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原本還想替蘇千凌圓場,如今聽她這般回答,面上一頓,帶出幾分讚許,這孩子還真是一顆玲瓏心,既不得罪人,也回答了問題。
對於蘇千凌這樣的回答,皇后顯然是很滿意的,想起之前太子說得話,心裡不由得多了幾分心思,這個丫頭若是真的進了後宮,也不失是個很好的選擇。
端妃遠遠地看着,不由得長長舒一口氣,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這孩子果然是讓人刮目相看,難怪小七在她面上都這般乖巧,如今想着,似乎她和那個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衆人心裡不由得鬆一口氣,除了剛纔一臉得意的麗妃。
臉上的笑僵住,麗妃雙眸之間帶出幾分冷意,原本以爲看在蘇千月這一層關係上,蘇千凌怎麼也會向着自己說話,如今聽她這話,雖然明面上沒有得罪自己,可卻有一口堵着發不出來,一時間看向她,眼底之中多了幾分憤然,真是不識擡舉!
現下輪到麗妃面上怔楞,皇后面上帶出一抹冷笑,卻並沒有跟麗妃一般刻薄諷刺,如今在太后跟前,她更懂得扮演好自己的這個仁義寬宏的國母形象。
“太后累了,我們去涼亭歇息一會兒吧。”皇后伸手扶着太后,如今已經繞着花園走了一段路,也該休息一下了。
太后點點頭,順着皇后的手往長亭走去,麗妃看着太后走了,稍顯無趣,緊忙調轉腳步跟過去,只是,轉身之餘朝着蘇千凌瞪一眼,眼底的陰沉很快消失,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
“麗妃娘娘這兩年越來越囂張了,竟然在太后跟前都這般擠兌皇后,她可真是無所顧忌。”七公主嘆一口氣,面上帶出幾分憤憤然。
皇后原本就是後宮之主,你一個貴妃上躥下跳個難不成還真的以爲你家底殷實便能上位?
目送太后離開,蘇千凌眼底瞬間沉了幾分,自己原本不過是這些千金小姐之中的一個,可麗妃娘娘不選別人偏偏選了自己,而且這樣的選擇本來就是將自己往火坑裡推,她到底是爲了什麼?
突然想起之前在四皇子府的事情,蘇千凌心裡不由得緊了幾分,如今大概已經能確定四皇子要造反的事情,如今麗妃這般,莫非她也早就知道?
“蘇千凌,四皇姐喊我們去玩捉迷藏,我們過去吧?”七公主並沒有蘇千凌想的這麼多,事情過去了便是過去了,如今看到四公主衝着自己招手,便想要拽着蘇千凌過去。
被七公主的聲音拉回了思緒,蘇千凌面上一頓,擡頭看到遠處一幫紅粉豔綠的小姐們,面上神情微動,卻朝着七公主搖了搖頭。
“你去玩兒吧,我有些累了,在旁邊看着你們玩。”蘇千凌面上含笑,說話之間面上帶出一抹幾分倦意。
早就知道蘇千凌不喜歡熱鬧,七公主倒也不勉強,轉身朝着四公主的方向走了過去。
長慶殿。
歌舞昇平一曲接着一曲,文武百官歡快暢飲,好不熱鬧,皇上重新坐回龍椅之上,心中無比踏實,高興之餘也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莫亦痕坐在皇子們的下座,聽着百官的恭賀讚揚,略感無趣,手裡的酒早已讓宮女換成了茶,聽着聒噪的聲音,腦子裡卻不斷地閃現着那個丫頭的臉,不知怎麼,心裡有些煩亂。
花園中。
遠處傳來衆人的嬉笑聲,蘇千凌時不時擡頭看一眼,脣角帶出幾分恬淡,卻並沒有要加入的意思,如今的她是活過兩世的人,心境自然和她們這般天真浪漫的孩子不同,更何況,心裡堆積這這麼多的事情和難以消磨的仇恨,她怎麼可能放得開?
無聊之餘,蘇千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耳邊的聒噪聲音漸漸減弱,隨着周圍逐漸安靜,心也跟着漸漸地開始平靜起來。
一邊走着,蘇千凌想着自己前世進宮過於小心謹慎,只呆在太后身邊,並沒有四處走動,如今一邊走,這才注意到皇宮竟然這樣大,四處都是岩石堆砌的高牆,侍衛守護森嚴,時不時有一兩隊巡邏的經過身邊,威嚴肅穆。
蘇千凌腦子放空,今天發生太多的事情,讓她難以消化,重生一世,眼睛似乎也能對人事看透幾分,看似巧合的事情,背後往往敞着大陰謀,今天的事情,絕對不只是巧合。
不知不覺,眼前突然開闊起來,蘇千凌一怔,看着前面雲水一片的泱泱大湖,心裡忍不住顫動。
湖水是活的,流水聲帶着幾分靈動的跳躍性在耳邊傳過,心裡忍不住的爲之一顫。
毫不猶豫,蘇千凌擡腳朝着湖中心的涼亭走去,腳踩在木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可是木板橋卻十分的堅實可靠,皇宮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帶着幾分精緻和考究,每一處都讓人忍不住讚歎。
走到涼亭跟前,亭子正上方一塊金底黑字的匾額上寫着“雲霄亭”三個字,文采飛揚蒼勁有力。
擡腳往上走,蘇千凌一襲白紗被微風吹得揚起衣角,恍若腳尖墊着湖水的凌波仙子,空靈之中帶着幾分飄逸。
蘇千凌迎着湖水微微閉上眼睛,面上神情舒緩帶着點點笑意,微風中帶着幾分溼意灑在臉上,那種舒服不言而喻。
忽然,耳邊響起清脆的口哨聲,蘇千凌一怔,隨即睜開眼睛轉過身,竟然是一襲黃色蟒袍的太子!
