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只是假象

宋南庭當街殺了自己親妹一事轟動了全京都,沒多久就傳到了宋家。宋夫人最疼的就是這個小女兒,看到宋思芙的屍體時,當場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大哭大鬧,看到宋南庭的直接給了他一記耳光,宋南庭跪在宋夫人面前也不躲,任由宋夫人發泄一腔怒氣,最後還是自己丈夫宋贏把她勸了回去,讓人給她在茶水中下了點藥,使她昏睡幾天,免得延平郡王和宋思芙葬禮那天又去胡鬧。

“父親。”宋南庭跪在地上,面色冷酷,又有些悲愴。

宋贏嘆了口氣,將他扶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我都知道。”

宋南池卻是個衝動的性子,當即怒聲道,“大哥,難道傳言是真的,小妹真的是你殺的?那把劍可是你的貼身常用的。”

宋南煊是宋贏最小的兒子,素日和宋思芙感情最好,又是悲傷又是憤怒,“大哥你真的殺了妹妹嗎?”

宋南庭額頭青筋暴起,手指骨節握的咯咯作響。

宋南池沒多少耐心,催促道,“大哥,你說話啊!”

宋南庭緊咬牙關,“如果我說我是被人設計的你信不信!”

宋南池不敢置信,面目赤紅,“憑大哥的本事,誰能設計你,那把劍可是你隨身帶的,誰能偷了去?而且衆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解釋?”

看,這就是季裳華的目的,即便他心裡知道自己是被設計的,可是怎麼解釋都讓人難以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確是被人設計的。”宋南庭努力保持鎮定。

宋南池退後一步,看着自己大哥,不知道該不該信。他自是瞭解宋南庭,這個兄長表面溫煦近人,實際上最陰險不過,爲達目的,爲了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所以,爲了給祁王府一個交代,他是極可能會殺了宋思芙,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所以,他也有一瞬間迷茫。

宋南庭見此,對季裳華恨意更深,“我若是要殺了小妹,自要找一個無人之地,光天化日之下殺妹,我還沒有那麼傻,我是被季裳華設計的。”語罷,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大哥是說,季裳華帶了高手來?”宋南池道,“高手是誰?季裳華不會武功,益陽郡主倒是會一點,但也不過是些三腳貓的功夫,難不成是那個小丫頭?”

這個小丫頭指的自然指的是雲雁,任誰也不會以爲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武功這麼高罷?

“我也不知道。”宋南庭咬牙切齒,“就是有人在算計我,就是想讓所有人看到我殺了親妹!如今,宋家的名聲全毀了!”

“那現在我們該如何做?”宋南池恨不得馬上殺了季裳華纔好,可恨不能直接動手。

“還能怎麼辦?想必祁王妃也已經得知了此事,我們必須將小妹的屍體交給祁王府,該怎麼處置由他們說了算。”

宋南池怒極反笑,“可恨,小妹死了都靈魂不安。”他擡起頭,直視宋南庭,目光含着暴怒,“大哥,如何爲小妹報仇,我聽你一句話!”

宋南煊雖然年紀不大也摩拳擦掌,“是啊,大哥,你一定要想辦法爲妹妹報仇!”

報仇,談何容易?蕭承佑剛經歷刺殺,現在又去找季裳華麻煩,只會引來皇帝憤怒,明顯不妥。

宋贏一拍桌子,斥責道,“報仇,報什麼仇?一個個只會衝動行事,你們這樣,只會上趕着送把柄到人家手上!這件事,絕不能衝動,否則後悔莫及!”

宋南池尤自不服,“可是,小妹就白白死了嗎?現在她的屍體也要由得別人去糟蹋……”

“以後這話不能亂說!”宋贏發生斥道,“什麼報不報仇別每日掛在嘴邊,全京都都知道是你妹妹先謀殺親夫的,知道了嗎?”

