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嬤嬤,刑嬤嬤也進了廂房,很快也愣住了,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王妃。
“你是誰?”桃兒睜大眼睛問道。
赫連玉帶着幾分驕傲道:“我是南詔國的公主,你們王爺的正妃娘娘,你們又是何人?”
“正妃?王爺何曾娶了正妃,我們怎麼不知道?”桃兒轉身看了看文嬤嬤,和刑嬤嬤。
“我怎麼會騙你們,”赫連玉看她們似是不信,有點着急,“我是奉旨跟南陵王聯姻的,哪會作假!”
桃兒慢慢退了回來,她想不到,王爺這一趟出征竟會帶個女人回來,給府中添了個正妃娘娘。
有了正妃,主子生下的孩子也不一定會是小世子了,他可能只是王爺的長子罷了。
失望傷心涌上心頭,歡歡喜喜而來的三人都靜默不語起來。
赫連玉望着他們,撲閃的眸子之中閃過敵意,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側妃的婢子。
“你們是府中的下人嗎?不如幫我把馬車上的一些東西搬進去吧!以後我也要住在南陵正王府裡了。”赫連玉噙笑道,一幅矜嬌傲慢的樣子。
話音落下,三個人皆是一動不動。
赫連玉臉上閃過尷尬惱怒之色,在她準備開口之前,她忽然注意到了文嬤嬤懷中抱着的男嬰。
白白嫩嫩的小臉上一雙葡萄般的大眼睛睜着,又黑又亮的一雙眼睛像是最純淨的黑曜石,粉嘟嘟的小嘴巴咧着,一邊流着口水一邊衝他笑着。
赫連玉看清他的長相之後,猛然怔住了身子,“他是誰的孩子?”
文嬤嬤趕緊抱緊了懷中的孩子,再不讓赫連玉看見一眼,生怕她會對孩子不利。
與其同時,刑嬤嬤走上前一步,擋住了赫連玉的目光,同時防備着赫連玉做出一些不該的舉動。
“他是王爺的孩子!你若是敢對小世子做些什麼,王爺肯定饒不了你!”桃兒心急口快道。
擔心桃兒的話會刺激了眼前的這個正王妃,文嬤嬤哄着懷中的嬰兒,對赫連玉道:“孩子要送去奶孃那餵奶了,公主若無吩咐,我們就先退下了。”
不等赫連玉開口,她們三人都退出了前院的廂房。
等她們走遠了,赫連玉還是目無焦距,茫然地念叨着:“他竟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難怪不肯再碰我!”
說着又流下了眼淚,兩個南詔侍女瞧着心急,安慰道:“公主別哭!”
赫連玉推開她們,發脾氣道:“我不哭又能怎麼辦?那個側妃都幫他生下孩子了,難怪他不肯來看我,也不肯碰我!我怎麼可能爭得過那個側妃。”
“公主你不是有祭司給你的東西嗎?”一個叫靈慧的侍女問道。
“是啊!”赫連玉的眼睛陡然發光,從懷中掏出一個刻着詭異符文的木盒,“我還有這一樣東西!他知道後,一定會來見我的。”
三日之後,君頤領着自己的小娘子一路遊山玩水地回來。
剛入了正王府的大門沒多久,一個伺候的婢子就道:“王爺,側王妃你們總算回來了,正妃娘娘在後院等你們好多天了。”
君頤掀茶蓋的手停下,傾國的面容上凝着一層冰雪般的寒意,“不會說話的舌頭留着也沒用,冷月將她舌頭割下來扔去喂狗。”
冷月從一片陰影中走出,臉上帶着殘酷魅人的笑意,手中的割舌小刀泛着寒銳的光芒。
婢子大驚失色,連連磕頭問道:“不知奴婢說錯了什麼……”
君頤覆上柳雲錦的手,淡淡道:“府中的王妃只有雲錦一人,聽懂了嗎?”
婢子連連點頭,“奴婢記下了……只因她自稱是王爺的正妃,所以奴婢纔會叫錯,還請王爺息怒!”
