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琉璃的弱光之下,他長着一張蒼白的容顏,淡‘色’得幾乎看不到顏‘色’的眉‘毛’。而他本身的氣質,卻是和弱水聰明伶俐,古怪‘精’明的神情不同,他的氣質,宛如一把剛剛出鞘的利劍,在這‘陰’暗的天空之下,閃着絕世的、冷酷的、殺戮的光芒。
那就是炎凌宇從小到大一直跟在身邊的暗衛之一,滄水。
曾經滄海難爲水。滄水。那個少年暗衛,有着超凡的習武天賦,也有着令人驚歎的身手。也有一顆較之常人更加敏感脆弱的心。
更因爲他的‘性’格,並不適合在這紅塵俗世之中闖‘蕩’,更因爲奇特的身世問題,所以,他從此絕了出現在塵世的念頭。更因爲炎凌宇的幫助,他就變成一把利劍,一直陪在炎凌宇的身邊,成爲他最厲害的殺着,所向披靡。而且,更因爲他隱秘的身世,炎凌宇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滄水的存在。現在,僅僅因爲自己的兩句話,就將滄水召喚了出來,弱水於是知道,這次,主子真的是怒了!
最怕主子生氣的弱水,終於垂下了向來驕傲的頭顱,垂頭喪氣的,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了。滄水先是緩緩朝炎凌宇行了個禮,然後,也不等炎凌宇回頭,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弱水。他手極穩,他的每一步,都象是踩在岩石上,穩如磬石。他一步一步走到弱水的面前,看那腳步,似是輕慢,可是,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來到了弱水的面前。
他淡淡地伸出指節分明的手來,徑直從弱水的手裡取過了準備送給薛老太爺的禮品,然後,轉過頭來,又頗爲同情地看了弱水一眼——主子從來不打逛語,今天這太陽不出來,弱水便要在這裡站上一天,明天太陽不落山,弱水便要站在這裡等日落……
總之一句話,這一次的弱水,可真是慘透了啊!
看來,伴君如伴虎的這一句話,還真的是有道理的啊!滄水淡漠的眉角,流‘露’出說不出的淡‘色’笑意。他轉過身來,雙手捧着東西,緊跟着炎凌宇轉身而去。
看到炎凌宇的身後,跟着暗衛隊的同伴,弱水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他真的恨不得狠狠地掌自己的嘴兩下——誰要你扮聰明,誰要你故作聰明地猜測主子的心事的?
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蠢事,還真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啊!
當段青茗回到段府的時候,剛剛走過垂‘花’‘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雖然面容憔悴,可是,卻依舊一身盛裝的段‘玉’蘭。
今日的段‘玉’蘭,較之平日裡,似乎收斂了許多,可是,當她看向段青茗的時候,眸底的恨意,還是出賣了她。
段‘玉’蘭有些彆扭地扭過頭去,想要轉身而去。可是,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眼珠一轉,躬身朝段青茗行了個禮:“姐姐,你回來了?”
而段青茗原本不願意跟段‘玉’蘭一般見識。可見到她竟然主動打招呼,也停住腳步,淡淡地說道:“哦,原來是二妹啊,怎麼,爹爹解除了你的禁足了麼?這才過了幾天,就可以隨意走了?”
段‘玉’蘭一聽段青茗的話,心裡的恨意彷彿枯草一般,無休止地蔓延開來。她的眸子裡,有‘陰’暗的光影一閃而過。可是,她很快抑制住自己的情緒,轉而強笑起來:“姐姐說笑了,若不是爹爹解除了妹妹的禁足,妹妹怎麼會出現在姐姐的面前呢?”
說完,也不等段青茗回答,便腳步輕快地走了開去,可是,剛走出兩步,段‘玉’蘭又頓住了腳步,她轉過身來,朝着段青茗嫣然一笑:“哦,妹妹忘記了告訴姐姐了,我娘她,也被爹爹解除禁足了。爹爹不說,我娘這一段時間受苦了,要好好地滋補一下呢!”