宋南庭眸光陰冷,淡淡道,“二弟,很多時候,橫衝直撞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適當的時候要採取迂迴之法。”

宋南池見自己父親發這麼大脾氣,只能住了口心裡想着若有機會還是要除了季裳華……

在祁王妃給的十日時間第九日,宋家人將宋思芙的屍體送到了祁王府,祁王妃冷笑連連,直接將人趕了出去。

祁王府已經做了好幾日的法事,整個葬禮辦的十分隆重,之所以這麼熱的天還沒有下葬,就在等着宋思芙陪葬。現在好了,下了地獄,宋思芙也別想擺脫她的兒子!

季裳華在晉王府聽到這個消息,若無其事,好像一切與她無關,她知道宋家的報復在後面呢,兩家本就是仇人,也不在乎這一點半點。

後來就聽說,因爲李氏的死,季鴻茂請旨丁憂,皇帝欣然同意,在辦完李氏喪禮後,季鴻茂就辭官帶季榮之回老家了,臨別時想見一面季裳華,季裳華也沒有同意,既然上次已經說的明明白白,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但季維之畢竟和他父子一場,出於道義還是去送了送他。

季裳華想到,之前晉王還試圖拉攏過季鴻茂,想必是因爲季鴻茂是蕭承澤的人,等蕭承澤登上皇位,他想要廢了蕭承佑的世子之位豈不容易許多?

可現在麼,不知道他又在考慮什麼辦法?

轉眼,夏日即逝,秋季到臨,秋風吹到了整個京都。

蕭承佑本就是武將,底子好,再加上天氣越來越涼爽,經過兩個月的休養,傷也漸漸好了,季裳華原本還擔心他沒徹底康復,但看他每天清晨去習武,便放心了。

蕭承佑傷養好的時候,被皇帝召進宮了,也不知說了什麼。

兩人正在用早膳,蕭承佑突然道,“昨日陛下召我進宮了。”

季裳華不語,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陛下問我何時去軍中。”然後便目光灼灼凝視着季裳華。

季裳華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裡發顫,微笑着道,“反正也不差這幾日,不若等益陽成婚後再去?”

果然就看見蕭承佑眸中盈滿了笑意,“這樣也好。”

季裳華心道,你明明都打算好了,還來問我,不就是要讓我挽留你嗎?真是越來越小孩子氣了。

然後,她親自從丫鬟手中端來燕窩粥給他,“趁熱吃罷。”

可是他卻不伸手去接,目光幽幽看着她,還有她手上的湯匙。

季裳華覺得自己手像是被燒灼了一般,給他不是,不給他也不是。

“裳華?”蕭承佑喚她,一臉情深,若有深意。

季裳華:“……”這是等着她投喂?

在他的傷好了許多的時候,季裳華認爲他可以自己用膳了,可他偏偏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說自己傷還沒好全,不能落下病根,無法,季裳華只能繼續喂他吃飯,後來隱晦提醒了他幾句他都裝聽不懂,是以季裳華便放棄了,一直持續到他傷完全好了。

現在,他已經完全康復了還要她投喂?季裳華扯了扯嘴角,吃頓早膳還要這樣膩膩歪歪的嗎?季裳華覺得,可能是這兩個月太順從他了,從今日起不能再“慣着他”。

是以,季裳華剪水雙瞳閃了閃,直接將燕窩粥放到了他面前,就自己吃自己的。

蕭承佑:“……”他意識到這兩個月他仗着自己是傷患太“得寸進尺”了,現在傷好了,裳華不必再小心照顧他了。

這落差有點大。

他默默端起了玉碗,自己用膳。

兩人用着早膳都沒有說一句話,季裳華覺得他似乎有心事,而她也沒有問。

終於,蕭承佑還是忍不住道,“裳華,我有事要和你說。”

季裳華看他收斂了所有笑容,神色變得很是鄭重肅然,還隱隱有一絲心慌,她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由擔心,“怎麼了?”

