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見傾歡臉色實在是太差,非常擔心,一回府就要找大夫來給傾歡看,傾歡攔住雲澤,勉強笑道:“爹爹忘了嗎,我身邊的夏霜醫術頗高,有她在我不會有事的。”
“可你的臉色怎如此差?”雲澤擰着眉頭,眼中的擔心一覽無餘。
傾歡只道:“折騰了一通,有點累了。”
“我知道白家欺人太甚,可終究太后出面,又以收你做義女爲由,阿淺,這件事對你來說有益無害,白家這次就當吃個啞巴虧……”雲澤怕傾歡對白瑾華和白依依的事心存芥蒂,開口想要跟傾歡解釋清楚這其中的利弊。
放過白瑾華和白依依,得到了郡主之位,傾歡的確不虧。
這事本就是白家的錯,雲澤和傾歡若是抓着不放,就算皇上太后有心想要幫忙都不行,可誰知白錦繡直接甩出了要收傾歡做義女的條件,不得不承認,這個條件實在太過誘人,尤其是對傾歡這樣一個庶女來說。
“爹爹,我知道的。”傾歡打斷了雲澤的話,對雲澤說道:“我知道爹爹也是爲我好,其實只要能證明女兒是清白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若是今日讓白家人信口雌黃,我倒是可以不在意,不過還要連累爹爹和相府的名聲,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拿出什麼銅鏡來的。”
雲澤聽傾歡提到那銅鏡,忍不住問了句:“阿淺,你說那銅鏡是星鳴閣的東西,你又是怎麼得到的?”
且不說傾歡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相府千金,就說星鳴閣東西雖好,但萬金難求,傾歡一個庶女,又沒多少錢,怎麼可能得到那麼寶貝的東西呢?
“那是安少爺送給我的銅鏡,他一定要送,我沒辦法只好收下,沒想到會派上用場。”傾歡隨口扯了個謊。
如果是安黎宸的話雲澤倒是沒有懷疑,安黎宸是安府的小少爺,安老太太的心尖寶,他能得到星鳴閣的東西倒也在情理之中,再說安黎宸對傾歡本來就比較在意,說是他送的,雲澤完全有理由相信,而且除了這個理由也再沒有別的理由能解釋了。
“阿淺,爹爹之前跟你說過的事,關於安府的小少爺和你……”雲澤面色複雜,正欲開口。
“爹爹,我累了。”傾歡猜到雲澤要說的話,直接打斷了他:“我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了嗎?”
雲澤聞言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收回去,低嘆道:“既然你累了,就回桃源居休息吧。”
雲澤想要親自送傾歡回桃源居被傾歡拒絕,他又找來府中婢女,這才放心離開,雲澤前腳一走,傾歡後腳就把婢女都屏退,自己一個人慢悠悠的往桃源居移動。
傾歡徑直回了房間,她用力關上門,在那一瞬間,終究還是忍不住,靠在門上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傾歡從懷裡掏出手帕捂住嘴,鮮血沿着她的嘴角流出,傾歡低頭一看,手帕上全都是血。
傾歡身子癱軟,她全身無力的順着門滑下來,能夠撐到這個時候,已經都是奇蹟了。
哪裡有什麼神奇的銅鏡能夠映出從前發生的場景,那分明
是傾歡偷偷施了巫術,那銅鏡,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銅鏡了。
傾歡的手從衣袖中伸出,她手中正握着一張符咒,不過那符咒已經變黑,傾歡凝神定氣,那符咒突然間化成了灰燼,從傾歡手中消失。
傾歡伸手捂住心臟的位置,口中血腥味很重,她沒忍住,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感覺心臟正在不斷的緊縮着,傾歡痛苦的抓着胸前的衣襟,渾身彷彿都在被火燒着一般,那種痛苦的感覺根本就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出來。
巫術反噬。
這就是巫術反噬。
對於這種感覺傾歡並不陌生,但因爲她許久不曾用過巫術,再加上這是雲傾歡的身體,本來雲傾歡身體底子就差,雖然喝了不少湯藥彌補,但這身子沒有承受過巫術的反噬,這一下子當然會受不了了。
傾歡咬着牙,口中充斥着血腥味,她想再這麼下去,她說不定會七竅流血而死。
就在傾歡忍着因巫術帶來的反噬時,突然房間的窗子被人從外面打開,越是在這樣的時候傾歡就會變得越敏感,就算是再細微的動作,她也能馬上覺察到,傾歡想要轉移注意力,正要擡眸去看,卻只覺得身體瞬間騰空而起,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整個人都已經被扔到了牀上,一股無形的氣息從她周圍擴散出來,將她裹在裡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屏障。
傾歡的身體開始旋轉起來,有人點了她身體的好幾處穴道,傾歡悶哼一聲,身子停了下來,站在她身後的人捏住她的頭,溫熱的內裡自那人掌心流出,緩緩的注入到傾歡的身體內。
心臟的緊縮好像一瞬間停了下來,就連身上那被灼傷的痛意都連帶着減輕了不少,傾歡微微回眸,餘光瞥到了白色的衣角,心底一動。
“隱?”傾歡有些費力的開口問道:“是你嗎?”
