裁判所的執事們都經過了特殊的訓練,不會像別的吸血鬼那樣,面對爵位高出自己的同族,連出手的念頭也生不出。
但是,這種源自於血脈能量的天性可不是那麼好克服的,侯爵級別的執事在面對公爵級別的錐生零時,雖然在戰鬥的技巧和經驗上都強上不少,但因爲血能上的先天“壓制”,他對錐生零造成的傷害極其有限,那幾爪子非但沒有讓錐生零失去戰鬥力,反而刺激的他動用了血族本性,一口要在了這位可憐執事的脖子上,沒十秒鐘就將他吸成了人幹。
五個入林搜索的吸血鬼中僅存的那個,此刻已經是心膽俱喪,劉煜一方的四人,任誰也不是他單獨能夠戰勝的,可這時候卻以三對一的合攻於他,即便劉煜的攻勢有些敷衍應景的味道,但早園琉佳和黑主優姬兩個公爵級別的人物卻還是讓他欲哭無淚。很想要仰天長嘯:“有沒有這麼欺負人的啊……”
在黑主優姬和早園琉佳的傾力攻擊下,只一個照面下來,這位“裁判所”的執事業已裡外全透了紅,赤血染浸衫下,他才待朝外竄逃,錐生零自旁覷準時機,血薔薇之槍連續扣動,三槍連射,當那爲執事的身子旋轉飛出時,其心臟部位也同時傳來三聲碎裂暴響!
這時。二十餘名“元老院裁判所”的執事從樹林四邊搶入,帶頭的,正是陰沉冷峻的副裁判長石井康嗣!
現場的景況在枝葉間的陽光的輝映下無所遁形的展露出來,石井康嗣雙目瞥處,不由勃然色變。目光火赤的轉投向劉煜臉上,恨得滿口牙“咯咯”挫磨:“你們這羣凡人真不是東西。我好心好意的放你們一馬。你們卻和夜間部是一丘之貉……哼,既然你們自己不珍惜生路,偏要找死,那我也就勉爲其難的送你們上路!”
挑挑眉,劉煜正要說話,一邊的早園琉佳卻挺胸脯。氣勢凜然的道:“石井康嗣,冤有頭、債有主,要殺要剮,衝着我們‘夜間部’的人來。這些都是日間部的學生,與我們之間的恩怨毫無關聯,你不該皁白不分,橫施暴虐!”
重重“呸”了一聲,石井康嗣指着地下倒臥的五具屍體,陰森森的說道:“不管你們有關聯沒關聯,是什麼狗屁倒竈的牽扯,我死的這五個下屬卻必然是被你們共同謀害的,只此一樁,便通殺不赧!”
早園琉佳面色煞白,激憤的叫:“石井康嗣,你這個陰險卑鄙又冷血殘暴的匹夫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今天你所做的,你終將遭到報應!”
不屑地狂笑一聲,石井康嗣猛然揮手:“殺,通通給我殺了!”
往後瑟縮着,早園琉佳倉皇的說道:“劉同學,是我連累你們了……”
早園琉佳的這番表現,讓劉煜有趣地一笑,不過看在黑主優姬和錐生零的份兒上,劉煜也就不想去計較她的小心思,只是淡定的說道:“別說多餘的,迎上去,狠殺!”
二十餘名“裁判所”的執事受命紛紛撲前,黑主優姬她們三人也準備奮力迎擊,就在白刃交接的剎那,但聞衣袂兜風之聲驟起,先是三條黑影飛鴻般掠進,人一入林,立時便衝向那羣裁判所的執事,而金光一閃,擁有一頭醒目金髮的架院曉亦隨之現身,在看到狼狽的早園琉佳後,他的眼神一厲,沒有多話的就縱身躍起,罩頂撲擊石井康嗣!
形勢的轉變是異常突兀又急劇的,只照面之間,雙方已混戰成一團。新出現的這一羣人顯然都是夜間部所屬,根據小秘書黑主優姬的報告和早園琉佳的補充,你要知道,這一羣人都是跟隨玖蘭樞前往“歌舞坊”和元老院代表會面談判去的,如今天兵神將般降臨,很顯然玖蘭樞亦在不遠處!
