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陰謀構陷

宋南池的確死了,而且致死的是心口那一箭,箭上還有宋家的標誌,宋南庭就是想抵賴也是不行的。

事實上,就算宋南庭不射出那一箭,宋南池也很可能要被老虎吃了,因爲宋南庭不小心殺了他,還免受許多痛苦。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大家看着死去的宋南池又是另外一回事,這箭畢竟是宋南庭射出去的。

四周人皆是唏噓不已,宋南池好端端的從馬上坐着,怎麼就讓馬兒受驚了呢,受驚也就罷了,怎麼還摔下馬了呢,真真是人入虎口,宋南池和宋思芙皆死於宋南庭之手,也不知他心裡什麼滋味。

宋南煊拳頭握緊了,附身看着死不瞑目的宋南池,雙目赤紅,“大哥!”

宋南庭牙齒似乎要咬碎了,他明明可以一箭殺了老虎的,可不知道哪裡又飛來一箭讓老虎躲開了,剛好他的箭就殺死了自己的親弟弟!

他可以肯定,背後之人射老虎絕不是爲了好心救宋南池,而是爲了讓所有人看見他殺了宋南池!再看看自己二弟遍體鱗傷的樣子,向來英俊的臉已經面目全非,背後之人好狠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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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池騎術很好,怎麼可能摔下馬又恰好撲到老虎身邊呢,一定有人在背後設計!

他的目光下意識在人羣搜尋,目光凌厲,讓所有人都是一駭。

但他卻搜尋不到那個人影,但他還是肯定就是季裳華設計的,今天剛到獵場,宋南池就挑釁了他,所以她趁機對宋南池下手!他本意是讓老虎咬死季裳華的,怎麼會變成自己的弟弟?!

宋南煊知道此事怪不得宋南庭,可是看到這支箭又怎麼能不介懷?上次小妹不也是死在他的手上嗎?

宋南煊心中五味雜陳,最多的是憤怒,“大哥,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宋南庭看到他目光裡的怨責,只能到,“將二弟帶回去罷。”

季裳華惡毒之餘還不忘坑自己一把,是她害了宋南池,可是所有人卻以爲他殺的,即便別人知道沒有他這一箭宋南池依舊必死無疑,但還是會被人指指點點!

他目眥欲裂,心中是反覆火燒似的難受,“將二弟帶回去!”

宋南煊驚怒,站起身來,“大哥,我們不幫二哥報仇嗎?!”

宋南庭擡頭看他,目光中的冰寒似要將人凍僵,他壓低聲音,一字一字像是在人心上重重的碾壓,“報仇,找誰報仇?”

找他報仇還是找老虎報仇?事實明擺着呢,季裳華手上半點血沒沾,現在去找季裳華報仇有用嗎?誰會信?宋南庭的眼睛明顯表達出這個意思。

宋南煊啞然了,看着對方那雙眼睛,有壓抑的怒火和無盡的冷冽,他張張嘴說不出一個字。

他不明白,爲什麼這個時候了,宋南庭還能這麼冷靜,他此刻真想直接衝到季裳華面前一劍殺了她!

宋南煊只覺得一腔怒火無從發泄,怒喝道,“好好的老虎不在狩獵場,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禁衛軍是怎麼清理看臺的!”

面對暴怒的宋南煊,無人敢說話,禁衛軍都低頭不言。

宋南庭低斥,“三弟!”

若是季裳華在這裡,定會嘲笑他們一句“自掘墳墓”!

是啊,可不是自掘墳墓嗎,敵人沒死成,卻死了自己人。

他心中無邊無際的惱恨蔓延開來,他雖然後悔,可是他最恨的是季裳華,在他看來,他可以設計季裳華去死,但季裳華沒有乖乖上當還反設計他,那就是季裳華的錯!

宋南煊不得已熄了火氣,“大哥要對父親如何交代?”

宋南庭目光中的火苗漸漸熄滅,“自然是實話實說!”

