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一頓,緊忙搖頭,擡起頭來看着蘇千凌,似乎發誓一般:“莫子除了之前對小姐隱瞞身份,再也沒有對不起小姐!”
蘇千凌目光從莫子臉上收回,面上神情稍稍緩和,眼底的冷意也收斂了起來:“我身邊的人,首先,要忠心,同侍二主,我不留你,其次,要毫無條件的聽我的話,不能擅自做決定,如果你沒有違背上面這兩點,便沒有必要像現在這般緊張。”
莫子臉上一楞,看着蘇千凌平靜的神情,心裡似乎終於舒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着的神經頓時舒緩下來。
“是,莫子以後一定一心侍奉小姐,不會違背小姐這兩條!”
一邊說着,莫子鄭重的朝着蘇千凌磕了一個頭,見她擺手,這才站起身,臉上再也沒有之前的慌亂神情。
看着莫子臉上的釋然,蘇千凌似乎終於鬆一口氣,自從上次知道了莫子的身份,這孩子便一直戰戰兢兢,雖然自己依舊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卻總是能感覺到莫子的心裡的那份恐慌。
前世自己跟莫亦痕沒有交集,所以莫子一定不會是莫亦痕身邊的事情,只是,這一世重新來過,莫子的身世來歷也變了嗎?
可莫子就是莫子,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這孩子都對自己捨命相救,不管怎麼樣,自己都欠她的。
從蘇千凌屋子裡出來,莫子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這些天小心謹慎,可總是覺得三小姐對自己的態度冷淡了許多,直到現在,才似乎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喂,你怎麼了?”
知煙在院子收拾着蘇千凌要的紅豆,看到莫子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朝她喊了一聲。
莫子一頓,轉過臉看到知煙衝自己招手,將手裡的托盤往懷裡帶了帶,朝她走過去。
“剛纔怎麼了,是不是又做錯事捱罵了?”
知煙一邊將揀出來的紅豆放在跟前的白瓷碗裡,擡起頭看着莫亦臉上的神情,不由得嘆一口氣。
莫子一頓,脣角顫了顫,還沒來得及說出話,知煙的聲音便再次響起。
“其實,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最近小姐煩心的事情有些多,縱然她嚴詞厲了一些,卻是對我們極好的,之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既然讓你跟着回來,就是原諒了你,你別想那麼多。”
知煙說話之間,伸手在莫子手上拍了拍,想起之前在盈春宴上自己擅自做主的事情,心裡也是不由得微動,隨即搖搖頭,面上帶出幾分釋然。
“你說,小姐還會像以前那樣看我嗎?”莫子擰着眉頭看向知煙,眼底神情閃爍,多了幾分擔憂。
噗嗤一聲笑出來,知煙伸手捏了一把莫子的臉,脣角挑起,帶出幾戲謔:“小姐從來都是用人不疑,既然讓你跟在身邊,那便是信任你的,你有胡思亂想的這功夫,還不如想着怎麼好好的做一些事情幫小姐分憂。”
莫子一頓,看着知煙眼底的釋然,心裡突然放開來,是啊,自己這些天悶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可是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真是糊塗了!
“我知道了!”
莫子脣角勾起,面上神情多了幾分燦爛,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伸手從知煙簸籮裡揀出飽滿的紅豆放在白瓷碗裡。
清晨的眼光總是帶着夜的清冷,耳邊響起赤雪的叫起聲音,蘇千凌緩緩地睜開眼睛。
陽光下,赤雪頭頂那一抹殷紅,更加鮮豔,小東西滴溜圓的眼睛盯着蘇千凌,看她睜開眼睛,又叫了兩聲,撲騰開翅膀朝着她飛了過去。
和赤雪的交流,似乎就預示着這一天的開始,蘇千凌收拾着起牀,依舊如平常一般,去母親那裡畫眉。
這一次,蘇夫人倒也沒有再多說昨日的事情,只仔仔細細地給蘇千凌畫完,面上表情依舊如往常慈愛柔和,彷彿昨日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一般。
蘇千琳在一邊站着,看着蘇夫人和蘇千凌有說有笑,心裡不由得添了幾分苦澀,心裡依舊不甘,可似乎也看明白了,有些事情自己爭不來,前幾次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教訓讓她再也不敢對蘇千凌有歪心思,可這並不代表心裡就平靜了。
不經意的看向蘇千琳,蘇千凌脣角微微動了動,收回目光,依舊如往常一般神色平靜,似乎根本沒有看到蘇千琳眼底的不甘。
離開清林院,蘇千凌轉向華榮居,一路上走去,鳥雀們又開始活躍起來,嘰嘰喳喳的雖然有些吵鬧,卻十分的悅耳,花圃中帶出淡淡的清香,彷彿整顆心都被洗淨了一般。
遠遠地看到蘇千凌過來,琉玉面上帶出幾分笑,款步迎了過來。
“三小姐,您可來了,老夫人就等着您開膳呢!”琉玉一邊說着,面上勾起幾分淺笑,親親熱熱的扶了蘇千凌的手。
蘇千凌倒也不介意,扶着琉玉的手往裡走,看着滿院子的人面上都多了幾分精氣神,面上不由得多了幾分詫異:“今天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兒嗎?”