蕭承佑注視着她,似乎要在她臉上看出什麼,斟酌片刻道,“裳華,我得到消息,蕭承煥已經攻破大渝盛京城內,活捉了大渝皇帝,不日就要登基爲帝了,不過,他身受重傷,可能要休養一段時間。”

季裳華很是驚駭,蕭承煥這麼快就成功奪得大渝江山了,但卻身負重傷,而且蕭承佑居然肯告知她?還是他不放心自己,想試探自己?

季裳華覺得心停止了跳動,手下意識一顫,湯匙差點跌落。

蕭承佑心下微慌,同時有些惱意,他及時接住了湯匙放在玉碗,握住了她的手,皺眉問道,“裳華,你怎麼了?”

季裳華深舒一口氣,笑容很輕很淡,“無事,就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驚訝。”

可是,這個笑容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心虛。

蕭承佑看了她一會,目光恢復了淡然,輕聲笑了,“是嗎?我以爲,你擔心他的傷勢。”

季裳華瞬間呼吸一滯,他問的如此直白,她如何回答?若她回答擔心,那他定然發怒,兩人的關係會再次產生隔閡,若她回答不擔心,豈非是無情無義?再者,他根本不會信!

見季裳華不說話,他心中更加慌亂,道,“是你說的,我有心事不能壓在心裡,要直接問你,現在我問了,我很想知道答案。”

雖然兩人感情越發好了,可他其實一直在後悔,他後悔沒有早點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沒有早點對她表白,沒有早點讓陛下賜婚,因爲自己的糾結,讓蕭承煥先他一步。他一直恨自己這一點,可是看着她對自己越發親近,他便也剋制着不去想。但蕭承煥的消息傳來,他又想起來了他們之間曾精誠合作過,他原本可以不告訴季裳華的,可是又忍不住想知道她是否真的忘記可那人,他自私的想讓她生命中只有他。

季裳華嘆了口氣,心知男子一旦陷入情愛,便變得小心眼,一點風吹草動都如臨大敵。

她說過,不希望蕭承煥死,畢竟兩人朋友一場,她不可能因爲嫁了蕭承佑就斷情絕義,可這話不能對蕭承佑說。

季裳華恢復了平靜,擡眸看他,雖然他竭力壓抑,可季裳華還是看到他眸中的慌張。她笑意溫柔,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試圖讓他心安。“我方纔是有些慌亂,不過不是因爲他,而是因爲你。”

蕭承佑有一瞬間驚詫。

季裳華接着道,“我擔心你又誤會我。”季裳華目光幽怨有生氣,“如果你總是這樣疑心,我遲早被你嚇死。難道時至今日,你還是不相信我嗎?我都說過了我和他如今是敵對的兩方了,你又何必來試探我?”

聞言,蕭承佑有些愧疚,手忙腳亂的將她攬入懷中,薄脣貼在她耳邊,“對不起,是我太患得患失了,我總覺得現在的幸福太不真實,畢竟你當初是迫不得已才嫁給我的……而且,蕭承煥野心勃勃,我怕他得到了皇位,第一件事就是奪回你!”

原來是因爲這個?季裳華放心下來。但她想到蕭承佑極端的性格,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恐怕很難放手,也難怪蕭承佑會擔心了。

她若無其事的笑笑,“你也是征戰沙場的將軍,難道會怕嗎?”

蕭承佑將她抱得更緊,“我以前孤身一人自然不怕,就算是有一天要戰死沙場我也做好了準備,可是,我現在有了你,不想失去你,想每天和你在一處。我雖不懼生死,可是卻怕再也見不到你。”

季裳華雙手環住他的腰身,頭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狂亂的心跳,覺得感動亦是內疚。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的。”季裳華這樣道。

“爲什麼?”蕭承佑聲音低沉,“我想知道爲什麼。”

他一直想聽到她說那句話,他纔會真的安心。

季裳華輕聲笑了,“不告訴你,自己去想。”

蕭承佑看她狡慧靈巧的模樣,懲罰性的咬了一下她白皙的玉頸。每次讓他心慌意亂,她就是不肯說出來哄哄他。

季裳華呼痛,在他腰間掐了一把。

一時之間,兩人笑鬧了起來,門外的婢女聽見了,悄悄地躲遠了。

“你覺得他何時會向大涼宣戰?”笑鬧過後,季裳華道。

原本以爲蕭承煥會過個一年半載奪得大渝,可沒想到這麼快。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準備休養生息就要向大涼宣戰了呢?

