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冷眼看着唐嬤嬤的哭訴,心裡半分動容也沒有,只是冷靜地道:“嬤嬤,這件事不是我不幫,而是無能爲力,你家公主想要的可不是見王爺一面那麼簡單,您比我明白!她若想要王爺的心,只能靠自己,您還是回去勸勸公主,多愛惜自己纔是!”
唐嬤嬤老淚縱橫,道:“王妃,奴婢以爲您是個菩薩心腸,您怎麼能這麼狠心呢?公主她遠嫁西楚,孤苦無依,若還得不到夫君的垂憐,往後她這日子怎麼過呢?她還那麼年輕啊,難道就要孤獨終老了麼?”
“放肆,你怎麼敢這樣和王妃說話?“墨香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了,厲聲斥責道。
這路上來來往往的下人,聽了這話該怎麼想她們王妃?不知道定會以爲是王妃在欺負新進門的公主呢,這老媽子着實可惡!
蘇惜沫擺了擺手,目光含着微微涼意,看向唐嬤嬤,語氣平靜無波,道:“嬤嬤,看在你對公主一片忠心的份兒上,我不與你計較你的不敬,但是也請你記住自己的分寸,好好看着你們公主,昨夜她服毒來逼王爺相見的事情,還是不要發生爲妙,她的身體若再繼續服食千寒草,那這輩子可就真無望了!”
唐嬤嬤震驚地看着蘇惜沫,結結巴巴地問道:“怎……怎麼會?千寒草的毒不是可以解了嗎?”
“我是可以幫她把餘毒清了,但是她的身體中此毒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您難道不知道?”蘇惜沫問。
唐嬤嬤稍微顫抖了一下,搖搖頭又點點頭,道:“公主是多次服食千寒草,可是御醫說雖然有些餘毒在體內,但是不至於傷及性命!”
“是不會傷及性命,但是以後要有子嗣可就難了,就連我幫她清了餘毒,也難保證她的身子沒有因爲中毒日久而虧損太過,女子最忌受寒,她卻爲了爭寵自傷,本王妃實在想不通,爲何要幫她,還是讓她自己醒悟吧,女子生而爲人,不是非要靠男子的寵愛才能過活的!”
蘇惜沫的語氣強硬,目帶不屑……她從來不覺得女人非得依靠男人才能獲得幸福,不管是前世今生,她所做得到的一切,可不是男人給的,而是她靠着自己的能耐掙下的!
唐嬤嬤怔怔地看着蘇惜沫,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王妃氣勢實在驚人,就連她這個伺候過皇后的人,也有些發憷。
而蘇惜沫的最後一句話,也讓她稍稍震懾了一下,女子不是非要靠男子的寵愛才能過活?
而是身而爲女子,還能靠什麼呢?唐嬤嬤想不明白!
蘇惜沫也沒再理會她,自顧自地轉身走了,墨痕瞪了一眼唐嬤嬤,也跟了上去。
回到高陽苑,用了些早膳,沐豐夕便着人來請她去西苑書房,蘇惜沫悶悶地去了,見了憫月公主的慘樣,她是半點兒開心都沒有。
進了西苑書房,蘇惜沫就一臉不悅,沐豐夕皺着眉頭,道:“怎麼了?”
“憫月公主要您去見她一面,您昨晚冷落了她,便全都算到我的頭上了,可真是冤死了!”蘇惜沫責怪地白了沐豐夕一眼。
沐豐夕道:“你去理她作甚?不是然胡大夫去看了麼,她自己也有太醫隨侍,以後她的事情,你就不必過問了!”
“說得倒輕巧,她如今稱病不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把她怎麼了,那北秦太子可還留在京中呢,皇上兩隻眼也虎視眈眈,我可惹不起她這尊大佛!”蘇惜沫故意板着臉道。
沐豐夕淡淡地問:“你若真不喜歡,改日找個由頭,讓她去別院!”
“呃?別院?”蘇惜沫驚訝地問。
沐豐夕點頭,道:“京郊有座院子,也清靜,她不是要養病吧,倒也合適!”
“哪裡合適?她可是剛過門的側妃,您就打發她去別院,知道的是說您無情,不知道的就說是我從中作梗,容不得人了!”
蘇惜沫差點兒就被他給噎死,這就是他的解決法子?還不如讓那憫月公主在府裡養病呢!
沐豐夕蹙着眉頭,問道:“容不得就容不得,與他人何干?已經娶了,事情便了了,她在何處都無妨!”
“王爺,您可真是無情呢,虧得那公主對您癡心一片,爲了見你,都不惜給自己下毒,您難道真的就不感動?”蘇惜沫試探地問。
沐豐夕擡眼看着蘇惜沫,嘴脣抿起,好一會兒才道:“本王沒空!”
“噗……”蘇惜沫差點兒就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以爲他要說什麼呢,結果就一句沒空?
“您是沒空感動還是沒空去見她?”
“都沒空!”
蘇惜沫:“……”
說沒空,現在不還是無所事事地在這裡與她閒話麼?
