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國的皇廷被攻破了,這看起來像是大玥朝的重大勝利。但實際上,莫程峰他們獲得的不過是個空殼子。
原來,皇廷之中的財富早就被徹底搬空了。還有普羅國最精銳的軍隊,也在瞬息間銷聲匿跡。這讓莫大將軍感到非常不安和忐忑,彷彿是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之中。
倒是蕭誠之異常開懷,不止一次地在衆人面前嘲笑普羅國的新王是個夾着尾巴逃跑的喪家之犬。像這樣不戰而敗之人,何懼之有!他決定在皇廷之中宴請北疆的衆將士,犒勞三軍。這個決定雖然遭到了莫程峰的反對,但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以北疆總督軍的名頭,命令莫大將軍一定要出席宴會。
莫程峰對於蕭誠之忘乎所以的行爲非常反感,要知道攻破了普羅國的皇廷,並不代表就征服了普羅國。普羅國大部分百姓都還是逐水而居的遊牧民族,只有王族纔是固定的居住在皇廷之中的。其實在普羅國人骨子裡還是喜歡那種放馬牧羊、居無定所的生活,他們的血液裡有着狂野的性子,纔會生出像雅克和雅圖這樣的兄妹來。
現在,陸翊楊帶領軍隊走出皇廷,反倒是更加如魚得水了,憑藉他在沙漠中游走十數年的經驗,這就是猛虎歸山,蛟龍入海。可蕭誠之卻表現得好像,他們已經征服了普羅國一樣,這簡直就是太天真了。化整爲零的普羅國軍隊,非兵非匪,亦兵亦匪,只會讓人更頭痛。而普羅國幅員遼闊,地廣人稀,大玥朝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兵力去統轄整個普羅國。所以,這樣的勝利也僅僅是聊以自慰而已。
如果,他們是在全殲陸翊楊以及普羅國精銳軍隊的情勢下,或許他們還可以開懷暢飲,慶祝勝利。可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
莫宛心對這樣的宴請更是沒有絲毫興趣,她已經騎上快馬,飛奔向戍邊大營了。大哥哥不知道怎麼樣了!她的心裡火燒火燎的,只希望自己能夠長出翅膀,倏地一下,就飛到了他的身邊。
快馬加鞭,她趕了三個日夜,終於回到了戍邊大營。
她翻身下馬,來不及讓人通報,就衝進了大營中。抓住一個守衛,問明瞭莫天安所在的方向,飛掠而去。
莫天安這幾日一直在戍邊大營的將軍府中,由榮氏和薛神醫照料。雖然,有薛神醫的藥續着命,但他一直未曾醒來。薛神醫想盡了一切辦法,還是未見成效,榮氏急得險些動了胎氣,幸好神醫在側,纔沒有釀成大禍。
“孃親!”莫宛心一走進莫天安的房間,就看到了榮氏。
“宛心,你……你怎麼回來了?你父親呢?他沒事吧?”榮氏看到自己女兒回來很是驚訝,還以爲丈夫出了什麼事。
事實上,莫程峰一直沒有將莫宛心被擄走的事情告訴榮氏,因爲在他想告訴她事實真相之前,他發現妻子已經懷有身孕,在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將女兒出事的事情跟榮臻說。他只推說女兒和向良玉兩個已經先一步去了普羅國的皇廷附近,他們只是扮作商人的模樣,不會有危險的。
莫天安被昏迷着送回來以後,榮氏一直非常擔心自己的女兒,但是莫程峰信誓旦旦說女兒沒事,有他的人從旁保護着,根本不可能有事,她才漸漸安下心來,只是一直擔心莫天安,怕他真的醒不過來。還好有薛神醫在,否則只憑她一人,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今日見到女兒平安回來,她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時,又開始擔心起自己的丈夫來。
“父親沒事,我們得了大勝仗,已經攻破了普羅國的皇廷。他們還要在皇廷中大宴三軍將士,還要有幾日才能回來。女兒先一步回來,是爲了來看大哥哥的。大哥哥他,還沒有醒嗎?”她走到了房間中唯一的一張大牀旁,看到莫天安閉着眼睛,躺在那裡,沒有半分甦醒的跡象。
“你大哥哥他,還沒有醒來。我這幾日真是日日憂心,生怕他醒不過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和你父親要怎樣對你二叔交代啊?還有你的祖父和祖母,不要急瘋掉啊!”榮臻說着,眼眶先紅了。莫天安這孩子是她看着長大的,人好心善,孝敬長輩,愛護弟妹,是個極好的孩子。
“孃親,大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莫宛心心亂如麻,卻還要強顏歡笑地安慰母親,爲了母親腹中的小弟弟,她一定不能讓母親憂心。
“宛心,可是就連薛神醫都束手無策,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救你的大哥哥呢?”榮氏這幾日,一直盼着莫天安可以突然醒過來,卻每天都是在失望中度過的。