不僅是不遠,簡直就在眼前,混戰才起,銀灰髮美少女星煉那曲線玲瓏的身影業已映入林中,在星煉的恭謹侍奉下,衣着華麗、舉止雍容的玖蘭樞慢慢地走了進來。這夜間部的王者甫一現身,那股子奇偉之概,便已鎮懾全場!
一見玖蘭樞,早園琉佳頓時生出隔世的感覺,她容顏悽楚,咽聲輕呼:“玖蘭樞大人……”
對於早園琉佳的呼喚,玖蘭樞沒有給予太多的迴應,只是關切的看了她一眼,就將擔憂又憐愛的目光凝注在了正乖乖地依在劉煜身邊的黑主優姬身上!這種熾烈又不加掩飾的目光讓黑主優姬難以忍受,她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往劉煜身邊又靠了靠。
黑主優姬對自己的“回拒”和對劉煜的“親近”,讓玖蘭樞不自覺的變了臉色,但他到底是有身份、有智慧的大佬,明白此時此地不容他任性,於是沉住了氣,先不質問黑主優姬和劉煜之間的關係,只交代了星煉幾句,就邁步逼近了正在和架院曉大戰的石井康嗣!
星煉發動“瞬間移動”的血脈神通,直接越過擋道的幾處戰圈,閃身到黑主優姬和早園琉佳之間,看樣子竟是受玖蘭樞指派過來衛護某人的,只是不知道這“某人”到底是“追隨者”早園琉佳,還是“心上人”黑主優姬……
錐生零暗中透了口長氣。俯在劉煜耳邊悄聲道:“真是天降救星,劉君,我們的安全無虞了……”
劉煜顯然不似錐生零這樣樂觀,他搖着頭道:“你可別想得太美了,玖蘭樞會不會和我們和平共處,誰也不敢說,‘元老院’固然是夜間部決不併立的仇敵,但我們三個除了優姬之外,亦不能算是人家的朋友,搞不好。玖蘭樞擺平了裁判所那一夥之後,就衝着我們下手啦……”
錐生零愣了片歇,有些不安了:“說得是,我差點忘記我們都殺了好幾個夜間部核心成員了,劉君。只怕玖蘭樞真的不會放過我們,趁着此時一片混亂。我們趕緊走吧。去會和理事長和師尊……”
對於錐生零膽子越來越小的變化,劉煜並沒有感到驚訝。畢竟之前錐生零是因爲不想變成“吸血的野獸”而有心找死,而現在他在劉煜的幫助下再沒有胡亂吸血的弊端,自然就感覺到了生命的精彩,不會再做出那種莽撞的事情來。
當然,這不是說錐生零就是一個怕死的懦夫。一旦打起來,他一樣是悍不畏死的。只是相較於以前的那種“無論是誰,我隨時都願意和你同歸於盡”的心理,現在的他懂得了什麼叫做“死的有價值”。
在錐生零的印象中。玖蘭樞的戰鬥力實在是太過強大,縱然劉煜已經表現出了他的實力,但在錐生零心目中卻仍舊不是積威日久的玖蘭樞的對手,所以他纔不願意去做“無謂的犧牲”,而想要會和黑主灰閻和公孫綠萼後,再來合力對付玖蘭樞!
雖然明白錐生零的心思,但劉煜並沒有向他解釋自己是穩勝玖蘭樞的,畢竟事實勝於雄辯,何必多費口舌的去向一個有着“先入爲主”心理的人物作解釋,所以,劉煜只笑了笑,就轉移話題道:“真的要走?你捨得離開早園琉佳?”
錐生零臉色爆紅,偷瞥了注意力完全在鬥場的早園琉佳一眼,壓低聲音道:“劉君,你……你看出來了?”