“南陵正王府中誰纔是主子?本王沒有開口的事情,誰都不能代替本王做主。”君頤放下茶盞,目光微涼地望着她,“割了她的舌頭,讓後院的人都好好長點記性。”
婢子顫抖不停,冷月捏住了她的嘴,刀鋒劃過。很快只聽見一聲喉嚨裡傳出的淒厲慘叫,婢子倒在了地上,滿嘴都是血跡,旁邊是一段腥紅的舌頭。
屋中伺候的人都別開了臉,其中一個掌事的嬤嬤走出,問道:“那姑娘來後院住了好幾日了,奴婢們也不知該如何稱呼伺候她。”
“她是太后賜下與本王聯姻的人,但本王未曾與她拜堂成親,行過夫妻之禮。所以你們只當她是南詔送來的公主亦或者是人質。”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張精緻的薄脣邊凝着一絲嘲謔。
君頤點表情自是被嬤嬤看在眼裡。難怪王爺會發這麼大的火,不過是南蠻子戰敗送來的和親公主,就跟送上門的禮物一樣,毫無地位身份可言,也敢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自稱是正王妃娘娘!她還真不配正王妃的這個身份。
覃嬤嬤心中如此思量,表面卻不露,只恭敬道:“王爺如此說,我們這些奴才心裡就有數了,絕不會再惹您生氣。”
“有數就好,”君頤也不甚放在心上,“將這攤血收拾乾淨了,順帶去準備晚膳,多備一點小世子愛吃的菜式。”
嬤嬤退下的身子停住,瞧着君頤笑了起來,“王爺,小世子還沒長牙,只能吃米糊喝奶,這幾日都是請來的奶孃在喂他。小世子每天喝得多,睡得多,養得白白胖胖,像是玉做的小人兒一樣,當真是繼承了您和王妃娘娘的美貌。”
君頤傲嬌地彎了彎脣角,可不是,他的美貌自不用說,小丫頭長得也動人。他們這兩張漂亮的臉加在一起,怎麼能生出個醜娃來。
“抱來給本王看看!”君頤興致頗高,很想看一看自己造出的小玩意。
王爺吩咐誰敢怠慢?很快,文嬤嬤就將小世子抱了過來。
君頤看了一會,黑了臉,“他哪點像本王?這臉胖得像是包子,還沒長頭髮!”
小世子眼淚汪汪地盯着君頤,不一會憋着小嘴哭了起來。
柳雲錦心疼自己的兒子從文嬤嬤的懷裡抱了過來,輕輕晃着,哄着:“傾兒不哭,乖!你爹小的時候肯定沒有你長得好看。”
君頤哼了一聲,看着小肉球圓滾滾,手腳亂動的樣子又覺得心癢,忍了一會還是沒忍住,“娘子抱得累不累?要不要爲夫幫你抱一會?爲夫只是心疼你,要不然纔不會抱他這個沒頭髮的小丑怪。”
柳雲錦看了一眼大尾巴狼口不由心的樣子,翻着眼睛拒絕道:“傾兒這麼醜,還是不勞王爺抱了。傾兒,你也不想給你醜爹爹抱吧?”
懷中的小*子咯咯直笑,嘴巴流下的口水吹出了一個泡泡。
“娘子……”君頤默默地湊到了柳雲錦的後面,伸手摸了摸小*子的臉,點評道:“又圓又軟,不知道咬一口會如何?”
剛說完,他就對上了柳雲錦的眼刀。
這是兒子,不是圓子!
君頤摟着自己娘子的細腰,黏糊了一會,“娘子,給我抱一下好不好?爲夫出征一年,都沒看見*子出生。我也想體會一下做父親的感覺……”
“你不是正抱着呢?”柳雲錦對某人的撒嬌視而不見。
君頤扭捏了一會才道:“我不是想抱你,我是想抱兒子……”
“不嫌傾兒醜了?”柳雲錦沒好氣地問他。
“醜也是自家兒子,我總不能把他丟掉吧!”君頤想了想,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一次沒種好,得了一隻胖白蘿蔔,他也認了。下次,他一定挑個好姿勢,種出個漂亮的娃娃。
柳雲錦真想把尿布拍到君頤的頭上去,兒子哪裡醜,明明白白胖胖,人見人愛。剛出生一個多月,你就指望他頭髮跟你一樣多!