“孃親,你不要太擔心,還是先去休息吧!我回來了,就讓我來照顧大哥哥吧。”
“我怎麼能放心,你大哥哥可是莫府的長孫。”
“可是母親肚子裡懷的纔是我們莫府長房的長子嫡孫,也是一樣金貴。”她扶着榮氏往外走,細聲細語地安撫,“您一定要安心養胎,給我添一個弟弟。”
“你這孩子,也有可能是妹妹。”榮氏說起腹中的胎兒,眉眼都彎了,笑容淺淺,這個孩子她和程峰都等了太久了。
“所以啊,爲了這個弟弟或是妹妹,您一定要好好的。大哥哥,有我,他不會有事的。”她不行,也還有小墨。她一定不會讓他就這樣一睡不醒的。
“你自己也要小心身體,前段時間,我一直夢到你小時候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非常擔心你,就怕你出事。”其實,莫天安被擡回來的時候,她以爲女兒也出事了,以爲丈夫瞞着她。現在看到女兒好好的,就在眼前,她才覺得心裡面踏實了。
“您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她扶着榮氏走進了主屋的臥房,吩咐榮氏身邊的幾個貼身丫鬟好生照料榮氏,自己回到了大哥哥的房間。
“二小姐,你回來了?”端着湯藥的薛神醫正好也走進了房間,看到莫宛心,臉上顯出訝異的神情。
“薛神醫,我大哥哥會醒過來嗎?”
“按理說,他早該醒了。他的身體上並沒有嚴重的傷,內傷也沒有。我行醫那麼多年,真的沒見過這樣的情況。什麼都是好的,卻怎麼都醒不過來。現在,唯有用老參吊着,否則,真怕他就這麼睡過去。”薛神醫搖頭嘆息,這或許是他這麼多年來在行醫方面首嘗敗績的一個病例了。
“薛神醫,我們還遠沒有到放棄的時候。大哥哥一定會醒過來的。”她俯下身,看着躺在牀榻上的莫天安。如果不是知道他昏迷着,她還以爲他只是睡着了,隨時都會醒過來。
“二小姐說的是,不到最後一刻,我們都不可以說放棄。”
“多謝薛神醫爲了大哥哥半路折返!”莫宛心深深施禮,認真道謝。
“哎,即使我半路折返,可是我的摺子還是傳回了京都。你和向先鋒的事,皇上已經頒下聖旨,沒有迴旋餘地了,可惜了。他爲了你,連腿都可以不要,我看你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命也給你。這樣真心對你的人,你怎麼就會棄之如敝履呢?”
“薛神醫,他再好,也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好好好,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是管不了了。”薛神醫搖了搖頭,知道再說,她也不會聽了,“這蔘湯,你給莫大公子喂下去吧。”
“好的,讓我來。”莫宛心接過了湯碗,坐到牀沿,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莫天安。雖然莫天安昏迷着,可是湯藥還是能夠喂進去的,這或許也就是爲什麼他的臉色看起來紅潤的原因吧。
一碗蔘湯餵了一炷香的功夫,即使端着湯碗的手都發酸了,但是莫宛心還是甘之如飴。因爲,這碗蔘湯一滴不剩地被喂入了他的口中。這樣看來,大哥哥應該不會有事纔對,可是,他爲什麼還沒有醒過來呢?
莫宛心趴在牀沿,手握住了那枚進入墨鑰空間的鑰匙。
她進入空間之後,到處找小墨,從一個房間到另外一個房間,一直在她的臥房才找到了睡在她牀榻上的大男孩。
“小墨!小墨!”她喊了好幾聲,卻不見他醒過來,她又動手推他,他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嚇到她了,難道,小墨也和大哥哥一樣,醒不過來了?
“小墨,你別嚇我!”她使勁搖晃他,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怎麼會這樣?大哥哥醒不過來,小墨也醒不過來了嗎?她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淚水譁一下就下來了。
她的淚水一滴滴落到了他那漂亮的臉蛋上,落到了他長長微翹的睫毛上,那睫毛顫動了下,又顫動了下……終於,他睜開了眼睛,眸子裡透着狡黠和調皮。
“宛宛,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小墨伸出手臂,接住她不斷落下的晶瑩的淚珠子,疑惑地望着她。
“小墨,你沒事?”她看到他安然無恙,一下子愣住了,然後情緒完全失控,撲到他身上,雙手不停地捶打他,“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捉弄我!你知不知道,我以爲……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