“你也就能瞞一下優姬而已……”劉煜拍了拍因爲不敢置信而睜大眼睛的黑主優姬,笑道:“不過我真的很驚訝,一向討厭吸血鬼的你,居然會愛上一個吸血鬼貴族……”
劉煜的調侃和黑主優姬的怒視都讓錐生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咳了兩聲,試圖轉移話題:“哎呀,快看,場上的局面有變化……”
劉煜不爲己甚的笑了笑,依言調轉了視線,還體貼的拉了拉不滿於好朋友欺瞞自己而準備繼續“目殺”錐生零的黑主優姬。
這俄頃之間,雙方的戰況的確大有變化——架院曉拋開了石井康嗣,轉而支援三個夜間部的公爵吸血鬼,二十餘名身着赤衫的“裁判所”執事,早就躺下了多半,而夜間部這邊,卻僅有一人受傷而已。
另一頭,玖蘭樞對陣石井康嗣,石井康嗣的樂子可大了,任他的身軀左衝右突,形似瘋狂的展舞着那柄武士刀,卻根本掙不出玖蘭樞雙手抓彈扣戮所形成的禁制圈!
以雙方的優劣形勢來看,玖蘭樞應該早將石井康嗣解決,但他並沒有這樣做,他只是圍罩着石井康嗣,偶而不疼不癢的敲擊兩下,逗引得這位“裁判所”副裁判長吼叫怒罵,暴跳如雷,一雙眼也全泛了紅,玖蘭樞的意思已至爲明顯——他顯然要盡情的羞辱石井康嗣,在做最後一擊之前,磨光這位副裁判長大人的所有尊嚴!
當那邊架院曉的一對爪子再次抓出一名赤衫執事心臟的時候,玖蘭樞的手指已彈擊在石井康嗣的胸膛,血花爆起的一剎,竟將這位“元老院裁判所”副裁判長的心臟震出體外,連同其中的心核一起化爲粉糜!
石井康嗣的身亡成了壓垮裁判所執事的最後一根稻草,隨着一聲尖銳的嘶叫響起,所有殘餘的“元老院裁判所”人馬立時四散奔逃,不過更多的人卻早已橫屍就地!粗略一看,二十餘名執事,能夠轉身奔逃的只有五六個!
不過,架院曉並不罷休,叱喝連聲裡率領手下三名吸血鬼隨後追殺,當人影吼聲一路遠去。玖蘭樞才緩緩回身,就像不曾發生過任何事件一樣從容走了過來。
“優姬……”
玖蘭樞深情的呼喚讓黑主優姬有些不滿,她看了看劉煜,乾脆的伸出手,挽住了劉煜的胳膊,在玖蘭樞臉色大變將要開口之前,她搶先一步的將支葵千里和玖蘭李土以及一條拓麻的事情簡述了一遍。
在這座被勁氣摧毀了大半的樹林裡,玖蘭樞面無表情的望着他單戀的女孩兒,語氣中透着幾分乏倦和傷感:“現在的情況是,你們先在鎮上殺了我叔父玖蘭李土和我堂弟支葵千里。接着又在校門口殺了我的好朋友一條拓麻,現在又到我面前來質問我爲什麼吸血鬼開始大舉出動襲擊人類了?!”
清剿完月之寮附近敵人的架院曉回到這裡也聽到了一多半的內容,他的情緒可是要比玖蘭樞激烈得多,聞言之下,兩隻眼睛尖利如刃般瞪視着一排站在面前的三個人。吐字如冰的道:“你們這是惡人先告狀吧……這種行爲,簡直張狂跋扈到了極處。不加懲罰。我們吸血一族還有什麼臉面?玖蘭樞大人,這三個傢伙非重重治罪不可!”