語罷,就親自將宋南池背了起來,一步一步走的很沉重,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讓開一條道。

此事一會就傳來了,也驚動了皇帝,最終懲治了禁衛統領,將他革職流放,正是因爲他的失職,才使得老虎進了看臺這裡,咬死了祁王妃,間接害死了宋南池。

之所以說間接,是因爲宋南池是自己摔下馬的,而且是宋南庭射死他的。

狩獵第一天就發生了這種事,無人不在感嘆,後面一連幾天都沒有夫人小姐敢去看臺看人狩獵了。

一下子死了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身份還不一般,整個狩獵都壓抑了許多,可這絲毫影響不到皇帝的心情,當天晚上還舉辦了宴會,衆人圍着篝火,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倒也新鮮。

唯有宋南庭,一臉沉鬱,渾身冷的駭人,讓人不敢靠近,不過任誰家死了人,都不能微笑着出現在宴會上的,但這是皇帝下令舉辦的宴會,又有誰敢不來呢。

季裳華看到宋南庭,微微一笑,飲下一杯酒。聽說,宋南庭讓宋南煊帶着宋南池的屍體回去了,而宋南庭居然還能沉得住氣留在這,不知道還有什麼目的,是要想辦法報復她嗎?

不過,若敵人舉劍,她自會迎戰,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宋家人現在定恨死了她,她又何懼之有?

這時候,蕭承佑將酒杯從她手上拿了過去,低聲道,“不能再喝了。”

季裳華:“……”這明明纔是第二杯好吧?

蕭承佑在袖子裡捏了捏她冰涼的手,低低笑道,“秋夜本就涼,酒又冷,喝下去對身體不好。”

季裳華雖說習慣了他的噓寒問暖,但還是覺得心裡暖暖的,抿了抿脣道,“好罷。”

蕭承佑眸光灑滿了星芒,溫柔璀璨,“等回去,我有禮物送你。”

季裳華微驚,笑道,“怎麼禮物?”

蕭承佑看她高興,劍眉微挑,笑意更深,“回去讓你看。”

季裳華很期待,眸光溢出溫柔的笑來,帶着幾分孩子般的靈動嬌俏。

蕭承佑覺得心中一下子被填的滿滿的,若不是有人在,他一定要將她攬在懷中,一刻也不想鬆開。

不知何時,起風了,面前的篝火也飄蕩起來,臺上旌旗搖曳,黑夜中的雲彩也加快了飄動的速度。

蕭承佑對着白蘇淡淡道,“天涼了,爲世子妃披上披風罷。”

季裳華微訝,他沒記得讓白蘇帶披風來,是他吩咐的?

蕭承佑笑容溫柔,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正靈活的給她繫結,季裳華望着他那雙眸子,好像被吸引了進去,再也不想抽身離開,心也不自覺的加快了跳動。

宴會散後,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營帳,冤家路窄,遇到了宋南庭。

宋南庭面容冷凝,冷笑道,“現在,世子妃可滿意了?”

季裳華淡淡一笑,“我又有什麼滿意不滿意的呢,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世子妃這可是成百上千的還罷?”宋南庭笑聲陰冷。

季裳華嘴角輕勾,“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還之。宋公子難道只允許你害別人,不允許別人反攻嗎?宋公子下手的時候,可是絲毫沒有留情啊,哪次不是要將我置諸死地?既然你不留情面,又何必來怨怪我下手狠毒?難道老虎爲什麼會出現在看臺你真的不知情嗎?說到底宋南池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又何必爲了給自己脫罪怪到我身上呢?”

一直被壓制的心思一下子被季裳華說出來,宋南庭面色青白交錯,更加惱羞成怒,“真是巧言令色!”

季裳華輕笑一聲,“我們兩家本就是你死我活,你不也要殺了我嗎?又何必來我這裡興師問罪?實在是沒有意義。宋公子與其在這裡和我浪費口舌,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安葬你的好二弟罷。”

“你——”宋南庭陰冷的笑了兩聲,“既如此,我們就走着瞧罷!”