“過來!”沐豐夕喊道。
蘇惜沫疑惑地走過去
過境小兵筆趣閣
,看他正在盯着一幅圖看,蘇惜沫仔細看過去,發現這圖古里古怪的,便問道:“這是什麼?”
“藏寶圖!”沐豐夕道。
“藏寶圖?哪裡的藏寶圖?”蘇惜沫好奇地看着,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來。
沐豐夕道:“五祖墓!”
“五祖墓?”蘇惜沫抽了一口涼氣,實在是令她太震驚了!
蘇惜沫仔細地看着那羊皮圖,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張圖裡標着傳說中的五祖墓?天吶……王爺,你怎麼得到的?”
五祖,乃千百年前的人物,據傳他們所修煉的功法可以讓人脫胎換骨,一人可敵千軍萬馬,就和神仙差不多。
多少年來,這個傳聞一直流傳在四國之中,五祖也就是建立四國的人,只是那時候,四國還是統一的,並不是四分。
五祖也被稱爲創世之帝,這樣的人物的墓穴,別說奇珍異寶,單是裡面的功法也會讓舉世震驚。
若是真找到這樣的寶藏,一定要引來四國共同追殺吧?
“據說,五祖印也在裡面?”蘇惜沫嚥了一口口水,放低了聲音問。
沐豐夕點頭,道:“你怕什麼?”
“這怎麼能不怕?萬一被人知道了,我估摸着皇上肯定要不擇手段地弄到手,其他幾國也不會袖手旁觀!”蘇惜沫道。
沐豐夕嗤笑,然後道:“這只是其中一塊圖,還缺了三塊!”
蘇惜沫愣了一下,然後白了他一眼,道:“說話能說清楚麼?害得我白擔心一場,那其他的圖在哪裡?”
“不知道,還在找!”沐豐夕道。
蘇惜沫點頭,竊竊地道:“若是真找到了,恐怕咱們的安寧也沒了,說不準還會引發四國混戰!”
“嗯,所以本王打算把它獻給皇兄!”沐豐夕淡然地道。
蘇惜沫嘴角又是一抽,問道:“你瘋了?”
沐豐夕皺眉,蘇惜沫拉着他道:“這樣的寶貝,你打算送給皇上?”
“這不過是其中一幅圖,另外三幅下落不明,給了他便給了!”沐豐夕微微露出一絲涼涼的笑意。
蘇惜沫瞬即明白,立刻道:“王爺,您可真是個老狐狸!”
他這分明是讓沐自成幫他去找齊那三幅圖啊,的確省了自己不少力氣,皇上的人找起來就算其他三國知道了,也只是他們之間的爭鬥,比起沐豐夕成爲衆矢之的,自然還是皇上當靶子來得好!
沐豐夕瞥了她一眼,然後才道:“你覺得本王應該拿它,和皇兄換點兒什麼?”
蘇惜沫搖搖頭,道:“王爺您還缺什麼?”
“本王還缺一座莊子!”沐豐夕道,卻看着蘇惜沫。
蘇惜沫皺眉,道:“王爺要什麼莊子得不到的?還需要和皇上去討麼?”
“紅葉山莊!”沐豐夕輕而緩慢地吐出這四個字,眼神裡多了一抹幽光。
蘇惜沫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然後連頭皮都麻了,嘴角動了幾次,最終只是硬邦邦地問:“紅葉山莊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
“哦?你不知道?”沐豐夕反問,一把將蘇惜沫拉到他的懷裡,緊緊扣住她的腰。
蘇惜沫乾笑着搖頭,道:“不知道!”
“聽說那裡種滿了紅楓,這個季節去,不僅有溫泉水,還有火紅似雲霞的紅葉鋪天蓋地的,是個美如險境的地方!”沐豐夕彎着嘴角。
蘇惜沫嗤笑了一下,道:“聽着倒是很美,只是可不值得王爺用這副圖去換!”
“我以爲值得,那可是皇兄的心頭好,花了幾十萬兩銀子建成,裡面還藏了許多珍寶呢!”沐豐夕難得的話多了起來。
蘇惜沫心下微微有一絲漣漪,卻很快歸於平靜,她自然不會忘記,那是她前世二十歲生辰的時候,經過棲霞山,看到那裡有一片楓林,心下大動,便隨意說了一句,若是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在這裡建一座莊子,栽滿紅楓!
到了秋季,來這裡小住,不理世事,做一個山野閒人,在紅楓遍野的院子裡,他撫琴,我作舞,做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平凡夫妻!
她也猶記得沐自成動容地將她抱在懷裡,伏在她耳邊的承諾,他說,青鸞,待朕平定天下,定許你一個錦繡繁華!
言猶在耳,彷彿還能感受到他噴灑在自己耳後的溫熱氣息,可是杜青鸞卻已經化作煙塵,而她卻只留了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她直到死也沒有看到紅楓遍野的紅葉山莊,等她已經看破了一切,卻聽說紅葉山莊已經建成了!
蘇惜沫只覺得心口微涼,有一股澀意盪漾,然後盡數化爲嘴角微帶迷離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