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蘿公主被段青茗說得目眩神移,她既感覺到新奇,又感覺到驚訝,同時,她也爲段青茗的見識,感覺到深深的折服。而且,她真沒有想到,象段青茗這樣的年紀,居然能知道這麼多她不知道的東西。呵呵,若是段青茗被她哥哥娶回去的話,那麼,她豈不是有聽不完的故事了?
玉蘿公主開心地划着自己的小九九,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興奮了。
暗中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再看看段青茗。玉蘿公主越發覺得,自己的哥哥,和段青茗就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看來,自己的哥哥,這一次可真的要抱得美人歸了。
玉蘿公主想着,用力地晃了晃她的腦袋瓜子,不由地扯着段青茗說道:“青茗,你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
去過很多地方?那麼,前生的算不算呢?段青茗隨着這個念頭,心裡再一次恍惚起來。她微微地搖了搖頭:“呵呵,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在夢裡去過吧……”
前世的事情,對於現在的段青茗來說,真象是做了一場夢,所以,直到現在,段青茗也還沒有搞清楚,前世,究竟是一場夢,還是現在的她,還在夢裡呢?
玉蘿公主聽了段青茗的話,以爲段青茗是在敷衍她。她“撲哧”一聲,一下子笑了起來,她一邊笑,一邊說道:“青茗,你真逗……你若真在夢裡遇到了這些,怎麼還能描寫得如此清晰明白,身臨其境呢……呵呵,依我看啊,你應該是真的去過吧……”
段青茗不出聲,似乎默認了一般。可是,玉蘿公主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態度,又讓她十分的頭疼,看來,得想個法子,從這個話題上叉開才行。段青茗想了想,忽然對着玉蘿公主一笑道:“對了,玉蘿,你呢?你生在大漠,那麼,除了大漠之外,你還去過哪裡?”
玉蘿公主一聽,臉色一下子黯了下來,她搖了搖頭,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有些沮喪地說道:“我哪裡象你啊……這次還是我第一次出門,說真的,除了大漠,我其實哪裡都沒有去過。”
段青茗聽了,又笑道:“大漠也很好啊。”
一提到大漠,玉蘿公主頓時又再興奮起來。她一把抓住段青茗,開始描繪起來:“青茗哦,我告訴你,其實大漠很美的呢……春天的時候,草葉兒是嫩嫩的,到處都是綠綠的,那些野花,開在那些綠色的地毯上,漂亮極了。每當這個時候,我們就會去草原上賽馬,那麼多的馬兒一起在草原上奔跑,那麼多顏色的衣裳飄飛起來,你都不知道,有多麼漂亮。”
玉蘿公主說着,臉色都飛揚起來——是啊,大漠的胸懷,可以包容得下五湖四海的人。段青茗若是去了,一定會喜歡的。
段青茗伸出手來,朝玉蘿公主比劃道:“我曾經讀過關於草原的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那樣的場景,是不是很迷人呢?”
玉蘿公主一聽,更加興奮起來,她說道:“對啊,對啊,那指的是秋天呢……秋天到來的時候,也是草原上最美的時候。那時啊,草原上的葉兒變黃了。你放眼望去,風吹黃葉,如同波浪翻滾,天很高,秋高氣爽,牛羊成羣,真的是漂亮極了啊。”
段青茗微微地笑着,不時地點一下頭,似乎,她的思緒,也跟着玉蘿公主,回到了萬里草原之上。
說到草原,似乎勾起了玉蘿公主的思鄉情緒。她不由地垂下頭去,似乎低嘆道:“哎,我有些想家了。”
段青茗將手覆蓋在玉蘿公主的手背上,她輕輕地說道:“在外面呆得久了,是會有些想家的……可是,家就是家,它總在那裡的,你不管什麼時候回去,它都還在,所以,人在外面,得意之時須盡允,回家之後,纔不會遺憾呢……”
玉蘿公主聽了,輕輕地點了點頭,就沒再說話了。
清鐸和炎凌宇都沒有出聲。炎凌宇微微閉着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可清鐸卻認認真真地聽着兩個女子的談話,一時之間,更加對段青茗刮目相看起來。
要知道,大家閨秀,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啊,可是,這個段青茗,卻能將大漠風景,中州風土娓娓道來。不得不說,單單是這一點,就令清鐸十分的驚奇。
一側的炎凌宇,聽着,聽着,卻是微微地挑了挑眉。
據他所知,此前的段青茗,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別說那些邊塞風光,大漠人情了。可是,聽她說話的語氣,她對那些地方,並不陌生?更重要的是,在段青茗說起某些地方,某些人的時候,她的話裡,便會生出淡淡的惆悵,又或者是深深的怨恨。
這些情緒,段青茗一直藏得很深,可是,心細的炎凌宇,還是聽了出來。
炎凌宇向來都不是好奇心極強的人,可是,第一次的,他對段青茗的往事,生出了好奇之心。
段青茗只顧和玉蘿公主談話,卻驀地發現,自己忽略了車中的兩個男子,忽然感覺到一束眸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她詫然擡頭,頓時看到炎凌宇帶着些許深究的眼神。
段青茗的心裡不由地一個“格登”,似乎,她剛纔說得太遠,也說得太過於多了。
段青茗的臉,不由地紅了一下,她低下頭去,伸手將車簾拉開,朝馬車外望去。
段青茗只朝窗外看了一眼,眼神就凝住了——馬車早已出了城,此時,正在狹窄的山道上行駛,那車道,寬只可容得下一輛馬車的樣子,前方,蜿蜒盤旋着,不知道究竟通往哪裡。
再看這山的兩邊,全部都是突起的岩石,蒼黃和灰敗幾成一色,間或可以看到春葉伶丁,可是,就加那花兒都不見一朵。
段青茗再朝外看了一眼,不由地,微微地搖了搖頭——不對,不對。這條路,通向的,既不是堤岸楊柳春葉拂的蘇堤,也不是花開滿枝頭的城郊。甚至,這個地方,非常的陌生,陌生得,連春天都不願意駐足。
也只那一眼,段青茗就斷定了。不,這絕對不應該是郊遊的地方,更不應該是他們四人此行的目的地。
段青茗轉過頭去,下意識地朝面前的炎凌宇看了一眼。她在用眼神朝炎凌宇發射信號——不是這條路。
炎凌宇觸到段青茗的眼神,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只一下,波光瀲灩,帶着微微的蒼白之色。
可是,那一笑之意,段青茗居然看清楚了,因爲,炎凌宇的意思居然是——我知道。
這下,段青茗則更加詫異了——炎凌宇居然說他知道?
那麼,他是故意讓人將自己帶到這裡來的?
可是,這些人,究竟要帶他們去哪裡,又有着怎樣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一念這定,段青茗的心裡緊張起來。她下意識地朝一側的玉蘿公主看了一眼。
玉蘿公主似乎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可是,一側的清鐸,卻快速地用大漠的語言,輕聲地說了句什麼。
玉蘿公主點頭,然後,返手,握住了段青茗的手腕,在她的手心裡劃下幾個字:“等會兒,你跟緊我。”
段青茗的手心裡,全部都是汗水。可她臉色沉靜地望着玉蘿公主,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到兩個女子都明白了,對面的清鐸和炎凌宇,忽然相視笑了一下。
這馬車不對,這車伕也不對,行走的路線也不對。這件事,只一出段府,兩個男子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