然後他冷冷望了一眼季裳華身邊的蕭承佑,步履匆忙的離去,少見的帶了兩分慌張,看來真是被季裳華氣的不輕。

他沒想到自己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可是卻屢次敗在季裳華手下,之前戰場上的對策到了京都好像絲毫派不上用場,他怎麼也想不到京都中的勾心鬥角還比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

這讓他第一次覺得挫敗。

但是,他絕不會認輸,太子之位絕不能拱手讓人,大涼皇后只能出自宋家!

思及此,他加快了腳步,想着有什麼對策除掉那些人。

季裳華看着宋南庭的背影,嗤笑一聲,溫柔道,“我們回去罷。”

這般嬌弱的人,誰會相信她是設計害死宋南池的呢。

回到營帳,季裳華脫下了披風交給繁縷,直接問道,“送我的禮物呢?”

蕭承佑淡淡含笑,拍了拍手,楚恆就進來了,手中還抱着一隻小白兔,季裳華面露驚喜,仰頭看他,“這是你親自獵來的?”

蕭承佑點點頭,微笑道,“喜歡嗎?”

季裳華將兔子從楚恆手下中抱過來,摸着它柔軟雪白的毛,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再看看兔子身上沒有受傷,就知道他並沒有用弓箭,想必是用網子捉來的,看來他爲了哄自己開心,的確是費了一番心思。

他總是這樣,無論何時都會想到她,就是打獵也在想着她。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感動,季裳華又抱了一會兔子,將它交給白蘇,“好好養着罷。”

然後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蕭承佑攬着她的腰身坐在榻上,“今天聽聞了發生的事,我真是嚇壞了,還好你沒事,若不是雲雁……”

季裳華笑道,“我不是沒事嗎?”她一雙水眸閃現狡黠的光彩,“再者,我也報復了他們。”

蕭承佑目光閃過一抹冷芒,“宋南庭着實是大膽。”

季裳華靠進他懷中,道,“我們和宋家的鬥爭本就是你死我亡,爲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多虧了雲雁……”她輕輕一笑,“背後之人知道傷不了雲雁便收買了益陽身邊的丫鬟將她引開來,可是我千萬叮囑過雲雁,不能離開我身邊半步,多虧了她心眼實,看我不在直接回去找我了。”

當時那一幕她現在想來仍是覺得兇險,她差一點就落到和祁王妃一樣的下場,想到祁王妃被老虎啃噬的模樣,着實讓人心驚。思及此,她幽幽嘆了口氣。

“怎麼了?”蕭承佑聲音低柔。

季裳華悵然一笑,“無事,就是覺得我好像得罪了很多人,身邊危機重重,怪不得祁王妃也想置我於死地。”

蕭承佑搖頭失笑,“你是被今天的事情嚇到了,你並沒有主動招惹他們,是他們先要害你的。”

季裳華眉宇間少見的露出一抹憂愁,“不過今天祁王妃有句話說的是對的。”

“什麼?”

季裳華自他懷中仰頭看她,面色微紅,“我們成親時日也不短了,卻仍是……沒有孩子,雖然外祖母和舅母安慰我說緣分未到,可我知道她們怕我壓力太大,母妃雖然不說,但我想她也是關心着此事的……”

她以前落過水,而且還受過幾次傷,現在她也不得不懷疑是自己身子弱的緣故了。

蕭承佑抱緊了她,不想看她爲此事煩憂,愛憐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夫人事嫌棄爲夫不夠努力嗎?”

季裳華臉上發燙,錘了他一下,“又不正經。你知道我擔心什麼,對於陛下來說,有了嫡長子,於你登上那個位置更有利。”

“那是他的事情。”蕭承佑溫言道,“我不願意,他不能逼迫我,我既說過此生唯你一人足矣,便不會食言。”他之前說起孩子的事情,是因爲有個兩人的骨血,她就不會離開他了,可他不能說出來,免得她爲此煩心。再者,他現在還有些高興,她主動提起孩子,是不是說明她很在乎他,願意爲他生兒育女呢?

