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正守在乾清宮的門口打着盹,遠遠看到白錦繡和安黎晚,頓時一個激靈,一下子就站直了身體,連忙迎了上去。
“奴才參見太后,參見皇后娘娘。”李公公迎上去,跪在白錦繡身前行禮。
“起來吧。”白錦繡看了李公公一眼,開口問道:“皇上可在裡面?”
“皇上正跟丞相在裡面說話。”李公公難得看到白錦繡和安黎晚會一起過來,更是不敢馬虎。
“都到用午膳的時間了,哀家進去看看皇上。”
安黎晚扶着白錦繡站在一旁不語,白錦繡就要進門,李公公一驚,下意識的上前一步,苦着臉說:“太后,皇上說沒有他的准許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
白錦繡聞言柳眉微蹙,安黎晚看了白錦繡一眼,這纔開口不輕不重的說道:“李公公,母后是掛念皇上身體,莫不是你要攔着吧?”
安黎晚的語氣雖不嚴厲苛刻,但李公公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他有些爲難的說道:“可否請太后和皇后娘娘稍等片刻,容奴才進去通傳一聲。”
“你去吧。”白錦繡倒也不惱,只道:“若是皇上政務繁忙不肯見哀家,哀家就站在這裡等。”
李公公聞言忙去稟告君無夜,因爲之前早朝一下君無夜就滿臉冷漠的和丞相雲澤在乾清宮裡面,李公公也是慣會看眼色的,雖然君無夜心思深沉難以摸透,但他心情極度不爽李公公還是能一眼看出來的,所以哪裡敢去打擾啊。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踏進殿內,迎面茶杯朝着他的臉直接砸了過來,李公公嚇得臉都白了,在地上滾了一圈才險險避過,那茶杯砸到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杯裡面滾燙的茶濺到了李公公的身上,他連疼都不敢喊。
“朕不是說過,不許進來的嗎?”君無夜冰冷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回,回皇上的話……是太后和皇后娘娘來了。”李公公嚇得連話都說不清,結結巴巴的低垂着頭跪在那裡,生怕被君無夜的怒火牽連到。
“太后說若是皇上政務繁忙,太后就一直在外面等皇上……”
上面良久沒有聲音,李公公保持着動作不敢動,好半天上面纔有人說道:“還不快將母后請進來?”
“是,是。”李公公如聞大赦,站起身來逃難似的往殿外跑。
很快白錦繡和安黎晚就走了進來,傾歡一直跟在兩人身後進了殿,才一踏入就忍不住擡頭去看,就見君無夜正站在上面,雲澤單膝跪地跪在下方,身子繃得僵直。
氣氛着實有些緊張,白錦繡和安黎晚也能感覺到,白錦繡停住腳步,安黎晚和傾歡也忙停了下來。
“母后,您怎麼來了?”君無夜看到白錦繡,嘴角扯動了一下,邁步從上面下來,朝着白錦繡走了過來。
安黎晚微微彎了彎身子,身後的傾歡和青禾一起行了禮,君無夜沒看安黎晚,走到另一旁扶過白錦繡,眼神似有似無的從傾歡身上瞥過。
“哀家聽說皇上忙得連用膳的時間都沒有
,想着到底是什麼大事值得皇上如此大動肝火,便讓御膳房準備了膳食,這個面子,皇上可願意給哀家?”白錦繡被君無夜和安黎晚一左一右的扶着,坐到了一旁。
傾歡忍不住微微轉頭看向跪在那裡的雲澤,剛剛進來時看着氣氛焦灼,看來君無夜對雲澤的這個做法很生氣啊。
一直跪在那裡的雲澤似乎覺察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側目看到傾歡後神色一僵,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詫異之色。
“母后如此說,朕於心不安,是朕不好,惹母后擔心了。”君無夜對白錦繡說着,似乎完全忘記了雲澤還跪在那裡的事,彷彿這乾清宮殿內,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一般。
“母后擔心皇上操心國事忘了照顧自己的身子,特意讓御膳房做了些皇上愛吃的膳食。”安黎晚笑意盈盈的看着君無夜,眼神中寫滿了溫柔之色。
君無夜看了安黎晚一眼,勉強扯了扯嘴角。
白錦繡卻是看向了繃直身子跪在那裡的雲澤,語氣溫和不見波瀾的開口問道:“皇上,丞相可是犯了什麼大錯?”
君無夜聽白錦繡問起雲澤,不冷不熱的回道:“不曾犯錯。”
這個回答簡單又直接,白錦繡又問:“既不曾犯錯,爲何跪在那裡?”