“好好抱着!傾兒不老實,你別失手將他摔了。”給君頤抱孩子,她中有點放心不下。
“我會小心的。”某人高興地抱了過去,只是這個姿勢怎麼那麼變扭。
換了一個僵硬的懷抱,小*子格外不舒服,一雙胖乎乎的小手亂揮,哭聲更是震天響。
一看*子哭了,君頤有些慌,“娘子,他哭了……”
柳雲錦極是淡定,“許是要換尿布了。”
“尿布怎麼換?”君頤學着柳雲錦剛剛的樣子晃了晃,結果*子哭得更大聲……
文嬤嬤瞧着君頤手忙腳亂的樣子,笑得閉不上嘴,將洗乾淨的布片遞到了君頤手上,教他道:“王爺只要將這解開,讓後再將這尿布換上去即可。”
纔將裹着他小屁屁的布帶解開,一道童子尿澆了君頤一身。
尿完之後,*子開心地笑了,對自己的“傑作”極是滿意。
君頤異瞳的火焰一點點竄起,將心滿意足的*子塞到柳雲錦的懷裡,僵硬地走到房間門口扯着嗓子叫了一聲,“冷月你滾去哪了?滾回來幫本王準備洗澡水,本王要沐浴更衣!今天多放一點花瓣!”
君頤去沐浴更衣之後,覃嬤嬤就將晚膳都送了上來,各式的菜餚放了一桌。
柳雲錦將睡着的傾兒交給了文嬤嬤,自己坐到了桌子前面,身後伺候的婢子上來佈菜。
剛動筷子不久,就聽見門外傳來女子不依不饒地叫聲,“我要進去,我要見南陵王。”
柳雲錦握在手中的筷箸微頓,還以爲慕容婼又找來了。隨即她記起,慕容婼已被關回後院暗室,眼下來的人只可能是剛進府不久的南詔小公主。
覃嬤嬤不等柳雲錦開口就走了出去,對門外下人吩咐道:“攔住她,不許她進來。”
赫連玉被趕出了院子,耳根總算是清淨了些。
柳雲錦細嚼慢嚥吃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纔對覃嬤嬤道:“讓南詔公主進來。”
“是!”覃嬤嬤應了聲,一會將赫連玉領了進來。
進了屋子,赫連玉看了一遍衆人,開口就問道:“君頤呢?他在哪?我要見他!”
屋中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蹙了一下眉頭,這從蠻夷之地出來的公主,真是不懂禮節,沒有教養。
柳雲錦望着她,彎了一下脣角,“君頤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赫連玉將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是……”
她就是在南詔時,一直跟在君頤身邊的女人!
“我是南陵王側妃。”柳雲錦平靜地介紹自己。
赫連玉瞭然之後,目光復雜起來,原來她就是側妃。她一直跟在君頤身邊那麼久,君頤又格外在乎她,自己如何能爭得過她!
除非……除非像她一樣生下孩子,或許君頤纔會多看自己一眼。
“我也是君頤的女人,我是他的正妃,你能見到他,憑什麼我就不能見!”赫連玉賭氣不服道。
“公主說笑了,公主並未與王爺拜堂成親,又怎麼會是他的女人?”柳雲錦似笑,似揶揄地睨着她。
赫連玉一噎,梗着脖子道:“我遲早都會跟他拜堂成親。今夜我必須見到他,因爲只有我才能救他的命!”
此言一出,柳雲錦的鳳眸幽深了幾分。
見柳雲錦不說話,赫連玉有了幾分得意,彷彿一掃方纔在院外所受的排編。
“他活不過十年,馬上十年就要到了,只有我纔有萬蠱之王,也只有我才能救他!”赫連玉說這些的時候,帶着幾分示威,一雙眼睛都變得耀耀生輝。
“所以呢?”她想知道赫連玉的要求。
赫連玉笑着道:“所以我要見他呀!只有見了他,我才能把萬蠱之王給他。”
柳雲錦蹙了一下眉黛,她不知赫連玉到底是單純,還是心機太深。
“我會把這件事轉述給君頤,他到底願不願意見你,都由他自己決定。”柳雲錦握着湯勺的手指有點緊。
她知道自己救不了君頤,卻不想就這麼將他推到赫連玉的身邊。
但如果沒有選擇的話,她寧可委曲求全,也要幫君頤續命。
送走了赫連玉,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滿身洗得香噴噴的君頤才穿着廣袖翩躚的流雲墜優雅而至。
君頤進了屋子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
柳雲錦環顧四周之後道:“你們都先退下。嬤嬤你也抱着傾兒去休息吧。”
“是!”屋中的下人福了福身子之後都退了出去,還爲他們合上了門。
“怎麼回事?”君頤支着頭望着自家的小娘子,“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來煩你了?”
柳雲錦搖了搖頭,側身注視着他,“阿頤你沒告訴過我,你活不過十年。”
若不是這低沉微顫的聲音,他真以爲小丫頭打算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