琉玉一頓,擡頭看着蘇千凌面上的詫異,撲哧一聲笑出來:“是有好事啊,老夫人的孃家侄子前段時間被提了官,說是明日過來探望老夫人呢。”
蘇千凌面上一頓,面上神情微微變了變,卻並沒有說話。
老夫人孃家並不是國都,她嫁過來的時候,國都這邊幾乎沒有親戚,如今多了個近親在身邊自然高興。
剛進外屋,簾子都沒有掀開,蘇千凌便聽到了老夫人的笑聲,面上神情微動,隨着丫鬟掀了簾子走進去。
“哎呦,你看,說着凌兒便到了。”
老夫人看到蘇千凌的瞬間,面上的笑意更添了幾分,一邊說着,朝着蘇千凌擺擺手。
蘇千凌溫順的走到老夫人身邊坐下,脣角勾起一抹笑:“祖母一大早晨便這樣開懷,可是有什麼喜事?”
老夫人眼睛眯起來,看着蘇千凌,面上的欣喜難以抑制。
“我這孤家寡人的在皇都住了四十多年,如今終於有一個孃家人過來了,我這心裡啊……”老夫人一邊說着,聲音便不由得哽住,眼中不由得冒出了淚水。
蘇千凌心裡一緊,緊忙上前扶住:“瞧您說的,我們不都是您的親人嗎?祖母何時是孤家寡人了!您這樣說,凌兒心裡可是不高興了呢!”
明明是賭氣的話,如今聽在老夫人耳朵裡卻是十分的受用。
擡起頭看着蘇千凌一臉的委屈,老夫人臉上微動,原本有些傷心的面上頓時破涕而笑,伸手在蘇千凌的臉上寵溺的拍了拍。
“你這丫頭,就會挑理兒!”
老夫人說話之間,早膳已經擺了上來,琉玉過去拿東西,轉身的瞬間看着蘇千凌眼底的深意,心裡不由得微動。
“可不是,您瞧瞧,這還沒來便把祖母惹得傷心了,等會我可要堵了門不讓他進來!”蘇千凌一邊說着,面上神情帶出幾分狠狠的氣勢,看着老夫人面上神情變化,卻是忍不住笑了。
“你這丫頭!”老夫人伸手戳着蘇千凌的鼻子,脣角掩飾不住的笑。
看老夫人笑了,蘇千凌這才鬆一口氣,伸手接過琉玉遞過來的碟子,親自給老夫人佈菜。
琉玉在一邊幫着,目光落在蘇千凌臉上,面上帶出幾分深意,不知道爲何,越發地感覺三小姐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縱然心裡沒有鬼,只是讓她看一眼,便忍不住的心裡一顫。
一邊幫着老夫人佈菜,蘇千凌感覺到琉玉在看自己,心裡微動,面上卻並沒有絲毫變化。
從華榮居出來,太陽已經升高了,萬丈的光芒將清晨的薄涼消散,照在人身上,只剩下柔柔的暖意。
一邊走着,蘇千凌心裡快速地回憶的前世有關老夫人孃家那個表哥的記憶,可是,記憶裡對這個人,除了大概的一個輪廓,其他並沒有什麼印象。
也是,前世自己對老夫人很疏遠,別說是去老夫人那裡用膳了,就是平常,一年裡也不一定能見到得到幾次,更何況一個外人。
一邊想着一邊走,蘇千凌不知不覺中到了宋元澤的院子,遠遠地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聽着聲音像是大哥的,面上一頓,擡腳走了進去。
院子正中,蘇千穆正手把手的矯正宋元澤的姿勢,兩人都十分認真,一時間竟然沒有注意到蘇千凌走進來。
看着他們練得認真,蘇千凌朝着小廝做了個停手的姿勢,小廝一頓,就要脫口而出的便憋了回去。
坐在跟前的桌邊,蘇千凌瞧着宋元澤跟着大哥熟練的打出一套拳,步子沉穩,出手有力,面上帶出幾分滿意,這孩子最近是真的用了功。
一個回拳收勢,宋元澤看向蘇千穆,面上帶出幾分得意,就等着大哥哥誇自己的模樣。
“小九最近進步的很快,這套圈的要領基本上全都掌握了,只要勤加練習,定能將其中精髓發揮出來。”蘇千穆面上是一貫的溫和,脫下戰袍面對家人的時候,身上的戾氣似乎也隨着戰袍拋開了。
停了蘇千穆的誇獎,宋元澤面上挑起一絲得意,轉過臉看向蘇千穆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勾起來,猛地朝蘇千凌這變看過來,面上頓時多了幾分驚喜。
“姐姐!你怎麼來了!”宋元澤撒腿跑到蘇千凌跟前,伸手抓着她的胳膊,面上興奮不已。
蘇千穆同時也看到了蘇千凌,瞧着宋元澤在蘇千凌跟前這般,無奈地搖搖頭,面上含笑的朝着他們走了過去。
胳膊被宋元澤拽着搖晃,蘇千凌面上帶出幾分無奈:“剛纔看你一套拳打得很好正想誇你,你看心在又成了小皮猴子一樣的。”
宋元澤纔不管蘇千凌說什麼,只要有姐姐在,就是高興,一邊晃着,似乎不消息車痛了胳膊上的傷,嘴角不由得咧了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