季裳華嘆了口氣,只能順其自然了。“你覺得宋家接下來要做什麼?會不會……狗急跳牆?”

宋家人又不傻,皇帝明顯不喜歡太子,當初娶宋家女兒爲皇后也是一場交易,現在皇帝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要依靠宋家的人了,自然要除掉宋家,更何況在皇帝眼中宋皇后還是害死昭陽貴妃的人。

她隱約覺得,皇帝就是要逼反宋家……

“我覺得,剩下的時日還不會太平,我們應該早做打算,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

在狩獵接近尾聲的時候,太子突然遭遇了刺殺!

一個宮女在給太子斟酒的時候,突然從托盤下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太子脖子,太子大爲驚駭,反應及時,將一名宮女推了過去,那隻匕首刺入宮女腹部,宮女吐血而亡。

第一次出手失敗,很快就驚動了禁衛,聽到太子的呼聲,一擁而上,將宮女拿下了。

然而下一瞬,宮女就咬開了藏在牙齒的毒藥自盡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惶惶不安起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刺殺一國太子?這是瘋了不成?再者,皇帝現在只剩下太子一個兒子了,沒有人和太子爭奪儲位,誰會冒着風險刺殺他?爲何刺客只衝着太子來呢?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徹查,倒不是他有多喜歡這個兒子,而是因爲刺客敢當着他的面行刺,是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觸犯了皇室尊嚴。而且,爲了演戲,也必須裝作因爲太子遇刺而生氣的樣子。

皇帝下令搜查,卻是在宮女身上發現一枚腰牌,卻是出自輔國公府。

一時間,所有人都面露驚訝,好端端的輔國公爲何要刺殺太子?

可是,轉念一想,周宋兩家表面相安無事,實則暗潮洶涌,不久前還在周家婚宴上與宋南庭發生了爭執……太子又是宋家的外家,太子若是有朝一日登上皇位,豈會放過周家,所以周家才先下手爲強?

可是,周家人有這麼傻嗎?

皇帝面色陰沉,在衆人面上逡巡着,最後落到輔國公面上,輔國公立刻拜倒在地,心裡雖微微驚慌,可他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是以表面仍是平靜,“陛下,臣以性命擔保,絕沒有做過刺殺太子之事,請陛下明查!”

皇帝沉默不語,眸光陰鷙,看着輔國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輔國公只是恭謹跪在地上,一臉誠懇,說的還義正言辭,沒有半點心虛。衆人不禁想到,就算是做戲能做成這樣,也是讓人佩服,不愧是周家人。

周貴妃遠遠瞧着,卻是不發一言,好像半點不爲自己兄長擔憂。

季裳華面色平靜,甚至脣邊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看來,宋南庭終究是沉不住氣了。

太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輔國公,你既爲大涼的肱骨之臣,父皇向來重用你,相信你,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即便周宋兩家不睦,但孤從未的罪過你罷?孤以爲你德高望重,心胸寬廣,萬不會使出這種手段,沒想到……”

那模樣,別提多失望了。

“父皇,您一定要爲兒臣做主啊。”

宋南庭目光流露出淡淡的嘲諷,即便皇帝有意偏袒周家又如何?但是婢女死了,又留下了輔國公府的腰牌,即便很多人心知肚明輔國公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是脫罪可不容易。

他就是要讓皇帝爲難,看皇帝如何保周家!

季裳華很清楚的猜到了宋南庭的心思,面容愈發溫和。

若換成其他人,定會被這樣突如其來的禍事嚇得癱倒在地了,可輔國公依舊錶現很鎮定,因爲他很清楚,這時候越是慌亂,越是給敵人可趁之機。

他思量片刻,即便感覺到了皇帝的惱怒,還是道,“陛下,臣向來對陛下忠心耿耿,如何會爲了些許小事敢派人刺殺一國儲君呢?退一萬步說,就算臣要謀害太子,也不應該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更不應該讓刺客帶着臣府上的腰牌,這樣豈不是告訴所有人臣是幕後主使嗎?陛下,臣以爲,這是陷害!”

