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珏真還未說話,他身邊的王月月己經截過去,這讓他一時只能眉峰緊皺,眼底閃過幾分不悅。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王月月沒發現他的異常,只想着理清自己,她臉色蒼白,痛苦的擰着眉毛,不知所措的晃着手。
“不是你還是誰。”一個跪在地上的嬤嬤擡起頭怒道,隨後衝着風珏玄磕頭大哭:“王妃今天出來走走,身子好了許多,寧王妃跟她也甚相得,王妃特地讓奴婢們站遠些,好說些私密的話,那些茶水都是自己用的,想不到才一會時間,王妃就中毒死了,王爺,求王爺爲王妃做主。”
“求王爺爲王妃做主!”跪着的丫環嬤嬤們一起磕頭大哭。
發生了這麼檔子事,死了一個王妃,而且還是皇后一族的王妃,定國公府的怒火,來自皇室的怒火,還有楚王的怒火,誰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唯有一口咬死王月月,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府醫,怎麼說?”長公主沒理她們,看着府醫冷冷的問道。
府醫取出一根銀針,刺入凌風煙的手指,再取出一枚,刺入她的喉嚨,稍待,取出,針尖上面都變成了黑色,這才道:“楚王妃是中毒身亡的,毒從喉嚨處進入,應當是直接喝入,才導致楚王妃毒發身亡。”
毒從喉嚨處進入,當時丫環婆子全站在離兩個人較遠的地方,唯的的嫌疑人就是王月月。
衆人把懷疑的目光全看向王月月。
中毒,毒從口入,站在風珏染身後的,墨雪瞳的眉頭微蹙,心裡疑惑,她是探過凌風煙脈的,那個時候凌風煙的脈便己不對,分明有中毒的症狀,而且凌風煙今天的形止也不對,透着一股詭異。
“王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剛纔跟她也不遠,那茶水是她自己倒的,跟我沒關係。”見衆人的目光都轉身她,王月月慌的退後兩步,急急的審辯道,惶亂的目光遊移的落在凌風煙僵死的臉上,那張臉再沒有往日從容華美的樣子,透着股冷冷的青色,頓時嚇得又退了兩步,腹下的疼墜感越發沉泄。
“寧王妃,您怎麼可以這樣說,方纔您分明說跟我們王妃情同姐妹,現在我們王妃和您在一起的時候出了事,您怎麼就說一點關係也沒。”跪在最頭前的一個嬤嬤一口咬定道,跟在她身後的幾個立時全指向王月月。
“風珏真,你給我一個說法!”風珏玄臉色陰沉的盯着風珏真怒道,王月月跟凌風煙也算是閨中姐妹,兩個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私仇,唯有的仇怨就是兩個嫁的夫婿是不對付的,若說王月月要毒殺凌風煙,莫如是風珏真要砍斷風珏玄的一個臂膀。
“你爲什麼要讓她毒死風煙,你再不念其他,風煙也是你的表妹,除了三弟你還不放心,真要斷了所有人的生路不成,難道爲了權勢,你誰的性命也可以犧牲不成?”風珏玄悲憤至極,指着風珏真一字一頓,字字誅心。
衆所周知,風珏磊背後的皇后,以及皇后的孃家定國公府,風珏真的背後是太后,同樣也是定國公府,把風珏磊圈禁起來,明面上看起來有利的是風珏玄,實際上風珏真纔是最大的贏家,可以獨得定國公府的支持,但是同樣,做爲定國公府的女婿的風珏玄也必然會獲得一部分人的支持。
甚至於皇后沒了自己支持的風珏磊,也會轉向風珏玄,不管是風珏玄還是風珏磊繼位,那個太后的位置無論如何也會落在皇后的手裡,若凌風煙再生下繼承人,那就有可能問鼎下一個皇后之位,保定國公府再多幾十年的榮華富貴,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定國公府不會不管。
凌風煙就是定國公府與風珏玄的扭帶,現在這根扭帶斷了,最得利的人就是風珏真,況且所有的指向都指着風珏真,縱然風珏玄一直沉穩,也哪裡還忍得下去,一時氣恨的紅了眼,話裡再不留半分情面。
長公主本想說話勸止,這時候也說不出話來,這己經不是普通的毒殺案,弄得不好,甚至會兵戎相見,她雖然是個公主,也不願意參合進去,被人當刀子用,索性一邊派人進宮傳話,一邊皺眉坐在邊上。
風珏染扶着墨雪瞳的手也坐了下來,他腿腳不好,站不長時間,因爲風珏玄,風珏真,王月月等人都站着,墨雪瞳卻是不好落座,只得站在風珏染的後面。
“大哥,你等等,若查出來真是她給大嫂下毒,我絕不包庇,來人,把我們府裡的府醫帶過來,仔細查查大嫂中毒的時間,中的是什麼毒。”風珏真頭上己冒出虛汗,事情的發展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這時候只能咬牙硬撐。
王月月身子晃了晃,不敢置信的看着風珏真,他的意思她懂,如果他沒辦法證明這不是她做的,她就會被當作犧牲品被推出,眼底閃過一絲絕望,新娘燕爾,所有的甜言蜜語,都抵不過今天一句話的重量,如同利剪深深的刺進她的心。
果然,他所說的全是假的!
