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的目力固然強悍,但也達不到穿透緯紗的地步,不過非常奇異的,他居然能“看”到祝婠婠眉梢嘴角的笑意,甚至於,他還能感受到祝婠婠對他懷有不一樣的感情。
這是什麼情況?!這祝婠婠給我的感覺怎麼那麼像王寶釧,而且是苦守了寒窯十八年後終於再見到薛平貴的王寶釧?!這不科學啊……
壓制住詭異的感覺,劉煜努力的將視線從祝婠婠的身上移開,落到“自己人”一方。
和祝婠婠、石之軒兩方勢力不同,聖極宗方面並沒有傾巢而出,魔帥趙德言留守聖極宗和魔相宗的大本營聖極宮,魔尊蒙赤行受劉煜指派,前往蒙國暗中住持策劃謀國大業,故而今次前來參加魔門大會的,就只有聖極宮三巨頭中的魔師龐斑並其麾下所屬高手。計有人妖裡赤眉、黑白二僕,以及天、地、日、月、星、金、木、水、火、土等十大煞神。
在其中,龐斑和裡赤眉都被“幻世魔法陣”調教過,如今已是破空境界的超級高手,僅一人就能掀翻另外兩隻魔門大鼎。只不過,他們的實力高出現場衆人太多,對於那些不瞭解內情的外人來說,他們卻還沒有黑白二僕和十大煞神這十二個先天巔峰高手來的耀眼。
不僅是四周圍觀黨,就連另外兩方魔門成員也被黑白二僕和十大煞神吸引。要知道,這聖極宗已經久不現修行界,即便是祝婠婠和石之軒這樣的“有心人”。對聖極宗的實力也不太瞭然。如今這麼一看,不僅都生出了“果然不愧是魔門共主的宗門”這樣的感慨。
可能是不慣處身大庭廣衆,殺手出身的趙齊賢環視四周,大聲道:“諸位同門請看,這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樣談下去談不出什麼結果,本人認爲,請諸位移至十里之外的潘家堂,那裡比較清淨些。”
“我堅持在此地談出結果,用意就是我聖門。上有天,下有地,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欺瞞修行界同道,即算是我們聖門兩派六道要整合,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人妖裡赤眉代龐斑發話,語氣較沉穩鎮定,神態也莊嚴肅穆:“雖然我們聖門一直保持着神秘色彩,但既然已經打算現世。那何不就此大大方方的……”
看了石之軒一眼,趙齊賢繼續道:“如果本人堅持要到潘家堂一談呢?”
裡赤眉冷眼一挑:“你最好不要堅持。”
“本人從來說一不二。”趙齊賢猛地站起身。沉聲道:“這裡實在是不適合談判,請各位同門移駕!”
“且慢!”祝婠婠一方的安龍也長身而起,越衆而出,大聲指責道:“趙齊賢,你們補天閣和花間派前來,莫非毫無誠意?”
“安宗主何以言此?”趙齊賢怒容滿面的說道:“我們可是抱了萬分誠意而來。對於聖門的整合,我們也是樂見其成的……”
“既然這樣,那你們爲什麼不安心商議,反而鬧着要去潘家堂?”安龍完全沒有生意人“和氣生財”的架勢。怒氣衝衝的喝道:“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潘家堂明裡雖是珠寶業大亨,但暗中卻是貴方所屬的重要堂口,俗語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在潘家堂搞什麼鬼?!所以,本座堅持在此地談出結果,如果你們要堅持到潘家堂再商談。那麼就恕本座不奉陪了。”
“對!千萬不要上當,石之軒邀請我們去潘家堂,一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符瑤紅也笑眯眯的插話。
“符瑤紅你這老~婊~子還不給我住嘴!”石之軒一方的某位俊逸中年人出場沉聲道:“你這老~婊~子如再嚼舌根,胡說八道,當心本座將你就地斬殺……”
這番居高臨下的惡毒罵語,任誰也受不了,何況這辱罵的對象還是一向心高氣傲,執掌一教大權的奼女教教主呢!
