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翊楊看到那團濃重的煙霧,知道事有蹊蹺,大喝一聲,“攔住他們。”
一衆侍衛衝向那團煙霧,刀劍劈砍,槍矛亂刺,可等到煙霧散盡,大家才發現,早就沒有了兩人的蹤跡。
“快看,在那邊!”混亂之中,有人喊了這麼一嗓子。
陸翊楊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隻燕子形狀的巨大風箏飛在半空中,而風箏底下掛着兩個人,正是莫宛心和向良玉。
“放箭!快給我放箭射死他們。”陸翊楊咬牙切齒地道,他決不能讓她就這樣跑了。
她身上的秘密多到已經讓他感到了害怕,那種不能用常理解釋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而他卻在能夠弄死她的時候,沒有立即採取行動,才讓她有機會逃脫他的掌控。
一排弓箭手站到了城樓的最前面,指揮官一聲令下,弓箭手動作整齊劃一地拉弓放箭,箭矢如漫天的飛雨,向着半空中那隻巨型的燕子飛去。
莫宛心其實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用箭進行攻擊,因此,她先一步防備着,儘量控制着風箏往遠的高的地方走,視線掃到城樓上那排弓箭手搭弓放箭的行爲時,她扯動風箏上垂掛下來的繩索,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將風箏整個豎了起來,以風箏擋住了那片箭雨。出乎預料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了,那些射到了風箏的箭矢並沒有穿透風箏,而是紛紛落下,彷彿是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一樣。
這怎麼可能?
城樓上的弓箭手徹底傻眼了,這是什麼樣材質的風箏,居然能擋住犀利的箭矢?這是什麼樣架構的風箏,載人之外,還能控制方向?而且,所有城樓上的人腦海裡都有一個大大的問號,那就是這個莫二小姐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架巨大的風箏?明明她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那可不是什麼小東西,可以隨意地藏起來的。
陸翊楊的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她究竟是人還是神?明明是一個再弱不過的女子,卻有這樣不可思議的能量。忽然,他有了將她收入囊中的想法,如果說之前,他只是想要報復,想要利用她恢復功力,那麼現在的他則想要擁有她,想要她的真心。假使有她全力襄助他,那麼他的霸業還愁不成嗎?
他擡起右手,無聲地阻止了弓箭手再次放箭的行爲。一則,如此做已經毫無意義,二則,他也已經改邊了主意,不想要真的傷了她。他眼看着她將風箏調到了正常的狀態,朝着大玥朝駐紮在皇廷外的軍營飛去了。
陸翊楊在心中暗道:這一次,是最後一次讓你逃脫我的掌控,我一定會讓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莫程峰看着女兒駕着大鳥一樣的風箏從天而降,他心裡不由得喜憂參半。歡喜的是女兒安然無恙,憂心的是如此招搖的做法勢必會招惹來旁人豔羨的眼光,而懷疑會隨後而至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擁有着旁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寶貝,這會成爲她最大的罪過,成爲衆人競相爭奪的目標。想到這些,他心裡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幸好,她之前還懂得用煙霧遮蔽了自己的行蹤,否則那風箏如果是憑空出現的,是真的要引起軒然大波了。
“父親!”莫宛心已經走到了莫程峰的面前,雙膝跪倒在地,“是女兒不孝,讓父親擔心了。”
“宛心,是爲父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他連忙將她扶了起來,上下打量一番後,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一切都好。”現在的她的確是一切都好,也就沒有必要將之前受傷的事告訴父親,徒惹他心疼了。
“良玉,你的腿……”莫程峰看着這個年輕人,眼中滿是惋惜和愧疚。向良玉爲了救宛心,根本就不顧及他自己那條受傷的腿,東奔西走,就爲了找回宛心。如今,人是順利回來了,可是他的腿估計是壞得透透的了,再沒有恢復的可能。讓一個翩翩佳公子邊成一個跛子,這真是太殘忍了。
兩個孩子的婚事又徹底黃了,這是在女兒被擄時候發生的事,皇帝相信了薛神醫的話,也相信了向良玉退婚的決心,下了聖旨允許兩人取消婚事。這樣一來,莫家和向家就沒有多少瓜葛了。可,向良玉卻爲了宛心傷了腿。這份人情要拿什麼來還呢?