季裳華覺得,她似乎低估了蕭承煥。

“不知道。”蕭承佑無奈的笑了,“蕭承煥此人,你我都瞭解,爲人狠辣,手段很多,想法讓人捉摸不透。”

翌日,羅湘來王府做客,巧的是,是和林瓊簫一同進門。

今日羅湘穿了一襲青藍色衣裙,淡雅而不失活潑,因爲她的性格,也不愛濃妝豔抹,頭上的髮飾亦是不多,卻依舊是不掩容貌清秀。

林瓊簫自從有了身孕,整個人好像都不一樣了,越發溫和柔美。

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雖然不明顯,但仔細看小腹已微微隆起,她被丫鬟攙扶着進了世安苑。

季裳華一襲尋常裝扮,卻仍舊姿容出衆,舉手投足盡是優雅,比未出閣前多了幾分貴氣天成,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和煦端莊的樣子,讓人心生好感,可瞭解她的人卻知道,她並不容易親近。

季裳華這樣的人,敏感多疑,心機深沉,能和她成爲好朋友,要麼如益陽郡主單純簡單,要麼如林瓊簫寧靜淡泊。而且,一旦成爲了她的好朋友,她便會用真心待對方。

季裳華來到了待客的小花廳,腰間環佩叮噹,發上流蘇微微擺動。她淡淡一笑,“今日倒是巧了,我正愁沒人與我解悶你們兩個就一同來了。”

林瓊簫爲人矜持,和季裳華一樣,對待不熟悉之人客氣而不親近。她微笑着道,“原本每日在府上覺得太悶,大夫也說了適當出來走走對胎兒好,是以我就來晉王府看你,可巧就遇見羅小姐了。”

羅湘似乎沒有看到林瓊簫面上的客氣疏離,笑的真誠道,“林姐姐和我同是世子妃的朋友,今天又遇到,可不是緣分?林姐姐不方便出門,我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可以厚顏去貴府拜訪,權當大家相互解悶。”

林瓊簫微訝,她以爲各家小姐都有自己的心思,可沒想到這位羅小姐如此直爽率真,倒讓她爲方纔的矜持疏離感到慚愧。

她的笑容和言談比之方纔多了幾分親近之意,“如此,就多謝羅小姐了。”

幾人都坐下了,因爲林瓊簫懷有身孕,季裳華就讓她靠在美人榻上,又吩咐人給她拿了軟墊和引枕,讓她靠的舒服些。

很快,丫鬟上茶來了,季裳華道,“幫林姐姐換碗酸梅湯,她不宜飲茶。”

林瓊簫眉眼溫和,“難爲你想的周到,什麼時候自己也懷一個?”

季裳華面上微紅,“姐姐自己有了孩兒,又拿我取笑,羅小姐還沒出閣呢。”

羅湘笑盈盈道,“無礙無礙,我倒是好奇,世子妃若將來有了孩子,長得什麼模樣?人人都說世子和世子妃都是容貌絕美之人,想必生出的孩子也是美貌非常的。”

林瓊簫也道,“正是這個理。”她悄聲道,“妹妹出嫁也四個多月了吧?”

季裳華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不禁感嘆時間過得快,雖說四個月時間不長,但也不短了,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着是不是找大夫診診脈?

林瓊簫可是出嫁不久就有孕了呢。

怕她憂思過甚,林瓊簫又道,“不過也不用太着急,世子待你那麼好,說不定很快就有了。”季裳華和她不一樣,她不過是個普通官員的夫人,季裳華是世子妃,自嗣尤爲重要。

她怕季裳華壓力太大,便轉了話頭,“再過十幾日,郡主就要出嫁了,聽聞王妃把府上一應事務都交給了你,你可想好如何籌備了?”

