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時大夫被請來了,衆人忙又轉身去看七姨娘那邊兒的狀況。
柳氏在牀榻之上,發出哈哈的笑聲,模樣瘋癲。
如今柳氏被降爲了姨娘,日子只怕便是越發的不好過了,而慕均德發出了話,對外則宣稱柳氏病重,不宜出門,在怎麼說,柳氏也是柳國公府的人。只怕慕均德這般的決定,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好說清。
七姨娘的孩子自是沒有保住,衆人除了說些安慰的話之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七姨娘爲人本身也就那樣,平日裡仗着慕均德的寵愛和有身孕在身,囂張跋扈,不知多少人看她不順眼,此刻這般的結果,也只能怪她自己,自作自受。
仁壽堂,丞相府的大大小小的主子們,此刻皆按着順序一一坐定。
老夫人在最上首,慕均德坐立其旁。
過了一會兒,見人都到齊了,老夫人這才悠悠兒的轉頭,看向慕均德,道,“說吧,有什麼事兒要吩咐的,人都到齊了。”
慕均德向老夫人點點頭,這纔看了一眼堂中衆人,高聲道,“諸位,今日,宮裡傳來消息,其一,大漠親使團和徵北大將軍,不日便要到達京都,其二,聖上寵妃,柳貴妃娘娘,傳來喜訊,懷有龍子兩月有餘了,其三,下月十五號,便是三丫頭的出嫁之日,這一切,挨着挨着各種事宜,如今正直多事之秋,望各位安分守己,勿要闖了什麼大禍了纔好!”
“都聽清楚沒?!”慕均德說完,老夫人一聲厲喝。
“聽清楚了!謹遵老爺、老夫人教誨!”衆人忙起身行禮,低聲應是。
老夫人聽罷,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而後揮揮手,“都散了罷。”衆人不再說什麼,默默的退了出去。
今日發生了這麼多事兒,怕是夠的老夫人他們頭疼了。
回去的路上,慕風華不禁在腦子裡微微思索,這大漠親使團和徵北大將軍到京都,她早已經知道了的,左不過慕風華擔心的便也是之後的和親的事兒,不過目前看來,還是爲之過早。
而柳貴妃懷孕一事兒,卻是慕風華根本沒料到的,前世的記憶裡,柳貴妃雖然一直盛寵不衰,可卻一直都未曾有過子嗣,可這一世,卻突然有了子嗣,還偏偏發生在這般要緊的時候,難怪她說怎麼慕均德只是把柳氏給降爲了姨娘了。柳氏是柳國公府的人,也是柳貴妃的庶妹,而今在若真是在柳貴妃懷孕的當頭處置了柳氏,怕是有點兒不合時宜。
不過,慕風華的眸子微微一轉,這柳貴妃懷孕,倒是有利於她的另一個計劃進行了,至於柳氏嘛,哼!而今柳氏這幅模樣,少不了有人折騰她,而對於柳氏來說,她最重要的名利都沒有了,且還落得如此下場,那比直接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想着,慕風華快步回了風華園,一進廂房便來到桌案旁,提筆在一張紙箋上寫了一些字,而後一轉眼,卻見的一旁的淡白在懶洋洋的曬着太陽,正想着要不讓淡白替她去送信?這傢伙可機靈的很,可轉念一想,她就把這個念頭給掐斷了。
淡白這傢伙,誰知道靠不靠譜,想着,便對一旁的輕沉招了招手,輕沉見狀,忙跑了 過來,慕風華把手中信封給她,臉上神色略微凝重,“你親自去,把這封信,交於四皇子手裡。”
輕沉看了看,點了點頭,轉身便出了門兒。
慕風華看着輕沉的身影遠去,目光看向窗外,望的遠遠兒的,目中神色漸漸空明,而後堅定。
.......
如雲齋
如今,柳氏被下了軟禁令,整個院子都被護衛圍了起來,恨不得連飛過一隻鳥兒都不能進,可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在是防守的嚴密,總有漏網之魚。
此時,在如雲齋內,一個身穿烏布緞織的麻布馬面羣婦人,鬼鬼祟祟的在院子外面兒瞧了瞧,見沒有人注意到她,這才忙轉過身,奔入柳氏的廂房之中,一把關上房門。
急匆匆的邁步至柳氏牀榻前,“夫人。”柳媽媽小心的叫了聲兒,滿眼的心疼。
柳氏並沒有睡着,聽罷睜開眸子,一雙眸子裡,早沒了當初的機警犀利和惡毒,而今滿面的蒼白,一副病態。
“柳媽媽,你.....”見了柳媽媽,柳氏開口,聲音乾啞難聽,斷斷續續的,“你,終於回,回來了。”
柳媽媽掩下滿心的心酸,彎腰把柳氏稍稍扶起來了一點兒,又給她墊了一個繡花的靠背,這才挨着柳氏坐着,對着柳氏道,“夫人,奴婢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柳氏聽罷,虛弱的擡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嘴角扯出一絲笑來,柳媽媽也不指望柳氏說話,徑自道,“夫人,老奴剛剛在老夫人的仁壽堂外邊兒,聽見了一個大好消息,宮裡的那位,懷孕了!”