段‘玉’蘭的眉角,微微翹了起來。她望着段青茗,眼底的得意,壓抑不住地飛揚起來。看那表情,真象是復仇之後的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般的揚眉吐氣一般!
一句話說完,段‘玉’蘭甚至看都不看段青茗身邊的段譽一眼,就踩着得意的步伐,迅速地離去了——段青茗鐵青的臉‘色’,微怔的眼神,都令段‘玉’蘭感覺到暢快。而且,姨娘說了,這一次的仇,非報不可,而段青茗,敢和姨娘作對,終究也得意不了太久了啊。
一想到昨晚劉蓉的承諾,以及段正軟化的眼神,段‘玉’蘭的頭,揚得高了一些,更高了一些——段府嫡‘女’的位置,就快是她的了,段青茗,原本屬於你的一切,都會是她的……
望着神采飛揚的段‘玉’蘭,段青茗微微揚了揚眉,臉‘色’有些意外。這幾日不見的,段‘玉’蘭似乎學聰明瞭啊。嗯,也好,她原本就沒打算放過段‘玉’蘭,現在剛好,只有聰明一點的段‘玉’蘭,只有學會隱忍的段‘玉’蘭,纔會更加能體會痛和苦的味道,只有那樣的段‘玉’蘭,在失去了所有之後,才知道痛不‘欲’生的真正滋味!
呵呵,還有劉蓉,被禁足了幾天,就學聰明瞭麼?
那麼,就讓她陪着劉蓉好好地玩一下吧!
段‘玉’蘭腳步輕快地走了,段青茗還站在原處,望着段‘玉’蘭趾高氣揚的身影,微微地彎了彎‘脣’,流‘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出來。
段青茗記得,在前世的今日,劉蓉懷孕的消息,一直傳到了遠在邊關的段正的耳裡,舉府歡慶,段正更是託人捎來了邊關的暖‘玉’,就是爲了讓劉蓉在冬天裡,不至於手腳冰涼,周身溫暖。
而前世的段青茗,也曾圍在劉蓉的身邊,爲她的孩兒歡呼,卻沒有想到,正是那母子三人,枉送了自己和譽兒的一生。
再一次想起了前世的一切,段青茗眸子裡的血‘色’,再一次無聲地蔓延開來。她微微地閉了閉眼睛,然後,輕輕地吁了口氣!
一側的段譽,感覺到段青茗顫抖的身體,連忙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道:“姐姐,她已經走了!”
其實,段譽並不明白,一個不過十歲大的孩童,究竟哪裡來的如此強烈的恨意,有的時候,她陪在段青茗的身邊,同樣都可以感覺到她的身上‘潮’水一般地涌出來的恨意,以及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濃濃的悲哀。
可是,段譽卻沒有辦法問出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他曾經將段青茗的一切都打聽得清清楚楚,除了知道她幼年喪母,近身的嬤嬤被劉蓉收買,而段青茗包括自己,也曾數次被人暗害之後,才得已活了下來。
可是,段譽卻知道,這些齷齪的伎倆,在這些的宅裡,也是屢見不鮮的啊,怎麼會導致段青茗如此強烈的恨意呢?
似乎,劉蓉所做下的孽,遠不止於此吧?段譽轉頭,看了一眼段‘玉’蘭消失在遠處的身影,原本明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濃濃的‘陰’霾,看來,有些事,他要好好地調查一下這些迄今爲止還沒有能挖掘出來的真相了。
雖然,段譽是穿越而來,有着當代人難以企及的見識以及淵博的知識。可是,就連他,都不會想到,身邊的段青茗,已然不是一個小小的孩童,而是一個重生歸來的靈魂,她的畢生一願,就是報仇,就是將上一世暗害過自己的人,統統打進地獄裡,永不超生。
段青茗擡起頭來,望着‘陰’沉的天際,忽然微微笑了一下——劉蓉的孩子夭折了,這對於她來說,就已經是勝了一着不是麼?
至於劉蓉已經出院了,那倒算是好事一樁,畢竟,若是劉蓉一天不被解除禁足,一天不行動起來的話,她又有什麼藉口和理由迎着痛擊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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