季裳華也不再糾結孩子的問題,輕聲道,“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林瓊簫點點頭,“那就好,郡主出嫁可是大事,要準備萬全纔好。”

疏落的陽光落下,季裳華的面容多了幾分安然恬靜,“說起來,姐姐如今有孕不宜勞累,家中之事誰在操勞?”

林瓊簫抿脣笑笑,“你大哥,還有我帶來的陪嫁嬤嬤從中協助。”

季裳華訝然,“我大哥還管這些後院庶務?”以前她可從未見過。

林瓊簫臉上瀰漫着幸福,“他是個文官,又極爲聰明,稍加學習就得心應手了,只不過他每日還要去衙中應卯,回來還要忙這些,着實辛苦他了,可他偏偏說不累,我勸不動他,只好隨他去了。”

季裳華也爲林瓊簫感到高興,“大哥對你還真是體貼,這下林夫人不用擔心了罷。”

“母親曾因爲我有孕去府上看我之時提到此事,我將這些告訴了母親,她也很是驚訝,也很欣慰。”林瓊簫有些嬌羞的笑了。

當初季維之因爲林瓊簫的死要娶她的牌位,還發誓終生不娶,這份癡情已經轟動京都,今天聽到林瓊簫這樣說,不禁讓羅湘欣羨。

世上癡情之人少之又少,季裳華和林瓊簫能得到,她爲何得不到呢?

眼神一瞥,無意看到簸籮裡放着的針線繡品,林瓊簫一時好奇拿了過來,“這是妹妹繡的?”

季裳華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比不上姐姐的繡工。”

林瓊簫盈盈一笑,“不錯,比以前進步多了。”她打量了一會這方繡帕,笑道,“不過我現在也不做了,你大哥怕我傷到眼睛,所用的衣物等物件,都是請繡衣閣的繡娘訂做的,聽聞繡衣閣的莫娘子繡藝最爲精巧,妹妹閒來無事可以去看看。”

羅湘眉心一動,心頭涌上一絲奇異的感覺,好奇道,“真有那麼好?剛好,我也不愛做繡活,有時間我和世子妃一起去看看。”

季裳華微微一笑,一雙眸子不動聲色從羅湘白皙的手指上略過,也微笑着道,“好,我也想見識一下那位莫娘子的繡藝。”

羅湘握住了手指,很自然的將一塊繡帕塞進袖中,並無任何異樣,季裳華淡淡轉過眼睛。

午膳的時候,蕭承佑回來了,雖然季裳華一再挽留,可兩人堅決不留在王府用膳。

季裳華嬌俏的笑笑,拉着他的手,“你看看你是有多可怕,你一來她們都走了。”

蕭承佑將她抱了起來坐到美人榻上,低頭嗅着她身上獨有的香氣,“人家是不想打擾我們。”

季裳華感覺他的呼吸像羽毛一般撓的她發癢,她不禁咯咯笑了,推推他,從他腿上跳了下來,“我去看看午膳做好了沒有。”

剛出了寢屋,白蘇就走了過來,緊張兮兮的模樣。

季裳華蹙眉,“怎麼了?”

白蘇四下環顧,確定沒有人看到才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世子妃,你看。”

季裳華一看,這是一封信,信封之上龍飛鳳舞四個大字,裳華親啓。

關鍵是,這字跡很是熟悉,好像和她傳過不少書信。

可是——他身負重傷,寫封信又是如何寫的呢?

季裳華平復心中的驚慌,走到一處偏僻的拐角處打開來,一目十行看完。

季裳華更加驚愕,面色一變。

“世子妃,怎麼了?”白蘇看看四周,小心道。

季裳華閉了閉眼睛,壓下心頭緊張,“是六皇子。”

“什麼?六殿下……”白蘇壓低了聲音。

敢傳書信到晉王府,也太大膽了,一個不好就會連累小姐!