“將軍,我沒事,您不用擔心。”向良玉並不想讓別人同情他,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尤其是他在意的人。
“向良玉,你,你爲什麼……”莫宛心想說他爲什麼這樣傻,卻怎麼也不忍心再去說他什麼。
“莫小姐好大的本事啊!”太子蕭誠之走到了莫宛心的身邊,讚歎道,之前,他一直在研究那架巨型風箏。
“太子殿下過獎了。”她此刻是最見不得他的,因爲她真的恨不得扒下他虛僞的外表,將他險惡的用心展示到每個人的面前,讓大家都看清楚他的真實爲人。
“這怎麼是過獎呢?有了這樣的風箏,破城指日可待,即使想要踏平普羅國,也不是沒有可能。”蕭誠之已經在做他的黃粱美夢了。
“可這風箏只有這麼一架,而且經過這一役,怕是再難飛上天空了。”莫宛心兩手一攤,做無奈狀。
“怎麼會!只要找到了爲莫小姐製作風箏的人,不是想要怎樣的風箏,就有怎樣的風箏嗎?”
“太子殿下,小女和向先鋒纔剛剛歷險回來,怕是需要靜養休息。其他的事,我們過一段時間再提吧。”莫程峰恨不能將女兒藏起來,怎麼會願意蕭誠之這麼迫不及待地刨根問底呢?
“是的,好好休息,是該好好休息一下!”蕭誠之笑呵呵地道,一雙眼黏在莫宛心身上就沒有放鬆過,彷彿是發現了什麼稀世之寶一樣。
“太子殿下,今日這仗還打是不打?”
“莫將軍,人都救回來了,今日就作罷,明日再戰也不遲。”蕭誠之看起來心情大好,仗也不想打了。
“好的,既然如此,來人吶,鳴金收兵!”莫程峰吩咐手下的傳令官將在戰場之上的士兵都召回來,自己則帶着女兒和向良玉返回自己的營帳。
“向良玉,你還是來我的中軍大帳吧,薛神醫雖然不在,我這兒還有幾位太醫,也好給你看看腿疾。”蕭誠之並不想讓向良玉和莫宛心走得太近,這二人婚事雖然解除了,可是兩人的關係還是摻雜不清,否則,怎麼會一個被擄,一個拼着不要一條腿,也要將人給救回來呢?
原先,他並不在意向良玉同哪個女人糾纏,只要那女人不是秦明月就成,可是今日看到空中的那隻巨大的燕子風箏,他改邊了主意。這個莫宛心太不簡單,這樣的女人如果不能收歸己用,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而他目前還沒有除掉她的打算,他更想要將她以及她的那些不同尋常的本事一起掌控在手中。
原來那個關於莫家的傳說並不是空穴來風!而且極有可能莫家這一代掌握寶藏的就是這個莫宛心。如果能讓她臣服於自己,還有什麼不能達成的事呢?雖然自己已經有了秦明月,可他是太子,不還可以娶太子側妃嗎?莫宛心才遭退婚,心情一定低落,他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再許她太子側妃之位,她的芳心還不是手到擒來!
“太子殿下,我的腿不用看了,我想回自己的營帳休息。”向良玉知道自己的腿根本就看不好了,再多的嘗試也是多此一舉。
“你怎麼可以這般不在乎自己呢?要知道你不但是我蕭誠之的好友,也是我們大玥朝的棟樑之才,怎麼可以說不治腿就不治腿呢?良玉,你別太固執了,如果你的腿真的跛了,你讓我怎麼回去同左相交代呢?”蕭誠之故作痛心疾首狀,只爲在人前表現自己對好友的關心維護之意。
“我自己會同我爺爺說的,這根本就怪不到您的頭上。”向良玉依然故我地往自己原先的營帳走去,邊走邊思考,這些時日以來,他爲了她而做的樁樁件件的事都在他的腦海中過了一遍。
想到當時駕着小船,順流而下,卻根本找不到她一星半點兒的蹤跡時的焦急;想到終於有了她的消息之後的他鬆了一口氣的暢快;想到聽說她被割斷了右手經脈時候的心急如焚……
他的確爲了救她耽誤了醫治自己腿傷的機會,而他的腿根本就沒有辦法恢復到原來的樣子。以前的他或許還會在乎,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了。跛了就跛了,能恢復是最好的,不能恢復,也就這樣吧。
莫宛心跟着莫程峰進入了他的營帳之中,她一進去就屏退了所有的人,然後鄭重其事地對莫程峰說:“父親,您知道上次那些黑衣人是誰派來的嗎?”
“難道不是雅克嗎?”莫程峰雖然也覺得有些不是很對勁,但是還沒有往其他方向想。
“不是他,父親,是我們的太子殿下。”她說話的音量儘可能放到最低,不希望有人將話給聽了去。
“你是說……蕭誠之?”莫程峰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根本想不到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