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教訓, 眼看着天色也快要破曉了,索性也就跟安陵御城一樣站在門前不走了,
“縣主, 無事了, 您接着歇息吧。”如癡睨視了賴在門前不走的兩個人, 隨後關了門輕聲的對連池說着, 不一會兒, 連池房裡的燈又熄了,隨後只能隱隱約約聽到連池小聲嘟囔的幾聲,然後就又安靜了下來。
眼看着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太陽也馬上就要升起來了,還有一刻鐘就到了縣主平日起身的時間了, 可縣主還是沒有回來, 此時在連池的房間裡, 如癡如狂,如醉如夢正急的一團亂。
讓如醉如夢冒充點聲音迷惑兩人倒還是可以, 可哪裡能變成縣主的模樣,安陵老夫人眼看着也馬上就要到了,急着想要出去找,但又怕留下兩個小的,撐不住場面。
就算是要出去找人, 她倆也就三腳貓的功夫, 根本不可能避開在門外豎着的兩人, 一點聲響都沒有的從窗戶出去, 還是先把兩人大發走了才行。
“安陵公子, 二小姐,天色已經清明瞭, 那些個此刻什麼的也不會出現了,您倆還是早些回去梳洗吧,今兒不是還有客人要來嗎?”
安陵御城還好,往常沒少秉燭夜讀,就算是睡得少些精神也算清朗,可連碧就不行了,此時一個哈欠一個哈欠的打着,腦袋也快撐不住了,如癡這樣一說可真是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去。
但她一想,不行,她這樣說必定有蹊蹺,她還就在這兒不走了,到要看看賴連池在耍什麼花招。
連碧的所有表情變化都被如癡看在眼裡,心裡說道,這人怎麼的這般不知好歹!
連池這邊的情況也不怎麼好,她在門外聽大包子悶哼了好幾個時辰,一直到天亮還沒有好轉,也不管現在她兩人有多怪異了,讓大包子獨自呆在廟裡,她出去找大夫去,等將大夫生拽硬拉的拉到破廟,囑咐他將給他好好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然後看了看已經在東方不斷升高的太陽,心裡有些急切。
給了大夫一塊碎銀子,讓他幫忙將這人送到太傅府,她就想趕緊回覆,這個時辰,安陵御城的娘,安陵老夫人怕是要到了吧。
再晚些回去可就會影響她的佈局了。
上一世安陵老夫人來賴府交換更貼的時候,她不知爲何一覺睡到了快中午,愣是讓老太太在大廳等了兩個時辰,這第一印象不好了,以後就算是在努力的想要改變可就不容易了,尤其是與安陵御城成婚以後沒有與她同住,想要改變印象就更是沒得法子了。
因此,老夫人前一世對她的印象是非常不好的,但她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好女兒的,怎奈家道中落嫁給了安陵窮秀才,剛生下兒子沒多久,那老秀才便就撒下娘倆走了,安陵老夫人辛辛苦苦的將安陵御城拉扯長大,從沒讓他做過一點的活計,只讓他用工讀書,等日後考取功名。
她還是一個很明理的老太太的,但是,一個人就算是再明理,遇到一個身價高,兒子又全力維護的媳婦,也難免不了心中不快。
而連池,這次便要好好利用了這一點。
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趕在老太太來之前先給她一個好印象,然後在慢慢從長計議,可是現在,若是再不回去,怕又要讓老太太等着了,以後的計劃可就……
大包子也是看出來連池想要走的念頭,這怎麼行,不管怎麼樣都要拖住她,身子疼些難受些有什麼要緊,若是沒拉住連池,讓她成了別人的媳婦,他一定生不如死!
這位大夫也如顧大夫一般,已審藏青色的外衣,沒有任何的裝飾,下巴上有一撮花白的小鬍子,不同的是這位大夫給人的感覺就是剛正不阿的,一扶脈當下心頭一驚。
“這位公子要趕緊紓解,不然……不然這子孫根可就……”老大夫沒有把話全部都說出來,但是這意思可就再清楚不過了。
連池聽後心裡也是一大驚,這太傅老來得子,如今已經六十多,可就這一根獨苗,若是毀了,那可就斷後了,同時心中也在說魏常奉傻,那麼難受爲什麼不說呢,只自己受着,若是他說出來,她……她就把他敲昏送進妓院了!
“啪~”說時遲那時快,在她想的這一瞬間,她就將大包子給敲昏了,就像昨天他敲昏她那樣。
“麻煩大夫將他送到怡紅院了,”連池又想了想,“送進去以後就點明讓流蘇伺候吧,她原本是他的通房,但是得罪了夫人,就給賣了。”流蘇就是原本的慄陽,賴元鴻現在已經還沉迷在流蘇的溫柔鄉,今早應該是會回去了,若是這一個時候有個位高權重的佔了自己的愛奴……這後面……可就要精彩了。
“下午的時候我會差人將銀兩雙倍送到您府上,這會兒子怕是要讓老先生先墊上了。”
老大夫許是一輩子沒有去過怡紅院那個地方,現在只是聽聽就滿臉通紅的,原本是肯定不會去的,但現在,醫者父母心若是這個小公子在不紓解,那日後一輩子可就毀了,於是也只能紅着老臉答應了。
恰逢這個時候招財進寶不知爲何跑了出來了,正合適將跟在它後面的張副將給引了來,這下就方便多了,直接讓張副將將人給扛到怡紅院,這樣一來,少了件心事兒,她就可以專心的趕回去了。
可不知爲何,一直很聽連池話的招財進寶突然躁動起來,就是不往回走,非要往與回賴府相悖的方向不可。
招財進寶現在已經長得很大了,大的連池根本沒有辦法拽動它。
算了算了,印象差就印象差吧,頂多她以後再彌補就是了,然後就跟在招財進寶的後面看它要往哪裡去。
它最好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如果它只是想要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噓噓,她就讓它睡花園,眼看着景色越來越荒涼,連池心裡也逐漸變得拔涼拔涼的,難道真的是要找個野外的地方噓噓?