季裳華苦笑,“他這是在告訴我,即便他撤走了春滿樓在京都的全部勢力,仍舊有本事可以不驚動任何人送信給我。”

而且,這封信上寫了他如何攻破大渝,奪取大渝,大渝皇帝如何慘敗,還有——對她的諸多思念及兩人往昔合作之默契,其中的情意綿綿隔着遙遙千里也可以感覺得到。他是在告訴她,不要妄想忘了他,擺脫他,他會在她生活中一直存在。

季裳華覺得心慌意亂,他怎麼能這樣做?!他是打定主意不肯放過她了嗎?他明知道這封信被人看到她會置於何等危險境地,屆時她就成了不守婦道的女子了!

季裳華將信團成一團,又不能這樣丟掉,只能緊緊握在手心。

白蘇擔心的問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將這封信處理掉?”

季裳華點點頭,“一定要謹慎小心些,不可被任何人察覺。”上次繁縷燒掉雲婆婆給她的信,就被蕭承佑發現了。

白蘇鄭重點頭,“奴婢明白。”她低聲道,“小姐快回去吧。”世子那麼在意小姐的一舉一動,萬一起疑就不好了。

季裳華再次回到花廳之時,蕭承佑起身迎上來攬住她的腰身,“怎麼去了這麼久?”

季裳華推開他進了寢屋,笑道,“我看你還是快回去軍中罷,堂堂晉王世子,怎麼這樣粘人?”

蕭承佑跟了過去,似乎沒發現她的異樣,眉眼溫柔,“我說了,不想和你分開一瞬。”

季裳華眸光微閃,扯住他的袖子,將頭抵在他的胸口,發上的釵環扎到了他,他竟也不躲開,撫摸着她的頭髮,“怎麼了?”

“逾明,有些事情想告訴你……”

……

翌日,季裳華便和羅湘一起去了繡衣閣,挑選了不少繡品,其中她最喜歡的是一方雙面繡的帕子,料子是最名貴的雲錦,繡工精緻,巧奪天工,沒有一點點瑕疵,讓季裳華這個不通繡藝的人讚歎不已。

季裳華不喜華麗,便挑選了花樣秀雅的帕子,正面是一副蘭花圖,反面是海棠,綵線繡成,針腳細密,栩栩如生。

季裳華很是喜歡,又挑選了幾樣,隨身帶着。

和羅湘在歸雲閣用了午膳,季裳華回來,卻又收到了蕭承煥的信,比之上次除了情意綿綿,更多了幾分悲哀和憤恨,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一看就知道是他寫的,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

連續幾日,她都收到蕭承煥的信,不禁越發憂慮,神思不屬……

過了幾日,蕭承煥擊敗大渝成爲大渝新帝的消息傳遍了京都,人人都在議論此事,季裳華早就得知,在蕭承佑面前更是表現得波瀾不驚。

這一日羅湘剛好來王府做客,從羅家家事說到市井趣聞,可是季裳華都是一副神色懨懨的模樣。

羅湘心下微動,面上沒有表現出分毫,一邊吃着點心一邊狀若無意道,“世子妃,如今有一件事傳的可熱鬧了。聽聞大涼曾經的六皇子不知怎麼成爲大渝新帝了呢。真的很奇怪,六皇子一向不染朝堂之事,每日只知風流放蕩,怎麼會做出這樣轟轟烈烈的大事呢?”羅湘神秘的笑了,“以前只知道六皇子長得也很好看,卻是不學無術之人,而且乖張殘暴,可惜了那張臉了,今日才知他還有這等本事,竟顛覆了一個國朝。”

羅湘看起來很感興趣的模樣,“聽聞當初他帶走的那位安寧公主不幸染病,香消玉殞,若是她不死,可能就是大渝的皇后了。可她若是還活着,就是六皇子的仇人。怎麼看怎麼可憐。”

季裳華心中起了些波瀾,安寧公主的死,她早就知道,這纔是蕭承煥處事的風格。不在意的,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多看一眼,想要的,用盡手段也要得到。性格是真正的極端。

見季裳華不說話,一副凝眉深思的模樣,羅湘道,“世子妃,你哪裡不舒服嗎?”