“年憐丹,姑奶奶就是要說話你又能把姑奶奶怎樣?”符瑤紅怒叫道:“別人怕你年憐丹,畏你花間派,姑奶奶可沒有把你們這些跳樑小醜放在眼中。”
“符瑤紅,你這是有心搗亂,存心破壞了?”年憐丹陰沉沉地道。
符瑤紅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年憐丹,你用不着給姑奶奶戴帽子,不錯,姑奶奶是看不慣你們花間派玩弄女人的習性,但姑奶奶我今日的確是爲了聖門一統而來,你甭想要挑唆……”
“哈哈哈哈!”年憐丹狂笑道,“你符瑤紅居然也會說軟話,是害怕了吧?婊~子,不用挑唆別人,只本掌門一人就足以收掉你,你信不信?”
“年憐丹,大話人人都會講,但不是嘴巴說行就行,只要你這傢伙真有這個本事,那就過來啊,看姑奶奶不一比夾死你!”符瑤紅毫無教主風範,葷素不禁的大聲叱罵。
年憐丹臉色鐵青,向符瑤紅逼近:“符瑤紅,你這老~婊~子別噁心人了,你想賣比也得看本座願不願上你!就你那黑木耳,本座看到就想吐……”
符瑤紅面紅筋脹,她狠狠地看了滿臉陰笑的年憐丹一眼,寒聲道:“姓年的,你找死!”
“那就看看我們誰在找死吧!”年憐丹冷冷地望着符瑤紅,沉沉地說:“我花間派和你們奼女教因爲功法相悖的原因,一直都不對盤,門下弟子也多有摩擦,只是鑑於都是聖門分支,大家不便生死相搏。今天,就讓我們放開手腳,看看是我們花間派的‘摧花手’厲害,還是你們奼女教的‘紅酥手’高明……”
符瑤紅不敢大意,她輕拍雙手。瞬間她的一雙手變成了赤紅色,晶瑩透徹,宛如玉質。
陰沉沉地一笑,年憐丹道:“符瑤紅,你的紅酥手果然到家,你小心,本座要出手了。”
符瑤紅凝神戒備,道:“你儘管放馬過來!”
“嘿嘿!”年憐丹冷笑道:“那麼,你小心了!”了字尚未在他的舌尖上打着轉子,一片掌影有如魔鬼般的獰笑般飛到了符瑤紅的胸前。
符瑤紅鼻孔中冷哼一聲。在哼聲裡,她曼妙的身形微扁,三十七掌帶起一片赤紅的掌影已空然奇異地自斜刺裡分左右激射年憐丹。
這三十七掌來得古怪而玄妙,在掌勢閃動之間,竟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象極了大珠小珠落玉盤,雖然清脆悅耳,卻也力道驚人。奼女教教主符瑤紅果然不愧爲魔門頂尖的高人,掌法功力的確超人。
年憐丹同樣一聲冷哼,他削瘦的身形閃電似的旋掠八尺。又以比掠出更快的奇速撲回,他這一來一去。快得好象根本就沒有移動過,在移挪的短促時間裡,他在閃過符瑤紅三十七掌之後,以四十八掌併合成一次推出,如山的掌影猛然罩向符瑤紅。
激鬥狠拼的角色,都是魔門中最超凡的高手,一個是花間派掌門年憐丹,一個是奼女教教主符瑤紅,兩人一交上手。彼此間全是走的快攻猛打的路子,誰也不肯相讓,誰也不會留情,只見掌影翻飛交織,象流星,象飄絮,象浪涌。象山崩。
這等威勢,令四周看熱鬧的羣衆大飽眼福。漸漸的,纏鬥的雙方快要分出勝負了。符瑤紅到底是稍遜一籌,在一次交鋒中。她左肩中掌,纏糾的人影頓時一分。
符瑤紅暴退丈外,幾乎摔倒,右掌不住地按揉左肩,臉上有痛苦的驚容。
飄退五尺的年憐丹陰笑:“奼女教教主也不過如此,看在同屬聖門的份兒上,本座這次沒有下殺手,不過,你要記住這次的教訓,以後對我們花間派客氣一點!”
