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暫且就留着她的一條小命!”雅克一邊說,一邊與燕九戰在一處,他的左手一直扣在莫宛心的咽喉,只要他殺心一起,隨時能取了她的性命。
燕九則趁着與他單手對戰的時機,不停地縮短與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雅克看出了他的意圖,帶着手中之人往後急退。手中長鞭卻攻勢不減,直擊燕九的面門。燕九則一心想救出莫宛心,不管不顧地往前撲去,一不留神,臉頰上就被鞭尾掃了一記,右眉上平添一道血痕,血跡立刻滲了出來。
莫宛心在對面看得真切,不由得渾身一顫,心中雖然怒極,頭腦卻慢慢冷靜下來。這個時候,如果不冷靜,不但她活不成,燕九也必會受她連累。
她暗暗思索,這雅克武藝高強又生性兇殘,卻極聽他妹妹的話,即使帶着她與人打鬥不是十分施展得開,也並沒有立刻殺了她的意思。如果她能夠暫時脫離他的掌控,就一定要立刻逃離,至少不能成爲燕九的負累,讓他爲了她做無謂的犧牲。但雅克長鞭在手,就算她逃開了,也隨時都會被捲回去。要怎樣做才能逃出魔掌呢?她忽然想起了小墨給她的那本秘籍——縹緲步法!她閉上了雙眼,心中默唸着口訣,腦海中快速閃過圖片上的那些步法。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燕九的大刀又纏住了鞭子,一點一點地試圖靠近。她一橫心,也不顧自己被扣住的咽喉,直接就衝着燕九的刀子撞了上去。她此舉並非想自盡,她是在賭,賭雅克對他妹妹的寵溺是否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
幸好,她賭贏了。
雅克見她不要命地撞向刀子,扣住她咽喉的手鬆開了,另一手的鞭子捲住了她的腰際,一把將她甩到了一邊。燕九被她的舉動驚出一身冷汗,手中的大刀改變了方向,卻正巧撞向雅克的右手手臂。雅克爲了躲開他的這一刀,卷着莫宛心腰際的鞭尾撤了回來,擋在自己的身前。
這正是莫宛心等待的好時機。她用一種近似舞蹈的步子在沙丘上行走,每一步都詭異之極。雅克擋開燕九的大刀之後回來,再想用鞭子將她捲回來,卻發現已經不能做到。不管他的鞭子如何接近她的身體,都被她像水中游魚一樣地遊開了。她並沒有那種飛來飛去的輕功,但是身形輕巧,步法奇詭,那鞭子就是碰不到她的衣角。
雅克有些發怔,他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一個毫無內力的人竟然能夠逃脫他的掌控,甚至還讓他碰不到對方的衣角。這簡直是見鬼了!
燕九雖然心下也是不解,但他更關注於眼前的敵人。他知道自己的武藝不如雅克,拼得是股狠勁,那真是不要命的打法,傷敵一百,自損三千。但不管怎樣,假使能傷到雅克,讓其自己主動退走是最好。於是,他一刀緊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將發怔的雅克裹在了他的刀影之中。
莫二小姐只專注於自己腳下的步法,對身後纏鬥的兩人抑或是沙丘下旁人驚異的視線毫無所覺。她跨出一步,又一步,形同舞蹈,縹緲如仙,竟然就這樣走出去很遠很遠。
當她在沙丘上回過身的時候,竟然看到遠方正有一羣騎着馬的人急速趕來。帶頭那個人邊騎着馬,邊揮舞着一面大大的戰旗,上書一個大字——“莫”!
她露出釋然的微笑,高聲衝着沙丘下依然在打鬥的衆人喊道:“援兵來啦!援兵來啦!莫將軍的援兵到了!”
同一時間,在相反的方向也有人更快一步到達,加入了戰局,那是薛方霖帶領的賞金獵人。薛方霖一馬當先,首先衝擊的竟然是戰局之外的雅圖。雖然此舉有些勝之不武,卻是最有效的一招。
雅克自然不能放任自己的妹妹受傷或是被擒,他想要撤回鞭子,返回去相救,卻被燕九的刀纏住了鞭尾。這雅克也是個不要命的狂徒,竟然用自己的身體撞開了燕九的刀子。大刀在他的腹部劃了一刀,雖然不深,看着亦是可怖,可雅克卻已經飛身返回自己的坐騎,長鞭出手擊退了薛方霖的偷襲。
一聲清嘯,一衆沙盜紛紛騎馬跳出戰局,收攏到了雅克身邊。雅克自袖中取出一把淬毒暗器,往向他進攻的衆人射去。在他身前的雅圖,竟然也取出一根短短地竹管,小嘴一吹,一片黃色的煙霧四散開來。
蕭崗大喝一聲:“小心有毒!”