這時候,聽丫鬟說世子回來了。季裳華整理了情緒,笑着掀開簾子迎了上去,彷彿方纔的神思不屬不存在一般。

這不是有意瞞着蕭承佑是什麼?

“你回來了。”季裳華替他脫下外袍,一副賢惠妻子的模樣。

蕭承佑旁若無人的摸摸她的臉,滿是關心,“你臉色怎麼了,竟然如此憔悴,我見你這幾天心思恍惚,是有什麼心事嗎?若有爲難之處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季裳華拉下他的手,“我無事,就是最近休息不太好。”她往後看了看,示意蕭承佑還有客人在。

蕭承佑看她什麼都不肯說,眸中有點點失望一閃而逝,微微頷首道,“我去母妃那裡瞧瞧。”語罷,就掀開簾子出去了。

羅湘有些歉意,“世子妃,世子是看我在這裡才走開的嗎?”

季裳華目光平靜,卻閃過一抹落寞,笑道,“與你無關,世子從外面回來,理應去給王妃請安的。”

羅湘這才放鬆下來。

少傾,白蘇進來了,給羅湘見了禮,然後對季裳華道,“世子妃,奴婢有事稟告。”

季裳華站起身,“羅小姐稍後片刻。”語罷,就和白蘇出去了。

羅湘眸色微變,四下看了看,有幾個丫鬟正恭謹立於一旁,屋子裡很是寂靜,陽光滑落進來,整個屋子亮堂堂的,窗外傳來畫眉鳥的鳴聲。

世安苑很大,而且好像特地爲了季裳華重新修建過,裝扮的很是清新雅緻。聽說晉王世子特地請人建了小廚房,請了廚娘。晉王世子成婚前長久不回王府,做這麼多不是爲了季裳華是爲了誰?正屋裝扮的別具一格,風雅中透着貴氣,到處可見名人字畫,和名貴古董玉器,常年不在王府的武將如何懂這些?自然是爲了季裳華特意裝飾的,足可見晉王世子對季裳華的用心。

換成任何一個女子都會羨慕,更別提還親眼見了蕭承佑對季裳華溫柔小意的模樣,真是同人不同命。

她嘆了口氣,起身對婢女道,“勞煩轉告世子妃,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府了,改日再來拜訪。”

丫鬟施了一禮,“是。”

羅湘出了正屋,剛走不久,就聽到拐角處,花叢中有聲音穿來。

“原來,你心裡依舊想着他,你從未忘記過他,卻欺騙我你對他沒有了感情,可你現在算什麼!”蕭承佑滿是憤怒的聲音傳來,“原來你還在瞞着我和他有書信往來,你當我是什麼?!”

羅湘心下微驚,然後眉頭舒展開來,就好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消息。她悄悄靠近了,就看到花木扶疏處,兩人相對而立,一個一臉冰寒怒意,一個愧疚慌張。

只聽到季裳華聲音顫抖,“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我確實和他沒有什麼,他現在不過是我一個朋友……”

“朋友?”蕭承佑笑聲含着失望冷意,“若你對他果真無心,又爲何收着他寫給你的信?若你果真問心無愧,又如何會驚慌失措?若你果真對他沒有了感情,你就會平淡的面對這些信,你應該平靜無波的交給我看!可是你沒有,你將它們保留了下來,不是因爲你還喜歡他嗎?”

“不,我沒有,我現在是你的妻子,我怎麼會和他……”季裳華拉住他的袖子慌忙解釋。

蕭承佑扯開了她的手,笑容苦澀道,“是啊,你是我的妻子,可你人在我這裡,心在他那裡!裳華,你這樣不累嗎?你揹着我懷念另一個男子,沒有想過我會不會傷心嗎?我算什麼?你當我是什麼!”