祝婠婠身邊的安龍大驚失色地掠至符瑤紅的身邊,焦切地問:“紅紅,傷得怎麼樣?”
“要不了命,沒關係。”符瑤紅咬牙道:“想不到年憐丹的武功修爲已經進到如此程度。”
很明顯符瑤紅是失敗的一方,四周圍觀的羣雄頓時議論紛紛。要知道,魔門雖然大部分都很神秘低調,但總有例外的,像奼女教在修行界中就極有知名度。絕大部分修行者都知道她們的實力,也對符瑤紅的身手大致瞭解。故而纔會驚訝石之軒一方的潛在實力,對一個擁有能掌敗符瑤紅的高手組織,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不過,石之軒手下的實力還不能對聖極宗一方造成震撼,裡赤眉再度代表龐斑發言道:“石之軒尊主,我們該談正事了。”他的聲音一發,圍觀黨頓時又靜了下來。
似乎是自重身份,在龐斑沒有開口之前,石之軒也不打算開口,說話的依舊是趙齊賢:“是該談正事了,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一說!剛纔的情形,閣下也看到了,我們的勢力可謂是冠絕聖門,因此,我們希望在聖門一統後,由我們石之軒尊主擔任聖門共主,領導我們再修行界中創出千秋大業。”
趙齊賢的聲音鏗鏘有力,在場所有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他是存心讓圍觀黨聽了心驚膽跳。
“聖門一統,一直就是我們多年的心願,石之軒尊主的這個建議我很贊同!”裡赤眉點了點頭,正色道:“不過聖門共主之事,事關重大,絕不可輕易決定……”
龐斑等魔門三鼎似乎有着默契,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任由屬下自由發揮。
在得不到石之軒指示的情況下,趙齊賢自顧自的說道:“有什麼不好做決定的?我聖門一向是強者爲尊,聖門共主自然須得是聖門的最強者出任!可是,龐尊主、祝尊主的實力和我們石尊主不相伯仲,如果硬要他們分個高下,說不得就會損害到我聖門的高端戰力!我曾聽過一句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聖門共主也是要人幫襯的。不如我們這些底下的人,先互相伸量伸量吧……”
裡赤眉微微皺眉道:“沒有這個必要吧……”
趙齊賢得理不饒人,口氣十分堅硬:“我們認爲有!光看閣下身邊的人物。就知道聖極宗在避世不出的幾十年中,一直在潛心培養高手!而我們石尊主這些年也沒閒着,一樣組建起了一支高端戰隊。如今,就讓我們試試誰的臂助多,誰的臂力強吧!”
裡赤眉的眼神閃了閃,問道:“你們這是打算彰顯武力?”
“不錯!”
“也罷,就如你所願……”
“好極了,就讓我夏侯標笨鳥先飛,頭一個領教聖極宗的高明吧。”石之軒陣營中走出了一位手持連鞘長劍的白衣中年人,雖然臉色看起來有一種酒色過度的青白。但雙眼神光閃爍,顯然內功造詣極高。
“夏侯標?那個因爲武當派的不公而奮起獨立擊殺了三個武當長老的武當叛徒?!”
“聽說他失蹤了十幾年,原以爲是被武當派清理門戶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投了魔門……”
陣陣驚呼聲出自圍觀黨的口中,也引起了劉煜的好奇。要知道,這武當派曾拒絕過劉煜的拜師,這讓小心眼兒的劉煜很是不忿,這會兒能聽到武當派“吃癟”的消息,他自然是興致勃勃。
夏侯標一出場。與趙齊賢交涉的裡赤眉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一舉右手。立時,十大煞神中排名最末的土煞神越陣而出。
“哈哈!”饒有興致的劉煜從人叢中大踏步而出,邊走邊笑道:“我來當公證人,保證絕對公平。”
所有人皆以又恨又怕的已盯着這個膽大妄爲的千人斬,但沒有人敢出言喝止他,因爲現在誰也不願在眼前這個場面,去同一位得到了元蒙遺族效忠的先天巔峰高手生死一搏。
動手便分生死,這是衆所周知的血刀與人動手的作風,所以沒有人敢在不損自己利益的情況下冒險與他動手。任由他泰然自然地走到鬥場邊上。
兩個決鬥者都望了一旁的劉煜一眼,誰都沒出聲,然後各盯着雙方。
“你!自報名號,我夏侯標劍下不死無名之輩。”夏侯標用手中連鞘長劍指着他對面的土煞神沉聲道。語氣極爲託大,神態也十分狂傲。
“沒那個必要,反正我說出名號你也不知道。”土煞神淡淡地說道:“你準備好了,我要來殺你了!”
