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無比刺眼,那一絲光亮晃得冷軒蓉急忙又將眼睛緊緊閉上了。她覺得一陣陣眩暈,噁心的感覺不斷的涌上來,她甚至都沒有力氣去再睜開眼去看看身邊在不停呼喚着自己的那個人的面容。但只聽聲音冷軒蓉也知道,現在在自己身邊的,正是顏良大哥。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在黑暗之中,冷軒蓉似乎想起了什麼想到了什麼,可現在她又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到底是什麼?
對了,自己中毒了。
冷軒蓉回想起了中毒前自己所見到的場景。皓維先生和五先生都坐在自己身邊,遠處是那個安平之,而自己只是喝了一杯酒。
酒裡有毒!
顏良大哥焦急的呼喚似乎被什麼人給止住了。冷軒蓉聽到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銀針刺穴之法能夠讓她醒過來就說明她已經沒事了。讓她先緩一緩,我再寫個方子……”
冷軒蓉努力動了動自己的身子,確實已經不是那個時候鬼壓牀一樣的狀態了,雖然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力氣,但至少能動了。雖然腦子裡十分清醒,可冷軒蓉卻依然難以睜開雙眼。
那個人應該是大夫吧?他說自己沒事兒了,那不如就這樣安心休息一下好了。
有了這樣的安心感,冷軒蓉也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冷軒蓉發覺手心又有溫暖的感覺傳了過來。這溫暖就是她在黑暗之中感覺到的唯一一點溫度,原來,這溫度是從顏良大哥手心傳來的。
冷軒蓉終於努力的睜開了雙眼,光線比之前暗了許多,眼前模模糊糊的,但從那輪廓可以看得出,坐在自己身邊的人確實是顏良大哥。
“軒蓉?”
顏良大哥驚喜的聲音傳到冷軒蓉耳中,冷軒蓉想要開口說話,可努力張了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軒蓉?你醒了!終於醒了!要什麼?喝水麼?”
曾顏良壓住心中狂喜,匆忙跑到一邊去給冷軒蓉倒了一杯水,然後抱起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將水餵給她。
今天竇皓維將那位閻御醫又請到這裡來了,那老御醫給冷軒蓉紮了幾針之後冷軒蓉就有了反應,老御醫說她一天之內一定能醒過來,沒想到纔剛到掌燈的時候她就真的醒了。
給冷軒蓉喂下一點水之後,眼看着她的目光也變得清澈起來。
冷軒蓉綿軟無力的倒在曾顏良的懷中,她呆呆的望着曾顏良,嘴角不知不覺的彎了起來。
曾顏良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揪住了一樣,他放下杯子,雙手輕柔的環住冷軒蓉的身子,輕聲道,“軒蓉,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可把我給嚇死了……”
顏良大哥的懷中無比的溫暖,冷軒蓉微微閉上雙眼,深深的呼吸幾次,終於攢足了力氣,輕聲喚道,“顏良大哥……”
曾顏良低頭看看冷軒蓉,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柔聲說,“沒有力氣的話,還是再睡一會兒吧。閻御醫已經給了方子,說是你連着服用七天之後就能夠痊癒了。”
冷軒蓉長出一口氣,再說不出什麼話來,就這樣躺在曾顏良懷中,沉沉的睡去了。
冷軒蓉醒過來的消息次日便傳了出來,竇皓維聽到消息便跑來看了冷軒蓉,見她似乎還沒有什麼力氣說話,便只能怏怏而返了。杜亦霖給這邊多加了人手照顧冷軒蓉,又弄來了珍貴的藥材食材給冷軒蓉補身子。竇彥東也露過一次面,說的無外乎安慰的話語。
這些人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只有曾顏良依然寸步不離的照顧冷軒蓉。
三天之後,冷軒蓉雖然還沒有力氣下牀走動,卻已經恢復精神了。
“顏良大哥,我中毒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冷軒蓉發現了來看她的人神情都有些奇怪,就連顏良大哥也閉口不提這件事,她只好自己問了。
曾顏良也知道這件事沒法瞞着冷軒蓉,他本想等冷軒蓉完全恢復之後再將事情的發展告訴她,但既然她已經問起了,曾顏良便也不隱瞞,將冷軒蓉中毒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對她說了一遍。
冷軒蓉聽顏良大哥說完,臉上表情也變得難看起來。
靜下來想一想,冷軒蓉也知道自己中毒這件事實在是蹊蹺。
要說這件事是安平之做的,實在是勉強。冷軒蓉之前雖然覺得安平之有可能對她下毒手是因爲安平之對她的恨意絕對不會減少,可安平之不是那種畏首畏尾的小人,他也沒有必要用下毒這樣的辦法來對付冷軒蓉,更何況,哪怕是選擇了下毒的方法,難道安平之就不會做的更隱秘一些麼?何必要在自己宴請對方的時候下毒呢?