季裳華低着頭,淚水沾在睫毛上,表情似愧疚似驚慌,“我……我沒有想和他通信的,這些都是他自作主張寫給我的!是他想挑撥我們夫妻關係,是他不甘心要破壞我們的生活……”

蕭承佑逼視着她,將她堵在角落,聲聲質問,“你若無心,他如何挑撥?你若對他無情,爲何不將這些信燒掉?裳華,你以爲我愛你就可以將我當傻子嗎?我也是有心的,你以爲我不會痛嗎?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你爲何這麼對我?這幾天,你一直神思不屬,但你不說,我也不敢過分逼問,我懷疑,卻又不敢去想。今天我更是確定,你在擔心他,你聽說了他身負重傷爲他擔憂,”他的手緊緊握着她削瘦的肩膀,目光冰冷,“他的傷又不是爲你受的,你憑什麼爲他擔心!”

季裳華一把甩開她,不去看他,“我說了,我沒有!”

“你要我如何相信?”蕭承佑苦笑,失魂落魄的模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以爲只要我對你好總有一天就可以得到你的心,可是我錯了,你根本沒有心,你的心給了別人。”

“不是的,不是的……”季裳華眼睛盈滿淚水。

“不是嗎?”蕭承佑目光在她面上略過,“那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心裡沒有他,你喜歡的是我?”

季裳華被迫擡眼看他,卻又目光閃躲,眼淚一顆顆掉下來,終究說不出一個字。

蕭承佑悵然一笑,退開一步,“果然,是我癡心妄想。”

“既然你對我如此失望,爲何不放手?也免得再被我傷了心。”季裳華自嘲一笑。

“放開你?”蕭承佑嗤笑一聲,“放你去和他在一起嗎?我自認沒有如此大度。”

羅湘在一旁看的心驚,她雖然得知季裳華和六皇子的糾葛,可卻沒想到蕭承佑愛她如此之深,如此委曲求全!都這樣的還不肯放手,季裳華何德何能讓晉王世子爲他着迷傷懷?難道憑的是那張臉嗎?

外人都羨慕季裳華,卻不知他們私下有這麼大的矛盾。難道他們的恩愛只是假象?一切都是晉王世子一廂情願?

只聽季裳華道,“既然不肯放開我,又爲何這般質問我?你要守着一個沒有心的人嗎?”

蕭承佑撫摸着他的臉,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至少你人在我身邊。”

季裳華瞥過目光,不去看他。

羅湘心中冷笑,沒想到季裳華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她心有所屬,爲何還要霸佔着晉王世子?她這樣不在意蕭承佑,想來蕭承佑身邊再多一個女人她也不會在乎吧?

就看見季裳華一下子扯開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劃過他的手背,流出了絲絲鮮血。

季裳華目光微慌,像是不敢面對他,推開他跑了。

羅湘見狀連忙躲開,幸好季裳華走的是另外一個方向,沒有看見她。

再看蕭承佑,一個人站在花叢,有種煢煢孑立的寂寥之感,他站了一會,面露自嘲,轉身離去。

觀看了這麼一齣戲,羅湘既驚訝又欣喜,好像探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芸香出聲道,“小姐……”

羅湘面色微沉,“不得將此事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芸香看羅湘面露警告,趕緊閉上嘴,點點頭。

她故作鎮定,目光四顧,發現沒什麼人,道,“我們走吧。”

剛出了世安苑,就看到了蕭承佑,她依舊像以往一般,故作恐懼行了禮,“見過世子,臣女見世子妃久不回去,便先回府了,煩請世子告知世子妃。”

蕭承佑面無表情,淡淡“嗯”了一聲。

羅湘如蒙大赦一般,就要離開,卻有猶豫了一下,提醒道,“世子,您的手受傷了,正在流血……”

蕭承佑淡淡看了一眼,“難爲你看到了。”

聽在羅湘耳中則是,季裳華作爲他的妻子竟然裝作看不到。

語罷,就錯身離開,沒有進去世安苑。

羅湘看了一眼他挺拔孤寂的背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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