“混蛋。你該死一千次!”夏侯標徐徐地撥出手中的長劍。
“我正希望殺死你這大名頂頂的高人,然後取代你的地位!”土煞神彷彿永遠是那麼平靜他拔出狹鋒單刀,將刀鞘往鬆軟的草地上一插,然後徐徐地舉刀。頓時,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他一雙鷹目冷電四射,渾身散發的殺氣如潮,當狹鋒單刀升至出手頂點時,刀身閃爍着晶瑩的寒芒,有如地獄的冥光在閃爍。
日光,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失去了熱的效用,四周涌起了澈骨陰寒的冷流,強大的懾人冷流,強大的攝人心神殺氣隨刀迸射,刀勢控制了方圓三丈的空間,隨時可以向某一點發起致命的攻擊。
夏侯標已經收起了狂妄的表情,代之而起的是無比凝重的緊張神色,因爲他知道對方出手可能就是破斧沉舟的雷霆一擊。
高手相拼,往往一招便能分出生死。
夏侯標凝神靜氣,默運神功,這時他的長劍也同樣閃射出濛濛的劍芒,一陣陣剌骨的寒流也隨着劍身往外激盪。
雙方都擺出了架式,全都是中宮大開,毫無防守。但任何一個高手都明白一個道理——沒有防守,就是最好的防守。
要知高手對陣,而且是一等一的高手作生死決鬥,他們故意所露的空門,其實不是空門,因爲空門太多,反而沒有空門,這時的雙方,都進入武學至高無上的境界中的空靈境界,蘊藏在這種空靈之後的無盡殺機,將是空前猛烈淒厲。
面面相對,兩個人誰也不願被對方的氣勢所迫而示弱移位,爭取進攻良機。
兩個人都是先天巔峰高手,唯一的正確行動就是以雷霆萬鈞的攻勢,強行攻放對方的處於空靈狀態中的防護網,移位爭取空門那是浪費時間,同時也表示移位者缺乏信心,勇氣不夠。沒有信心和勇氣,無論幹什麼,結果都只有一個——失敗。
蓄勁待發,這片刻的對峙,似乎時光已經停頓了,全場所有的人沒有一丁點聲音,只有遠處樹上的鳥蟲在鳴叫。
終千,緊張的兇險氣氛,升至臨界極點。一刀一劍上都開始顫發了隱隱龍吟清嘯。
驀地,兩人同時沉叱一聲,旁觀屏息以待的羣豪,突然看到兩道電虹沖天而起,然後飛躍,迸射,閃現。
沒有費力的纏鬥,只有全力一擊的較量。
看不清兩人一共用了幾招,攻了多少劍,還了多少刀,只能見漫天刀光劍影裡裹着兩個不住幻動的身形跳躍,閃射,劍氣沖天,刀罡漫空,破空利嘯驚心動魄,刀劍相撞的金鐵脆響入耳驚魂,在電虹的糾纏中,激起罡風勁氣旋呼嘯聲,使和地上草屑塵土漫空亂舞,有如九天傳下的隱隱風雷。
屏息靜觀的羣雄中,忽然有人發出吃驚的叫聲。纏鬥的人影隨之陡然一分,兩道電光各自疾射向後五米。
夏侯標幾乎摔倒,泛灰的髮結被擊散,披頭散髮像個厲鬼,不少斷髮被未熄的罡風吹得在亂舞的草莖中向外飄散。
後退丈餘的土煞神,左臂近肩處有一道裂痕,有鮮血流出,以刀駐地,單膝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