皇帝眉頭皺的更深了,這時候,太子冷聲道,“說不定是輔國公故布迷陣,因爲你這些話誰都能想得到。就因爲你認爲人人都這樣想,所以纔敢明目張膽這樣做!”

衆人聽了不禁面露驚奇,太子這樣說也對啊。

季裳華莫名覺得好笑,太子竟然能想到這一點,看來是長腦子了!不,恐怕這些話是有些人教給他的。

不經意間,她望向了宋南庭,只見他脣角一抹似笑非笑,正轉動着酒杯,似乎察覺到了季裳華的目光,他對她遙遙舉杯,一飲而盡。

季裳華勾脣一笑,清冷而譏誚。

輔國公面色驚詫,再次道,“陛下,臣絕對不是狡辯,臣知道刺殺太子是何等大罪,一個不好就會連累整個家族,怎麼會做出這種愚蠢之事?”

太子冷笑道,“可若是刺殺成功了呢,孤的性命就沒了,你再一狡辯,就能脫罪。屆時你能達到不可告人的心思!”

說着,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太子的目光落到了蕭承佑身上。

周圍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太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輔國公派人刺殺太子是爲了給晉王世子鋪路,或許……根本就是晉王世子指使?

是啊,皇帝就剩下太子一個兒子,若是太子死了,自然要從其他宗室挑選人繼承皇位,皇帝素來喜歡晉王世子,若太子沒了,晉王世子很可能會成功登上皇位啊,晉王府和周家又是姻親關係,想來周家也能獲得很多好處!

皇帝很是精明,這個時候若是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可就白當這麼多年皇帝了。他的目光掃過太子,又轉開了。

太子只覺得那抹目光極其陰冷,他甚至有一種如墜地獄的感覺!

可事情發展到了現在,爲了自己的皇位,他不能反悔!

皇帝聲如洪鐘,“輔國公,你還有什麼話說?”

太子目光閃過一絲欣喜,好像勝利在望了!

輔國公現下無法脫罪,但他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被太子謀害了的。“陛下,臣絕沒有做過刺殺太子之事。”

突然,周貴妃跪下,盈盈施了一禮,“陛下,臣妾斗膽,有一言想要說與陛下。”

皇帝側目看她,“貴妃有話直言。”

周貴妃一襲青衣華服,端雅幽靜,吐氣如蘭,“陛下,如今輔國公和太子各執一詞,難辨真假。太子以爲輔國公是故布迷陣,如此一來,既可刺殺太子,又可成功脫罪。太子的猜測固然有理,可臣妾也相信輔國公的品行,也許幕後指使另有其人也未可知,其目的就在於挑撥離間,使得君臣離心,誤懲良臣,最後好坐收漁翁之利。說起來,此案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但是臣妾相信,真相如何終究有跡可循。現在刺客已死,只留下令牌。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有一日另有一名宮女光天化日刺殺陛下,刺殺不成而自盡,從她身上翻出太子府的腰牌,不知道陛下會不會以爲是太子想早登皇位刺殺您呢?屆時,太子定會和輔國公說一樣的話,認爲是有人陷害,那時候也會有人認爲是太子故布迷陣。”

周貴妃一向平靜沖淡,鮮少有如此“伶牙俐齒”的時候,而且字字珠璣,還把太子扯了進去。

果然太子沉不住氣了,皇帝還未說什麼,太子立刻道,“貴妃娘娘此言實在是荒謬,孤何曾想過要刺殺父皇?”

周貴妃面上的笑意一閃而逝,“本宮並未說是太子要刺殺陛下,不過是假設而已,太子何須着急?”