好在冷軒蓉沒死,如果冷軒蓉就這樣死了,想必安平之的臉也沒處放。
冷軒蓉能夠想明白現在這些人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什麼,杜亦霖給刑司施壓不過是爲了不想向安平之他們示弱,竇皓維是真的在爲冷軒蓉着想,但他卻也不能不顧及到杜亦霖那邊的大事。至於安平之去向刑司施壓,也不過是因爲安平之覺得丟臉了吧。
表面上這些人所做的事情都像是對冷軒蓉和她中毒這件事十分關心,實際上冷軒蓉再清楚不過,他們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能夠將她冷軒蓉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考慮的,就只有顏良大哥一個人而已。
顏良大哥請麒麟營那些人幫忙也是無奈之舉,冷軒蓉知道只要自己身子痊癒了,顏良大哥一定會馬上親自去調查這件事的。其中危險可想而知,冷軒蓉實在不想讓顏良大哥去冒這份危險。
現在事情的關鍵是找到那個下毒的人,知道他給自己下毒的目的。冷軒蓉拼命的回想當天發生的事情,只可惜當時冷軒蓉的精神都集中在安平之身上,根本就沒有那份閒情逸致去觀察身後那些侍酒的夥計。如果給自己下毒的夥計是現在被刑司捉走那些人之中的一個,如果他是常年在貴德樓做事的人,那麼他要麼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要麼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她冷軒蓉下了毒。除了這種可能性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下毒的人給冷軒蓉下了毒之後便迅速從貴德樓逃走了。
冷軒蓉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雖然她還不請粗刑司那邊問出來的口供到底是什麼樣的,但如果有夥計被利用了的話,他應該不能騙過刑司那些人的眼睛。或者說,如果這個人已經被刑司捉走了,冷軒蓉他們現在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因此冷軒蓉決定捨棄第一種可能性,專心考慮如果是第二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冷軒蓉回想當時的情況,貴德樓後面那個小院當時被安平之手下的家丁重重把手,不說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但也絕對不能是閒雜人等隨意進出的狀態。那個人要麼是身懷絕技能夠避開那些家丁的耳目,要麼就是能夠光明正大的從他們面前離開。
如果這個人身懷絕技,那麼冷軒蓉覺得不管他們如何調查,最後能夠找出那個人的可能性也是非常低的,所以暫時她也不去考慮這種情況。
當時能夠光明正大在那小院進出的,自然都是貴德樓的那些夥計們。冷軒蓉隱約記得當時給冷軒蓉他們搬桌的是一羣人,上菜的是一羣人,而在身後侍酒的又是另外一羣人。想必貴德樓分工明確,爲的也是更好的侍奉客人吧。按照曾顏良所說,現在被刑司捉住一直沒有放出來的,全都是當時給冷軒蓉他們三人倒過酒的人。
除了他們之外,其餘那些進出過小院的夥計也許也都有可能下毒。
冷軒蓉把自己的想法對曾顏良說了,曾顏良坐在牀榻邊雙眉緊鎖,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除了那些夥計之外還有其他人也有可能下毒……”
“還有什麼人?”冷軒蓉問。
“安平之手下的家丁。”
曾顏良微微眯起雙眼,仔細的推敲這件事。之前冷軒蓉沒有醒過來,曾顏良滿心焦急,根本沒有靜下心來仔細去考慮這些事情。現在冷軒蓉醒了,又有了這樣的思路,曾顏良也將整件事情重新考慮一遍。他覺得冷軒蓉的設想沒有錯,自己現在確實應該朝着這個方向去查。如果刑司那邊能夠比自己先一步查到下毒的人,那麼竇皓維他們一定能夠知道消息,可如果他們真的不是朝着尋找下毒人的方向走,曾顏良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盡其所能了。
要想調查貴德樓那些夥計,對於曾顏良來說不算什麼,但要想調查安平之手下的家丁,似乎就有些困難了。
好在曾顏良現在還能夠請麒麟營那些人幫忙,想必讓他們來做這件事一定比請他們想辦法進刑司牢房簡單多了。
曾顏良想到這裡,神情也舒展開來,他笑着湊到冷軒蓉身邊,輕聲道,“軒蓉,你快點把身體養好,顏良大哥一定努力把下毒的人找出來給你出了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