宮裡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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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聽罷,倏的擡頭,看着柳媽媽,乾啞着嗓子,皺眉問道,“此話....此話當真?”柳媽媽所說的宮裡的那位,柳氏自是知道是誰,柳媽媽是柳氏的奶媽,在柳國公府做姑娘的時候,與柳貴妃關係頗爲實在,後來柳貴妃入了宮,柳媽媽便一直叫的宮裡的那位兒。
柳媽媽肯定的點點頭,“老奴親耳聽見的,老爺還把所有的主子都叫了去,吩咐了三件事兒。”
柳氏畢竟是精明的人,立馬就抓住了其中要點,忙抓住柳媽媽的衣袖問道,“柳媽媽,是哪三件事兒,快說與我聽聽。”
柳媽媽點點頭,便依言徐徐道來。
柳氏聽罷,不禁些微沉思,而後不禁冷笑,“難怪今日他慕均德只拿了我的份位,我還當他念了舊情,沒成想,這一切都不過是我自作多情了罷!他今日沒有趕盡殺絕,只怕也只是因爲姐姐在宮中有了身孕,又是在這多事之秋,若是處置了我不好說罷?!”
柳氏面上蒼白之色更顯,卻隱透一絲狠戾加至其中,“好一個薄情郎!哼!他不是怕出了事兒端嗎?我偏就不讓他好過!”
說着,她不禁皺眉沉思,如今她這般處境,真要做何手腳,還真沒把握,最關鍵的是,她現在如何都還不要緊,她更擔心的,卻是慕風雲。
慕風雲如今在這丞相府中地位一落千丈,若是之前,還有她能護着她,可現在她自己都這般模樣,還如何能護得好她?慕風雲那個脾氣,在如今這丞相府,怕是難以生存下去。
柳氏越想便越是擔心,忍不住瞥起眉,她突然擡頭,看向柳媽媽,道,“柳媽媽,你能不能出去?”現在她的院子裡看守的緊,裡面兒的出不去,外面兒的進不來。
柳媽媽晃了晃神兒,點點頭,不解道,“若是小心點兒,定能出去,只是夫人,您這是.....”柳媽媽話未說完,柳氏已經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塊兒玉佩來,放在柳媽媽手裡,柳氏滿臉殷切的道,“媽媽,您可一定要幫我,我現在只有您了,除了你,我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呸!”柳媽媽聽罷柳氏的話,朝地上碎了口唾沫,繼而看向柳氏,道,“夫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老奴我生是夫人的人,死也只能是夫人的鬼,夫人此話,可是把媽媽我往外推了。”
柳氏見狀,感動的一塌糊塗,到這個時候,也只有柳媽媽這麼一個知心的在她身邊兒了,說到低,她也是幸運的,她搖搖頭,“我知道媽媽爲我好,只是,現如今的我的狀況,媽媽也是知道的,所以,媽媽,你想辦法,溜出去,然後,拿着這塊兒玉佩,去柳國公府,找老國公夫人,就說如雲有難,望老國公夫人助一臂之力。”
“夫人!”柳媽媽不禁微愣,老國公夫人,是柳氏的嫡母,曾經,柳氏花了好大的精力才擺脫老國公夫人的束縛,而今,柳氏竟然被逼到這步地步了嗎?竟然狠下心去求老國公夫人?
柳氏臉上的狠戾之色一閃而過,“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仰仗國公府了,希望他們諒在我好歹也是國公府的血脈而不要做的太絕,否則.....”說到這兒,她面上不由閃過一絲悲色。
突然,柳氏想起了現任的柳國公夫人,眼眸微亮,“柳媽媽,不,你拿着這個,直接去找現任的柳國公夫人!”就算老國公夫人不幫她,她相信,現任的柳國公夫人便是不幫她,也不會放棄這個找回場子的機會的,她突然想起,上次慕風華得罪現任國公夫人的事兒。
柳媽媽看了柳氏一會兒,這才堅定的點點頭,“夫人放心,老奴便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會把這塊玉佩送到現任國公夫人的手上的!”一番話,說的主僕倆不禁潸然落淚,曾幾何時,他們有如此狼狽?
柳媽媽隨後悄悄兒的尋了個空隙,溜出了丞相府,柳氏在廂房內,看着天邊兒的流雲,愣愣的發呆,臉上陡然升起一抹決然的冷冽,雲兒!娘便是拼了命!也定要護你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