溫熱的內力源源不斷注入傾歡體內,身後的人聲音冷冷清清的傳來:“集中注意力。”
那聲音正是隱的,傾歡認了出來,心底莫名一鬆,連帶着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原來是隱來了啊,不知爲何,傾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隱將自己的內力注入進傾歡的體內,傾歡集中注意力調整自己,很快就挺過了因巫術所帶來的反噬。
隱撤回內力,收回自己的手,身體踉蹌了一下,他輸了太多的內力給傾歡,感覺有點頭暈,險些站立不住。
傾歡用力呼出了一口氣,忙從牀上下來,轉身看向隱。
隱揹着手,面具遮擋住了他臉上的一切神色,傾歡無法窺探分毫,只看到了那雙幽深的眸子定定落在自己身上,傾歡一怔,正欲開口說話。
“你不要命了嗎?”隱冷冷的聲音透過面具傳了過來,驚得傾歡打了個冷戰。
她和隱雖然接觸得不多,但隱給她的印象,向來都是溫潤神秘的,他還是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語氣和傾歡說話,那種冷……是一種跨越萬水千山都不可能融化半分的冷。
傾歡莫名覺得,隱的眼神
和這種語氣,好像有點像一個人。
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的臉,傾歡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隱。
這種熟悉的眼神和語氣……都像極了君無夜。
“你……”
“我在問你話。”隱似乎有些不耐煩,不悅的說道:“聽不到嗎?我在問你,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傾歡被隱身上的氣勢震懾到了,就算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可以非常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怒氣,他似乎非常的生氣。
“我之前反覆叮囑過你,不許你使用巫術,也跟你承諾過,不管你想做什麼事我都會幫你做到,你如此這般不愛惜自己,是想要再死一次嗎?”
傾歡看着隱,突然問道:“我用了巫術,你怎麼會知道?”
她纔剛剛從宮裡回來,才踏進相府大門,纔回到屋子裡,爲什麼隱會這麼巧的出現?
除非……她用巫術的時候他其實是在場的……
隱腳步微動,隨着他的動作,系在他腰間的鈴鐺發出聲響,傾歡順着看去,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說,我是怎麼知道的?”隱反問傾歡。
對了,還有靈犀,是因爲靈犀所以隱才知道的嗎?
“你莫要在我面前錯開話題,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不要你這條命了?”隱冷着臉又問了一遍。
不等傾歡回答,他又道:“便是你不想要你這條命,也由不得你。你的命是我和百里明珠救回來的,你若是不想要了,也該得到我們兩個的同意才行。”
“我只是用了一下巫術,我自己有分寸,我不想死。”傾歡開口反駁,她是死過一次的人,自然知道活着的意義,就是因爲這樣她纔會比旁人更加珍惜自己的命,她怎麼可能不想要自己的命了?
“是嗎?”隱冷冷的笑了:“在我看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找死。”
隱的語氣太過不善,就算之前傾歡面對他還有點心虛,現在也有點火了。
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他憑什麼這樣說她?還來干涉她的事?
是,隱是救了她,可那又如何?又不是她求着他來救她的,憑什麼他一副她欠了他很多的樣子?
“你明知使用巫術對你自己的身體不好,可還是用了,你就是這樣的人。”隱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傾歡的手腕,語氣頓時軟了下來:“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他的眼神猶如冰雪消融,那其中隱藏的冰冷氣息一下子就退了下去,快得讓傾歡還以爲剛纔的隱和現在的隱,並不是一個人。
“我自己有分寸。”傾歡被隱抓着手腕無法抽走,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道:“我說了我不想死。”
“剛剛我嚇到你了?”隱突然這般問道。
傾歡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有一點。”
“嗯,我要被你氣死了。”隱很自然的說道:“明明告訴過你不許使用巫術,爲什麼你就不能聽話一點呢?我又不會害你,我是氣你這麼不愛惜你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