“朕也不知。”君無夜轉向雲澤,開口說道:“朕也覺得好奇,丞相爲何跪在那裡不肯起來。”
“哦?是這樣嗎?”白錦繡挑眉,看向低眉順眼跪在那裡的傾歡,開口說道:“阿淺丫頭,你去把你爹爹扶起來吧。”
顯然白錦繡是想要幫雲澤,傾歡得知這點心底一鬆,忙過去將雲澤扶了起來。
“阿淺。”雲澤看着傾歡,臉上的表情僵硬而又複雜。
君無夜隔着一段距離看着雲澤和傾歡,眼中的寒意漸漸滲透了出來。
“還是母后有辦法,朕說了讓丞相起來,他怎樣都不肯起來。”君無夜開口說道,雲澤看了傾歡一眼,稍稍推開傾歡,再次直衝衝的朝着君無夜跪了下去。
君無夜見此,開口問道:“丞相又是何意?”
“臣有罪。”雲澤跪在那裡,一字一句的說道。
“丞相何罪之有?”君無夜冷冷的說道:“既然明知有罪還如此這般,丞相,是朕對你太寬容了嗎?”
君無夜顯然不悅到了極點,雲澤只道:“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君無夜說着,突然冷冷的朝着傾歡看了過來。
傾歡被那眼神看得一驚,把頭低得很低。
“丞相所作所爲關係的可不是個人,朕不希望因爲丞相的關係,鬧得整個相府不寧,丞相,你說呢?”君無夜語氣中已然帶上了絲威脅的成分,他的言外之意,在場的人都明白。
雲澤臉色變了變,原本堅定的心瞬間就因爲君無夜這近乎威脅的話動搖了。
傾歡死死的咬着下脣,心裡罵君無夜卑鄙。
傾歡突然雙腿一彎,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她所跪之處,剛好就是之前李公公
所在之處,也是君無夜將茶杯擲過來的地方,傾歡腳下有着破碎的茶杯碎片,隨着她的動作,那碎片毫不客氣的扎進了她的膝蓋裡。
許是因爲傾歡的動作太大太突然,所有人的視線都朝着傾歡看了過來,白錦繡愕然,安黎晚皺眉,君無夜滿臉的冷漠似乎無動於衷,雲澤回頭看到傾歡跪在那裡,周圍還殘留着茶杯的碎片,甚至因爲雲澤距離傾歡最近隱約還能看到碎片扎破傾歡膝蓋,鮮血漸漸流了出來……
“阿淺,你做什麼?”雲澤一驚,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拉傾歡。
“皇上,臣女的孃親確實是被人陷害的。”傾歡避開雲澤的手,跪在那裡,擲地有聲的說道:“臣女可以向皇上證明這點。”
“證明?”君無夜眸子半眯,眼中暗芒一閃而過,“你且說來,要如何證明?”
“其實很簡單,臣女的孃親如今根本就無法使用巫術,既無法使用,那些東西的來源自然也不攻自破。”傾歡深吸一口氣,說出來的話行雲流水,強迫自己一定要鎮定和冷靜。
“說得明白一些。”君無夜緊緊的盯着傾歡,眸子犀利,似乎想要看進她靈魂深處。
沒辦法了……傾歡咬脣。
“臣女的孃親無法使用巫術,是因爲……當年生產臣女弟弟時,因弟弟命中有劫,孃親恐難將弟弟平安誕下,故而在那時以渾身巫術作爲代價,保弟弟平安降生,所以臣女娘親如今根本就不會什麼巫術,那些個子虛烏有的東西當然也絕對不可能是孃親的。”
傾歡說了謊。
這還應該感謝隱,那一晚隱爲傾歡出謀劃策,想出瞭解救百里明珠之法,辭官是一,這個謊就是其二。
怎麼才能平了君無夜對百里明珠的殺心,君無夜想要殺了百里明珠不過就是因爲忌憚百里明珠是百里一族的人,會使用巫術,生怕威脅到自己,可若是百里明珠不會使巫術了呢?君無夜若是能百分之百相信這點,他就沒了一定要殺百里明珠的理由。
關鍵是該如何讓君無夜確信百里明珠無法使用巫術。
傾歡想了很多的理由,最妥協的就是把這件事推到雲天佑身上。
而且百里明珠當初生雲天佑的時候的確是出了事,這點雲府上下都知道。
雲澤聽到傾歡這麼說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他不顧君無夜還在場,一把抓住傾歡的肩膀,臉色又青又白的問道:“阿淺,你說的是真的嗎?明珠生天佑的時候……她用自己渾身的巫術作爲代價也要保住天佑?”
雲澤當然記得當年百里明珠生雲天佑時,因爲出了點意外使得百里明珠早產,當年的一切彷彿歷歷在目,百里明珠生下雲天佑就搬到了桃源居,包括他在內對誰都避而不見,傾歡所言云澤並不知曉,但卻在傾歡說完的瞬間就相信了。
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爲何百里明珠生下雲天佑就一言不發的搬到桃源居,對他避而不見十年,原來百里明珠竟爲了保住他們的兒子犧牲至此,這點雲澤根本就不知道,也從未想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