深深吸了口氣,黑主優姬正色道:“我說過了,最先找事的不是我們,是吸血鬼先襲擊我們的,我們只是自衛而已!真要說起來。玖蘭李土他們的死,完全就是咎由自取!更何況,我覺得他們來黑主學院是不安好心的,說不定就是石井康嗣的援兵。我們解決掉他們,也算是間接的助了你們一臂之力呢……”
玖蘭樞微見動容,他正待啓口,架院曉已重重一哼,大聲說道:“你們的這些話都只是猜測而已,有什麼證據說明玖蘭李土大人是石井康嗣的援兵?那可是我們玖蘭樞大人的親叔叔……倒是你們風紀委員,一直都對我們吸血一族抱有偏見,尤其是錐生零,更是相當的敵視我們,相比較而言,我覺得你們纔是我們的敵人!退一萬步說,即便我們吸血一族內部有矛盾,也容不得外人來插手,高貴的血族不是你們可以隨意傷害的!玖蘭樞大人,您一定要堅定立場,給予他們嚴懲!”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早園琉佳忽然挺身站出,語氣堅決的道:“曉,有件事,或許可以改變你的心意……”
架院曉放緩了腔調:“琉佳不去歇着,何苦讓這些瑣碎事煩心?”
早園琉佳平靜的道:“先讓我把話說完——曉,就在你與樞大人尚未趕回之前,我已被石井康嗣的手下追趕到樹林子裡,是劉君他們掩護了我,也是他們這幾位幫着我力抗裁判所執事的圍殺!當時,我已經精疲力竭,更是負創在身,要不是他們慨伸援手,你和樞大人這時刻只能爲我收屍了!由此可見,他們並不是對我們整個吸血一族抱有敵意,憎惡的只是像石井康嗣這樣胡作非爲的吸血鬼而已!樞大人,我言盡於此,該怎麼處置,你就斟酌着辦吧!”
一直歆慕早園琉佳的架院曉在剎那的怔愕之後,態度立刻起了變化,他幾乎有些失措的問:“竟……竟有此事?他們真的救了你?”
早園琉佳哼了一聲,瞪眼道:“你覺得我會欺騙玖蘭樞大人嗎?”
架院曉連忙轉向玖蘭樞,十分尷尬的搓着手道:“玖蘭樞大人,呃,這檔子事,自然不能以小過而泯大恩,還請玖蘭樞大人裁決……”
微微一笑,玖蘭樞頷首道:“那就免責了!事實上,玖蘭李土恐怕真的是來找我們麻煩的!雖然他是我的親叔叔,但我的父母也是因爲他的威迫纔不得不離開玖蘭家,甚至我還聽說,當年要不是玖蘭李土的卑鄙手段,玖蘭家的家主應該是我父親玖蘭悠纔對……而一條拓麻的死也是罪有應得,根據我的情報顯示,他之所以離開月之寮去攔截優姬,並不是像他宣稱的那樣爲藍堂英報斷臂之仇,而是想要趁機離開月之寮,置身這次的攻擊事件之外……”
啊了一聲,架院曉睜大眼睛,看着玖蘭樞道:“玖蘭樞大人,您的意思是,一條拓麻早就知道了元老院要對我們夜間部動手?”
看了架院曉一眼,玖蘭樞冷冷地說道:“元老院的首席長老、裁判所的真正掌控者就是一條拓麻的祖父一條麻遠,你說他可能不知道嗎?”
“這個……”架院曉很是不解的問道:“如果一條拓麻和他祖父一條麻遠一個鼻孔出氣,那爲什麼他不幫着裁判所對付我們夜間部,反而要找藉口避開呢?難道他顧念友情,不想對我們出手,但是又迫於祖父的命令,所以就眼不見心不煩的走開了?”
“你把一條拓麻想的太好了……”玖蘭樞身側的星煉突然冷冷地出聲:“一條拓麻是準備在夜間部危急時刻,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進而一舉收復夜間部剩下的這些高等吸血鬼!從始至終,元老院的目標都不是整個夜間部,而是以樞大人爲首的和平派首腦。在元老院的計劃中,需要誅殺的只有樞大人、我以及早園琉佳等區區數人,只要將我們這些‘頑固’的和平人士殺乾淨,剩下的夜間部學員就會由一條拓麻這位威信僅次於樞大人的副宿舍長出面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