很快,連池就把這個念頭給打消了,因爲前方出現了打鬥的場景,看着招財進寶一臉興奮的樣子,連池……真的是……默了。
眼看着連池起身的時辰已經過了許久,安陵御城跟賴連碧打起了精神來關注着房間裡面的情況,可還是沒有半點聲響,連碧這下是絕對可以肯定了,連池是絕對不在房間裡面的,那先前的那句聲音是怎麼回事兒呢?
突然連碧睜大的雙眼,呼吸驟然一停,好像陷入了極爲痛苦的回憶,瞳孔不斷放大,她這樣異樣的神色將安陵御城跟朝雲彩霞嚇的不清,安陵御城不斷的搖晃着她的肩膀,終於連碧有些清醒過來了,有些愣神的看着安陵御城,有看了看青蓮院周圍的景色,咒怨般的看着連池的房間,如果可以,好像把她撕成碎片。
安陵御城也是第一次見到連碧出現這樣的表情,很是驚悚,但也是很擔心,一個勁兒的問她怎麼了。
“連碧沒事兒,姐姐爲何會還沒有出來,連碧進去找她。”連碧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狠勁兒,如癡如狂等還沒有攔她,她就已經像股龍捲風一樣衝了進去。
果然,空無一人。
連碧看着收拾的整整齊齊的被子,隨後眼神往上一挑,眼神凌厲的看着房間裡面的四個丫鬟,“姐姐呢?”
四人具是不放聲,此時,說多錯多,說了就有可能跟縣主回來以後說的言辭有所偏頗,到時候更是陷縣主於不義,倒不如什麼都不說,等着以後好附和縣主找的藉口就是了。
連碧見四人都沒有回答的,更是氣憤了,“主子去哪裡了你們這班奴才都不知道嗎?若是連主子都伺候不好留你們有何用,每人下去領二十大板,”見四人又是沒有動,“還不快點去領。”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現在的連碧凌厲的可怕,每說一句話都帶着一股子深深的怨氣,就猶如厲鬼一般糾纏着四人。
“你們主子就是這樣教導你們的嗎,連主人家的話都不聽了,那便找來牙婆趁早發賣了你們,送到青樓好好教導你們該怎麼伺候人!”
狠毒的話一點一點的從已經失去理智的連碧嘴裡說出來,聲音極具穿透力,讓在外面的安陵御城聽個正着,不由得詫異的看着屋子裡面的人,這,還是知書達理、溫柔善良的連碧嗎?
“我與如癡都是正八經的朝廷官吏,二小姐你如何能發落了我們。”最終還是如狂沒有忍住,如醉如夢兩個小的害怕的縮在兩個姐姐的身後。
“別忘了,你們的賣身契還在姨娘手裡。”
“朝廷官吏早就是自由身了。”
“好,好,好,那你們兩個妹妹呢!明兒個就發賣到青樓,與芙蕖作伴。”
兩人一回一句我頂一句的,誰也不讓誰,她們已經有了位份,不需要在忍受主人家的怒火。
“呵呵,家父是縣主親封,聖上任命的正六品縣丞,家妹自然是官家女子,與你可是同等的。”
賴連碧她指什麼在縣主這裡耀武揚威,以前是縣主寵着她,不與她計較,可現在兩人都算是對方的眼中釘了,還有什麼資本在正二品護國縣主的嫡姐面前張牙舞爪,莫不是被寵壞了這般沒教養,連最基本的尊卑位份都搞不清楚還天天滿口之乎者也,如狂並如癡都是不喜她這副面孔的。
“你……那你就好好的等你們的主子來吧,哦,忘記告訴你們了,老夫人已經來了,本小姐倒要看看賴連池那樣的媳婦誰家敢娶!”
連碧現在是氣昏了頭,也不管禮儀什麼的束縛着自己了,她的心中有一團火,急於迸發出來,這個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是想頂過去,不讓一個小小的丫鬟騎在了自己的頭上。
想想安陵御城還在外面,等連碧一出來,他就一臉擔心的問她發生了何事動了那麼大的怒氣,是了,一個那般柔弱的人身體裡竟然能迸發出這麼的怒氣,又想到了剛開始見面的時候她幽怨的神色,脆弱的彷彿下一刻就要隨風逝去一般,這樣的人一定是受了太多的委屈,只要她說出來,他日後一定會替她討回來。
“御城,我……”一聽心上人這樣說,心裡感動的不行,當下就想將所有的委屈都吐出來,可是話一說出口,她就退縮了,不行,不能說,不能說,那樣的事情這麼能告訴他呢,不行,不行,連碧趕緊搖了搖頭,現在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怒氣,又變成了一朵在風雨中的小百花,那樣的柔弱那樣的需要受到保護。
“沒什麼事情。”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這將成爲他們倆一輩子的秘密。
“連碧……”安陵御城知道連碧的心裡一定有心結沒有解開,他迫切的想知道,但也沒有逼她,他會等她想說的時候再說。
喝!縣主到底是爲什麼要與這樣的男人定下婚約,在她們的面前,這對姦夫淫婦都敢這樣,若是日後縣主是真的想要嫁給他那還得了。
如狂剛想呵斥出聲,但還沒有說出口,一個有些沙啞聲音有些低沉的老者的聲音立馬響了起來。
“御城,爲娘就是這樣教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