宋南庭暗道太子蠢,周貴妃又沒明面上說他要刺殺好皇帝,他就急得跳腳了。

這樣的太子要能力沒能力,要氣度沒氣度,哼,將來他登上帝位也只能依靠宋家。

太子意識到自己衝動了,立刻訥訥不言了。

皇帝眼尾餘光掃過太子,揮揮手讓貴妃起身,又道,“貴妃所言有理,真相如何終究有跡可循,那就去查一下這宮女的來歷罷,看看都是和誰接觸過。”

所有人都留在這裡,等待結果,尤其是周家人,不能離開半步,這樣一來,周家人就沒有了做手腳的機會。

過了半日,就看見禁衛副統領讓人壓着一個男子過來,周家人大爲震驚,這竟然是輔國公長帶的隨從錢慶!

錢慶回頭偷眼看了輔國公一眼,別過眼去,“噗通”跪在地上,因爲第一次見到皇帝渾身顫抖。

“回稟陛下,經過盤查,兩日前,那名宮女和輔國公身邊的隨從接觸過,而且他已然招認,是受輔國公指使和宮女接觸,找機會刺殺太子!”禁衛軍副統領道。

太子喜形於色,然後又趕緊故作惱怒,“輔國公,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這個隨從可是你的心腹罷?”

周貴妃也是震驚,沒想到輔國公身邊的人被收買了,旁人也就罷了,錢慶可是跟了輔國公十幾年了,輔國公待他不薄,不但接濟他家裡,而且還幫他娶妻,沒想到他就這樣被收買了!

她下意識去看季裳華和蕭承佑,卻看到兩人穩坐如山,面色平靜,身子都沒有動一下,好像半點都不擔心。

莫名的,周貴妃的心安定了許多,裳華向來聰慧,她都不着急,那就一定還有轉圜之地!

宋南庭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來,季裳華。你不是一向有本事嗎?現在人證物證都齊了,我看你如何給輔國公脫罪!

皇帝面色變幻不定,分辨不出他的喜怒,季裳華心道,恐怕皇帝對太子的厭惡又多了一層,他不但想除掉輔國公,還要拖蕭承佑下水。

若輔國公真的被定罪,那麼一定會牽扯出蕭承佑,這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

可惜啊,太子不懂皇帝的心思,只覺得這齣戲能逼着皇帝懲治周家和蕭承佑。

“父皇,請您爲兒臣做主啊,兒臣不知做錯了什麼,成爲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兒臣除之而後快!”

這“他們”指的是周家和蕭承佑了。

輔國公終於有了一絲驚慌,“陛下,臣冤枉,臣不知錢慶爲何要誣陷臣,但臣未做過的事不會承認。”

宋南庭沒說一句話,默默看戲,都這個時候了周正明還在嘴硬,看他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皇帝看向蕭承佑,冷聲道,“逾明,你怎麼看?”

蕭承佑起身行禮,“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無論是輔國公還是臣,都沒有那等齷齪心思,行刺太子,絕不會做。”

太子冷笑,“你這話說與不說不都是一樣嗎?”

蕭承佑神色漠然,根本不理會太子。太子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可是又不能發火只能忍下。

反正,蕭承佑和周家都脫不了罪,等蕭承佑落到他手上,一定要好好折磨!

他正期待着蕭承佑和周家人倒黴,對錢慶的審問開始了,錢慶如他所想,一口咬定就是輔國公指使他和宮女接觸找機會刺殺太子。

可輔國公依舊否認。

突然,前面傳來一陣騷動,有禁軍喊道,“大膽,你是誰家的僕婢,誰允許你擅闖禁地的!”

“我要見皇上,我有重要的事要稟告皇上!”這個聲音,是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她好像是一句跑來的,氣喘吁吁,“真的很重要,求你們讓我見皇上!”

女子聲音很大,清晰的傳到所有人的耳朵,皆是驚了,皇帝深深皺眉。

石公公道,“陛下,要不要奴婢去說一聲,將那個人趕出去?”

皇帝沉默了一會,道,“她說有很重要的事稟告?”