太子朝着蘇千凌走去,手中拿着一片葉子,翠綠的葉子貼近脣邊,隨着他的氣息有技巧的噴出,清脆的聲音便在湖水之上響起,沒有絲竹的空靈,沒有笛簫的清冽,卻帶着那份獨特的悠遠,讓人心裡跟着沉靜起來。
蘇千凌原本稍稍有些怔楞的心隨着太子的曲子不由得沉靜下來,面上依舊是往日的淡然,朝着太子盈盈一拜,聲音清亮如潺潺流水:“拜見太子。”
手中的曲子停下,太子張開手,原本貼在脣邊的葉子隨着微風緩緩飄起,落進了湖中,隨着一個輕浪翻過來,很快消失不見。
“不必多禮。”
太子聲音如往常一般清冽,低頭看向蘇千凌,眼底之間帶出幾分審視,今日在宮門外的看她一臉的淡然神情,不由得對她更多了幾分說不清楚的心悸,只是,他固執的認爲,自己只是想要她幫助自己穩固地位罷了。
蘇千凌看着太子一改往日對自己的那種陰沉,心裡也不由得輕鬆幾分,脣角勾起,面上帶出幾分淺笑:“想不到,太子還有這樣的才藝,剛纔的曲子很好聽。”
對於蘇千凌的讚美,太子似乎有些意外,面上怔愣片刻,隨即勾起脣角漾出一絲笑:“我也沒有想到這次你竟然沒有要躲。”
蘇千凌一怔,不由得笑出聲:“以前也並沒有刻意躲着太子,是太子想多了。”
“嗯。”太子應一聲,目光落在蘇千凌的面上,眼底帶出幾分深意,看她平靜淡然,原本想要說的話到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想起之前蘇千凌也是躲清靜遇到自己,脣角不由得勾起:“這次,本宮沒有打擾你找清靜吧?”
蘇千凌心中微動,隨即面上極快的恢復了往日的神情,脣角勾起帶出點點淺笑:“還好。”
簡單明瞭的兩個字,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就看太子自己心裡怎麼想了。
心中微動,太子目光從蘇齊千凌面上收回,眼底之間神情閃爍,看着廣袤無垠的湖面,心裡盤算着,脣角不由得微動:“上次本宮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
蘇千凌一怔,面上的淺笑瞬間僵在了臉上,轉過臉看向太子,眼底之間帶出幾分深意,只是很快,在太子看過來的瞬間,眼底只剩平靜:“我想,上次我已經給了太子答覆。”
那就是拒絕!
太子聽着蘇千凌漫不經心的聲音,眼底帶出幾分陰冷,不過看到她眼底的沉靜時,漸漸消失,心裡翻騰着各種想法,最終看向蘇千凌,聲音之中多了幾分壓迫:“你喜歡莫亦痕?”
蘇千凌一愣,沒想到太子竟然會將問題引到莫亦痕身上,臉色沉了沉,聲音之中也帶了幾分疏離:“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他人無關。”
太子一頓,看着蘇千凌驟然冷下來的目光,下意識地以爲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一時間眼底之間泛出一抹冷意,只是,嘴邊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卻被蘇千凌打斷。
“皇宮高貴華麗是最莊重威嚴的地方,卻並不適合我,皇后的寶座並不是人人都能駕馭得住的,我想,太子應該清楚皇后的處境纔是,更何況,我更向往感情能維繫的東西。”
說話之間,蘇千凌眼底多了幾分鄭重,並不是因爲太子才刻意拒絕,而是皇宮這個地方,讓她有些沉悶的喘不過氣來,深居後宮的女人,拼得不只是心智和能力,更有家族在其中,這樣複雜的生活,可不是她想要的。
自以爲以後位作爲交換蘇千凌會欣喜若狂,卻沒想到她的心思竟然和別人不同,一時間腦子裡閃過一張清麗的臉,一顆心不由得猛然收緊。
雙眸之間漸漸滲透出自己的難以相信的神情,太子看向蘇千凌,脣角忍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如果本宮愛上你了呢?”
心中猛然一顫,蘇千凌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轉過身看着太子,見他一臉的鄭重,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怎麼可能!
目光直直地落在太子的臉上,蘇千凌看進太子的眼底,突然,脣角勾起一抹淺笑:“你不會愛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