“王妃,您冷靜,您冷靜下來。”她的陪嫁嬤嬤用力的搖了搖她的手,看着她茫然的看着風珏真,狠狠心,用力的掐了掐她的手。
強烈的刺疼感讓她從迷茫中清醒過來,手捂向肚子,不能亂,她現在不能亂,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寧王府的府醫很快被帶了進來,長公主的府醫在長公主的示意下退了出去,既然風珏真不相信自己府裡的府醫,長公主也不願意惹來一身麻煩,索性由他們自己去糾纏。
“王爺,楚王妃中毒的時間應當就在一個時辰左右,用毒量並不多,所以沒有當場斃命,但是楚王妃身子不好,故而撐不下去,一時毒發身亡,所中之毒爲毒蘭,從喉嚨處直接飲入。”寧王府的府醫比長公主府的府醫對毒藥更瞭解幾分,不但說出了毒發時間還說出中的是哪種毒。
毒蘭在秦國算不得是什麼稀罕藥材,各大世家內部都有,用來懲罰不聽話的下人如姬妾。
一個時辰左右,也正是宴會要結束的時候,那就是說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王爺,當時寧王妃就坐在我們王妃邊上,有幾位還替王妃夾過菜。”跪在地上的嬤嬤立時叫道。
當時的坐位安排,凌風煙兩邊右手邊是長公主,左手邊是王月月,長公主是長輩,沒替凌風煙夾過菜,王月月都是堂弟媳婦,看凌風煙病困的樣子,自然稍稍客氣的替她夾了幾樣菜,這事本算不得是什麼大事,但這個時候論起來,就有些說不清楚了。
“寧王妃,你還有何話說。”風珏玄冷冷的道。
王月月這時候己經清醒過來,知道現在風珏真靠不住,當然只能靠自己,不再退卻,上前兩步,衝着風珏玄福了一禮道。
“楚王殿下,方纔府醫也說了,楚王妃中毒的時候是一個時辰左右,也就是說宴會結束後的那段時間也是,當時軒王妃也在,我們三個人還稍稍說了會話,那時候楚王妃並無半點不適,待得軒王妃走後,楚王妃纔跟我說有些不舒服,而後我們又稍稍說了會話,楚王妃就口吐黑血而亡的,若真是我下的毒,爲什麼當時楚王妃這麼一個反應。”
她現在無論如何都要把話引到墨雪瞳身上,只有讓人懷疑墨雪瞳也有嫌疑,她才能脫身!只要她還有利用價值,風珏真也不會真的捨棄她!
這是把矛頭對準了墨雪瞳了!
“堂嫂,這話可不對,我跟大嫂當時的距離有些遠,怎麼就跟我扯上關係了,況且我跟大嫂從無深交,方纔也被你們兩個晾在後頭,後來我爲了照顧我們王爺,走的也匆忙,其間並無拿過任何一樣東西給大嫂吃,難道堂嫂想把罪名推到我頭上不成!你這是至軒王與何地,至母親與何地!”
墨雪瞳擡頭,明媚的眸子蒙上淡淡的迷霧,滿面委屈的怯生生辯解道,眼裡又是委屈又是傷心,一看就覺得被人冤枉的莫名其妙,眼眸還求助的看了看長公主。
聞言,長公主心裡憤怒!不由的冷哼一聲。
墨雪瞳雖然是風珏染的王妃,但更是長公主的女兒,王月月言語中的意思,分明是懷疑墨雪瞳,能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凌風煙毒死,墨雪瞳佔據了極大的優勢,卻也把禍水引到長公主身上。
若墨雪瞳真能夠做的如此秘密,其間必然有長公主的相助,否則怎麼可能把此事做的如此無聲無息!
王月月一怔,沒想到墨雪瞳反應這麼快,還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把話題帶到長公主的身上。
有心想解釋,卻見長公主冷冷的目光轉過來,無法否認,如果墨雪瞳真的毒死了凌風煙,長公主必然也逃不了干係,她方纔故意避開長公主的話題,就是想先把墨雪瞳拿下,但是被墨雪瞳這麼一挑破,她卻進退維谷,再不能信口開河。
這個墨雪瞳,果然不似表面上的清純無害,想不到竟然狡詐至此。
只是,此時,她不能退,感應到背後風珏真的目光,陰寒若水,王月月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咬牙哀聲道:“軒王妃不信,可以問當時的幾個丫環,你一走,楚王妃就稍有不適。”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嬤嬤問道:“當時楚王妃還讓你們拿過一盆水清洗了一下,是與不是?”
那事自然是真的,墨雪瞳一走,凌風煙就說頭暈,不舒服,讓人拿盆子洗了洗臉才重新坐下來,和王月月聊天。
“是的,當時還是奴婢侍候王妃洗的臉,因爲不熟悉這裡的地形,那盆水奴婢還讓公主府的一個丫環拿走的。”跪着的嬤嬤想了想點頭道。
這是說墨雪瞳當時的嫌疑比王月月還大。
一時屋內的衆人都把目光落在墨雪瞳身上,周圍頓時沉默了下來,壓抑的讓人有些窒息。
“軒王妃,怎麼才一會時間,您就換了件衣裳,好好的衣裳爲什麼突然換了下來。”一個眼尖的丫環突然叫了起來。
立時衆人看向墨雪瞳的眼光俱是愣了一下,的確墨雪瞳身上這件衣裳己不是來時穿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