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
四皇子的聲音傳進來的同時,人也跟着踏進了院子,看着外面站着的一大堆人面上神情緊張,心裡驟然鎖緊,來不及多想,擡腿便朝着產房裡面走進去。
“四皇子,這是產房,您還是在外面等着吧!”邊上一個穩婆像攔截蘇千凌一般,攔住了四皇子,看他雙眼之間冒着戾氣,心裡忍不住顫了顫,可依舊沒有放開手。
“給本王讓開!”
越是這樣,四皇子越是感覺到了一陣不安,目光落在穩婆臉上,雙眸瞪着,帶出一股嗜血的味道。
“四皇子莫急!”爾嵐見四皇子就要推開穩婆衝進去,面上一緊,往前兩步走到了他跟前:“產房裡進男人會衝撞神冥,更何況,您若是進去,媽媽們心裡緊張,更是沒有好處,還是耐心等着吧。”
爾嵐的話不無道理,四皇子面上一沉,目光落在爾嵐的臉上,脣角不由自主地微微顫了一下,目光觸及邊上的蘇千凌,眼底一沉,最終還是後退了兩步。
衆人在屋外等得焦急,看着四皇子一直來回踱步,蘇千凌心裡微動,側着臉目光落在四皇子身上,多了幾分心思。
如今看着他面上的擔憂,到底有幾分真情,蘇千凌看不出來,她只知道,如今若是四皇子真的造反,大姐姐便是死路一條!
四皇子帶來的沉悶氣場讓衆人心裡忍不住發顫,爾嵐見大家緊張,便將四皇子拉到了書房靜候,如同送走了瘟神一般,衆人似乎終於鬆一口氣。
特別是錦繡,眼神閃爍之間看着四皇子離開,不由得鬆一口氣,擡手拍了拍胸脯,湊近蘇千凌,眼底多了幾分慌亂。
“三……”
“關心力所能及的事情便好,錦繡姐姐!”
錦繡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蘇千凌打斷,瞧着她眼底的凌厲,忍不住的暗自吞嚥了一口口水,本來卡在嗓子裡的話愣是憋了回去。
蘇千凌收回目光,面上神情稍稍緩和,見錦繡面上神情經錯,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畢竟這是在四皇子府,隔牆有耳誰,若是有什麼話傳到四皇子耳朵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錦繡面上一愣,擡頭瞧着蘇千凌這般,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再也不多說。
忽然,進出的嬤嬤們速度加快了些,臉上神情沉重,眼底也是多了幾分緊張。
“怎麼回事?”蘇千凌心裡一緊,緊忙朝前走過去,伸手拽着一個剛從裡面出來的嬤嬤。
嬤嬤一愣,下意識地朝着手裡的盆看一眼,神情有些閃爍。
盆裡原本清澈的溫水如今被血染成了猩紅,只是看着,心裡便忍不住的發顫,這得是流了多少血!
“情況有些不好,孩子的面是朝着裡面的!”嬤嬤看蘇千凌一臉的陰沉,也不敢扯謊,回答時聲音雖然小,可是還是清楚的灌進了她的耳朵。
蘇千凌猛然一顫,雙眸之中瞬間帶出了幾分厲色,來不及等嬤嬤多說,擡腳就要往裡面衝。
“小姐!”
嬤嬤手裡拿着東西,一時沒攔住蘇千凌,面善一緊,緊忙讓身邊的丫鬟接受,跟着又返回了產房。
蘇千凌進了屋子,鼻尖猛然灌進一股子血腥味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耳邊是蘇千月淒厲的喊叫聲,一顆心頓時便揪了起來,這樣的情形豈止是鬼門關繞一圈!
“三小姐,您怎麼進來了,快出去吧!”
萬媽媽在裡屋幫着穩婆,側目看到外面突然冒出來的蘇千凌,心裡一頓,緊忙走了出來。
“大姐姐怎麼樣?怎麼會這樣?”
蘇千凌說着,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好不容易纔接受了外祖母去世的事實,如今又是大姐姐!她怎麼可能不緊張!
萬媽媽嘆一口氣,心裡也是帶了幾分慌亂,剛纔的情況她自己也看見了,不容樂觀,可是如今這個節骨眼上……
“三小姐,您還是出去吧,別讓嬤嬤們分了心,只是有些不太順利,生孩子哪有那麼順利的?”萬媽媽一邊說着,害怕蘇千凌看到自己眼底的擔憂,伸手便將她往外推。
瞧着裡面忙忙碌碌,蘇千凌就算是再放心不下,可萬媽媽手上用力,明顯是非得讓自己出去,如今也不好堅持,無奈,又被趕了出來。
“三,三小姐,皇子妃不會有事吧……”
錦繡看着蘇千凌一臉的陰沉出來,心裡忍不住發顫,說話之間,聲音都帶了幾分哭腔。
似乎是錦繡的哭腔刺激了蘇千凌,她面色驟然凜起,雙眸之間迸出清冷的神色:“怎麼可能有事!大姐姐一定不會有事!”