石公公點頭,“是這樣說的。”

蕭承佑執起酒杯,看了一眼皇帝的方向,飲下一杯酒。

皇帝眸光一閃,道,“那就將人帶過來吧。”

“是,陛下。”石公公道。

少傾,就有禁衛軍帶着一箇中年婦人過來了,這人不是別人,卻是錢慶的妻子朱氏,她一下拜倒在地,身上還揹着一個大大的包袱,看起來沉甸甸的。

石公公看了眼朱氏,代皇帝開口道,“你是何人,爲何一定要見陛下?”

錢慶一看是朱氏,也是震驚至極,她怎麼來了!

幾乎是迫不及待,朱氏又實誠的磕了個頭,“奴婢是錢慶的妻子,今日來是要揭穿他的謊言!”

太子暗道不好,忙道,“父皇,一個鄉野婦人,胡言亂語怎可相信?”

蕭承佑似笑非笑,“依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有來作證輔國公是幕後黑手的纔不是胡言亂語。那以後判案只給太子想要的結果就是,還斷什麼案?”

皇帝目光冰冷沒有一絲感情,看向太子,太子渾身一凜,趕緊道,“父皇,兒臣絕無此意。”

皇帝不理會他,看向石公公。

石公公會意,對朱氏道,“繼續說,如果有半句虛假,絕不輕饒!”

朱氏磕了個頭,“是,是……”

“說罷。”

朱氏擦了擦頭上冷汗,解開了身上的包袱,將裡面的東西全倒了出來,這一倒出來,真是晃花了人的眼睛。

裡面裝的不是別的,而是許多金銀珠寶和首飾,價值連城,無數的銀錠子,白花花的躺在太陽底下。

就在衆人疑惑之際,朱氏道,“最近錢慶一直行蹤詭秘,我本來以爲他是去喝花酒了,便沒多在意,可是越來越覺得奇怪,便趁他出去的時候,在牀底下一個洞裡找到了這些,我以爲是他手腳不乾淨偷了國公爺和夫人的東西,便去質問他,卻發現他左顧右盼的出府去了。於是,我就跟着他,發現他和一個蒙面人見面,原來他和蒙面人達成了交易,這些珠寶銀子也是蒙面人給的,我還聽見事成之後還會賞他一個小官做,讓他也過一把官老爺的癮,而他需要幫蒙面人做一個僞證,誣陷國公爺指使人刺殺太子!此次我跟着夫人來了獵場,便偷偷帶着這些來了,就是想找機會拆穿你,可是猶豫了幾次,我顧及夫妻情分沒敢告訴國公爺和夫人,拖到了現在,我不得不冒犯龍顏強行闖進這裡拆穿你的謊言了!”朱氏大聲指責,義憤填膺,“錢慶,老爺夫人待你不薄你爲何要誣陷老爺!當初你差點死在雪地裡,是老爺路過救了你,給你吃穿住,還將你培養成心腹,更是做主給娶妻,到頭來你就說這樣報答他們的?你真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老爺這麼好的人,你爲了榮華富聯合外人陷害他!你這種人當了官也是禍害百姓!”

錢慶被罵的面紅耳赤,他本就心虛,當下有些結巴,“我……我……你胡說……”

朱氏嗓門很大,冷笑道,“到底是水胡說,心中有數!我雖然嫁給了你,但自小受國公府恩惠,不會和你狼狽爲奸!你真是不要臉!”

石公公冷了臉,“錢慶,她說的可是真的?你們兩個,無論誰說了假話,嚴懲不貸!”