一衆人等皆用衣袖捂住了口鼻,並快速地往後退去,儘量躲避那些暗器和毒煙。
燕九看到一枚鐵蒺藜竟然射向莫宛心,提氣飛快地跑向她,將她撲倒,兩個人一路滾落沙丘。
“你還好吧?”兩人爬起來之後,燕九擔心地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就怕她受傷,那些暗器上淬了劇毒,沾染上一點就必死無疑,除非你在瞬間砍掉受傷的部分。
“沒事,我很好!燕大哥,你受傷了!”她指的是他眉峰上的鞭痕,取出一方乾淨的手帕,輕輕壓在了他受傷的地方。
“這點小傷,沒有什麼要緊!”他接過那手帕,自己按住了傷口,退到一旁。
“心兒!”榮氏被暗衛保護得很好,她看到女兒全胳膊全腿地站在那裡,情緒激動得抱住了她之後,就放聲大哭,這或許是因爲女兒就是她的軟肋。
“孃親,女兒很好!一切都好!您放心,我什麼事都沒有。您看!您看!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她輕輕推開榮氏,在她面前轉了一圈,以示自己沒受一點傷。見榮氏的情緒依然激動,她反抱住榮氏,安撫道:“孃親,阿爹派的人已經到了,我們安全了。女兒以後一定不給您惹麻煩!”
在她們母女相擁的那一刻,情勢早就發生了逆轉。
那羣沙盜已經趁着發出毒暗器和毒煙之際,往另一個方向匆匆逃離,薛方霖則帶着他的賞金獵人們一路追擊下去。
見危機已經解除,商隊中的衆人紛紛互相檢查有無受傷。不幸中的大幸,商隊中只是有人在打鬥中受了些輕傷,並沒有人被有毒的暗器打中,也沒有發現有人有因吸入毒煙而產生的中毒跡象。
片刻之後,莫程峰派來的兵士也已經到達了沙丘附近。
當莫宛心看到舉着“莫”字大旗的人時,她愣住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向良玉,他不是應該在京都麼,怎麼會先她一步來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末將來遲一步,讓將軍夫人受到驚嚇,請將軍夫人恕罪!”他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抱拳,向着榮氏施禮。
“快起來!你們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榮氏向來大度,更何況正是因爲他們及時趕到,那羣沙盜才倉皇逃離,否則還不知道事態將怎樣發展。
“向良玉!你爲什麼會在這兒?”莫二小姐不客氣地詢問,她總覺得這不可能是巧合。
“莫二小姐,我在這兒是因爲莫將軍派我前來迎接將軍夫人和小姐。收到命令之後,我們也是緊趕慢趕,希望能早些確保夫人與小姐的安全。只是,我們沒有料到沙盜竟然會明知道商隊受莫將軍保護的情況下依然選擇攻擊你們。”
“商隊受我父親的保護?”莫宛心訝然地道。
“是的,並非是我的運氣好,常年碰不上沙盜,而是因爲我的商隊是掛了莫將軍旗號的,雖然不是明的,但是大家也都心中有數。”蕭崗並不遮掩,其實他的商隊除了買賣貨物之外,還向軍營提供必要的補給,因此也受軍隊的保護,一般人輕易不敢碰,就連沙盜對他的商隊有一定的顧忌。
“那這次的事情都是因爲我!”莫二小姐神情落寞,她無比愧疚,正是因爲她才讓衆人跟着陷入了險情。
“這怎麼能怪你呢?你無非是處於好心!”蕭崗安慰道,“你放心,將軍遲早會滅了這些沙盜。好了,不提他們了,大家整理整理東西,稍事休息,我們就繼續出發。”
在衆人休整的時候,莫宛心找到了身披戎裝的向良玉,繼續追問他在戍邊大營當差的緣由。
“你怎麼這樣不依不饒呢?剛纔受到的驚嚇都不能讓你安靜一會兒嗎?”向良玉苦笑着問道。
“你告訴我原因,我自然就不煩你了!我還不是擔心你出爾反爾嘛!”
“出爾反爾?我是這樣的人嗎?這麼說吧,事實就是我如今在你父親手下聽差,是你父親的先鋒官。而且,我會繼續留下來,一直等到自己建功立業那一天爲止,否則,我絕不會返回京都。”
“你說的話,我能信嗎?”她依然有些質疑他如此行事的原因。
“莫二小姐,你有什麼可懷疑的?你以爲我是爲了你纔來邊疆的嗎?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來之前,包括我到了之後的一兩個月,都不知道你會大駕光臨。如果早知道你會來,我一早就會投奔其他的軍營,絕不會留在這裡。”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總之,和莫宛心在一起,他就不淡定了。
“你!那你明知道是我,怎麼還親自來接我?”
“在軍營裡,軍令如山,莫不敢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