說話之間,蘇千凌的目光朝着產房看過去,猛然傳來淒厲的哀嚎聲音,讓蘇千凌忍不住心裡發顫,不自覺地攥緊了雙手,全身跟着微微顫抖!
錦繡被蘇千凌這樣淒厲的聲音嚇到,頓時比了嘴,再也不敢多問。
外面等着的一行人面上均是帶了幾分低沉,臉色緊繃着,似乎全身的注意力都在產房裡,同時也祈禱世子妃能順利生產。
心裡思緒正煩亂,門簾掀開,蘇千凌瞧着一個穩婆出來,面上帶着幾分緊張的神情,朝着外面衆人看了一眼,卻一個轉彎走了出去。
蘇千凌面上一頓,本以爲那嬤嬤跟之前一樣要麼換水,要麼那東西,卻沒想到她掉轉了一個放心往外走,一時間心急,來不及多想擡腳便跟了上去。
可是,畢竟隔着一段路,蘇千凌緊走也沒有趕上,到了門口已經沒有了嬤嬤的影子,去了哪裡都不知道,也只能作罷。
產房裡的叫聲似乎漸漸停止了,蘇千凌心裡着急,可是想着萬媽媽的話,最終還是沒有挪動腳步,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產房的方向,整顆心揪在一起,緊張地喘不過來氣。
書房。
穩婆得了侍衛的傳話,緊步往裡走,看到四皇子的一瞬間,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四皇子饒命啊,皇子妃難產了!”穩婆跪在地上,忍不住的顫抖,聲音裡都帶着幾分哭腔。
四皇子本來就心裡踏實不下來,聽着穩婆這聲呼喊,面上一顫,轉過身來,眼底瞬間泛出一股冷意!
“你說什麼?”
幾個字從四皇子嘴裡說出來,似乎浸透了冰渣一般,帶着陰寒的味道,只是一句話,便讓那穩婆全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回,回四皇子,胎兒位置不正,如今臍帶纏在了脖子上,若是硬生,恐怕還沒生出來便斷氣了,如今……”
如今要麼剖腹取出孩子,母親死,要麼硬生出來,孩子死,又是保大保小的問題,接生這麼多年,這樣的問題遇到不少,每個人選擇不同,但不管選什麼,都是痛!
穩婆話說了一半,後面的便再也不敢說下去了,擡頭看向四皇子,忍不住的顫了顫。
面上驟然便冷,四皇子臉色陰沉的可怕,轉過臉看向穩婆,雙眸之間竟然顯露了殺意,雙手攥緊,眼看着拳頭就要落了下來。
“四皇子!”爾嵐見四皇子已經惱怒到了極點,緊忙攔住了他,面上神情似乎也帶了慌亂,說話之間,語速也稍稍快了幾分:“現下不是動怒的時候,皇子妃雖然吊着一口氣,可是人還不斷地出血,你得快些決定,否則兩個都保不住啊!”
爾嵐親眼看到過自己府裡的姨娘生產時遇到了難產的情況,自然也有些瞭解,如今可是時間不等人!
四皇子臉色陰沉的可怕,雙目之間帶着血絲,額頭青筋暴起,縱然是生氣,也很少出現過這樣是情況!
穩婆得了四皇的話,緊忙起身,想都不想的一路嚇跑朝着產房的院子狂奔,心裡雖然帶着遺憾,可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似乎全身的力氣被抽走,四皇子看着穩婆離開,瞬間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一雙眼睛之間依舊泛着冷意,可是如今卻多了幾分怔楞和放空。
爾嵐悄無聲息的離開,走出院子,顧不上儀態,雙手拎起裙子朝着產房的方向跑去,面上神情低沉,眼眶微紅,似乎一瞬間就要哭出來一般。
院子裡,蘇千凌心裡正着急,剛纔大姐姐還能喊出聲音,如今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上天保佑,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纔好!
正急躁,蘇千凌面上一頓,看到剛纔出去的穩婆回來,心裡一顫,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
依舊是放心不下,蘇千凌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擡腳便朝着那穩婆走了過去。
“嬤嬤……”
蘇千凌上來攔住那嬤嬤,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卻見那嬤嬤臉上神情驟變,像是逃避一眼的緊忙進了產房,留下蘇千凌在門外疑惑不已。
“三小姐!三小姐!”
爾嵐的聲音裡帶着焦急,看到蘇千凌的一瞬間,眼圈紅着,眼看着積蓄的淚水就要落下來。
蘇千凌一怔,似乎有些不相信爾嵐現在的狼狽,朝她走過去,伸手扶住她。
“快,快去請你們府上的胡大夫,四皇子……四皇子選了小的!”爾嵐一邊說着,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蘇千凌只覺得腦子翁的一聲,瞬間臉上帶出幾分厲色,朝着知煙吼一聲:“知煙,回去將胡大夫請過來,就說大小姐難產,要快!”
聲音裡自來的帶着幾分壓迫感,說完這句,蘇千凌再也不顧及其他,轉身便衝向了產房,重活一世,身邊最親的人還是留不住一個個離開,她怎麼能忍受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