朱氏道,“我沒說假話。”

石公公一噎,心道這婦人太粗魯了,不過看起來是個爽利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時候,蕭承佑悠悠開口,“有時候,不用刑,是不肯招的。”

宋南庭心頭涌上不好的預感。

皇帝道,“昨日朕讓人活捉了一匹罕見的白狼,剛好一天沒吃東西了,就將他放進去,看看白狼能不能在一刻捕到他。”

拿活人投喂白狼?錢慶渾身發了一個哆嗦,少傾就看到有護衛擡着一個又高又大的鐵籠子過來了,果然就看見一隻高瘦強壯的白狼臥在裡面,看到錢慶,一下子站了起來,號叫了一聲。

石公公一個眼風過去,就有護衛將錢慶半拖着拉過去,錢慶哀嚎一聲,嚇得哭了出來,“我招……我招……”

“朱氏說的都對,可我真的不認識那個蒙面人是誰,他每次見我都蒙着面,他給了我許多珠寶,還承諾事成之後給我個官做,所以我才背叛了國公爺……”

實際上,他是來到獵場才被人收買的,可結果都是一樣的,面對這頭白狼,他其他的也就別說了,反正也差不多……

皇帝冷笑,“賞給你官做?誰這麼大權利,能隨便給你官做!”

經過此事,大家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太子了,太子心中一慌,對上了宋南庭的眼神,勉強撐住了,沉住氣,假裝不知道大家想的是誰。

“如此看來,收買錢慶的,和刺殺太子的幕後之人是同一個人了,目的就在於嫁禍輔國公。”蕭承佑淡淡道。

沒有人說話,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無一人不在懷疑太子。

太子誠惶誠恐,方纔還振振有詞,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皇帝冷冷瞧了太子一眼,其中的冷漠無情顯而易見,太子覺得全身似乎要被凍僵了。皇帝拂袖起身,“將此人押回刑部,擇日處斬!”

語罷,就龍行虎步的離開了。

“恭送陛下。”衆人呼啦啦行禮起身,目光憐憫的看了一眼太子,然後散去。

宋南庭很是失望,又痛恨,他不明白那個朱氏是哪裡跑出來的!他覺得,突然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握。若不是朱氏跑出來,就算皇帝不願意,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處罰周家,可是現在竟被一個朱氏破壞了!

可是,事先沒透露出半點風聲,若是季裳華搞的鬼,她又是如何得知他的計劃的?如何這麼快安排好一切呢?

周貴妃柳眉微蹙,“裳華,你不是知道什麼?朱氏是怎麼回事?”

季裳華微微一笑,若有深意,“不過是不願意被動防守罷了。我不過是讓朱氏故意讓宋南庭聽到抱怨的話,說什麼錢慶覺得當了十幾年下人,什麼時候能有大造化。宋南庭聽了,自會好好利用。”

“那朱氏呢,如何願意配合你?”

季裳華悠然道,“朱氏年老色衰,又只生了兩個女兒,錢慶想要個兒子,便越來越不喜朱氏,還喜歡去青樓尋美,幻想什麼時候平步青雲,甚至還將主意打到了一雙貌美女兒頭上,一邊想讓女兒嫁給什麼貴人做妾,一邊想着成爲兩位表哥的房裡人,朱氏這個人脾氣火爆爽利,自是不同意的,夫妻情分已然沒了,我與她說了許多,她便同意了。”

聽到此處,周貴妃才知道,怪不得季裳華方纔半點不着急,原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宋南庭如果知道又被季裳華耍了,不知道如何氣悶呢。

季裳華微笑道,“如今雖沒有證據,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謂刺殺不過是太子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罷了,想必不久後京都人都會知道當今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再有一日狩獵結束,便要啓程回京都了,今年的秋狩實在是風波不斷,恐怕再待下去會出更多事,還不如早早回去。

蕭承佑溫柔笑道,“宋南庭接連敗在你手下,這幾日安靜不少。”

季裳華歪在榻上,聞言擡頭笑了,“不知他此次回去如何向自己父親交代。”

死了一個弟弟,又讓太子倒了黴,宋南庭現在一定氣死了愁死了。

蕭承佑將她手上的書抽回去,“天快黑了,這樣傷眼睛。”

他順勢將她推倒在榻上,身體支撐在她上方,眼睛浩如星海,一眨不眨的凝視着她。

季裳華擡手勾住他的頸,笑的甜美,“明日最後一天狩獵,應該不會再出什麼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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