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冥河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來,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你跟着本王?爲什麼?”他從來沒想過把柳兒留在身邊。陪着他四處奔波勞累,那不是一個嬌弱女子能夠受得了的。
鳳若柳暗裡氣急敗壞,臉色已煞白:爲什麼?這還用問嗎?如果費勁心思博得他的歡心,最後還是要淪落到靠自己養活自己的地步,那還有什麼意思?她可不只是想要做繡娘,或者其他什麼那樣簡單,她要做的是衛王妃,是人上人,哪那麼輕易就被打發了?
“王爺,柳的意思是說,柳兒的命是你救的。當然要生死相隨呀,柳兒只有跟在王爺身邊,纔有機會報答王爺的救命之恩,怎麼能離開王爺呢?”她擺出一副楚楚可憐而又情真意切的樣子。還真像那麼回事。
高冥河一笑搖頭,眼神有些落寞,大度地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本王與你也是有緣,那日既然讓本王碰上了,不管是你還是別人,本王都不可能袖手旁觀,所以幫你只是舉手之勞。談不上什麼恩德,你只管去過自己的生活,照顧好自己,本王以後若是得空,會去看你。”
原來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留在身邊的心思嗎?鳳若柳又是失望,又是憤怒,有種被被耍了的感覺。他是王爺,既然不要她。她也不可能強求,可就這樣離開的話,她又有點不甘心,不死心地道,“王爺,話不能這麼說,我如果知恩不報,會讓人笑話的,王爺讓我留下來吧!我可以爲奴爲婢。伺候王爺,王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請王爺成全!”
話說到這個份上,應該夠清楚了吧?何況她自認爲相貌絕佳,現在又是一副弱者的姿態,眼淚將落未落,楚楚可憐,就不信世上真有柳下惠,看到她這樣的女人還不動心。
“姑娘言重了,”高冥河卻偏偏就是個例外,因他此時心裡除了盛雲,是不可能有別人的,所以神態仍舊堅決,甚至帶了些隱隱的怒氣,“你一個好好的女兒家,爲何要自輕自賤,上趕着給人做奴做婢?還是好好的去做一份活計,養活自己最要緊,或者你想開了,本王可以幫你向鳳大人說幾句話,你在重新回到鳳府也可以,不要再說傻話!”
鳳若柳有些呆愣,這麼說,自己根本就別無選擇嗎?別說是王妃了,就連做奴婢人家都不稀罕,她還能說什麼?勉強壓抑下心聽中的怒氣,她輕輕嘆息一聲,“王爺義薄雲天,施恩不望報,柳兒佩服!既如此,我亦不強求,鳳府我是不會去的,那就先隨王爺回琅琊國再說吧。”她算是看出來了,高冥河態度很冷硬,如果她堅持不答應,惹怒了他,被扔在這兒那就不划算了,不管怎麼樣,先回到琅琊國,以後如何再做打算就是了。
“好,”高冥河點點頭,這纔算是緩和了面色,“那就這樣說定了,時間不早,你回房休息吧。明天就到京城了,你既然不想再見鳳家的人,那就自己注意一些,別露了行蹤。”
“是,多謝王爺提醒,我先出去了,”鳳若柳禮貌道謝,纔要出去,忽又道,“王爺,我聽到隔壁房間那位老先生又在摔東西,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一路上王爺都帶着這老傢伙,無論他怎麼發脾氣,王爺也不生氣,還真是奇怪,這老傢伙到底是什麼身份,讓王爺這樣寬容以待。
高冥河神情一冷,“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須多問,回房吧。”
看來有內情,問都不讓問,有什麼了不起。鳳若柳心中雖氣,也不表現出來,乖巧地道,“是,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自己房間,她的表情就變得有些陰,既然事實與她所想相去甚遠,那還是早早爲自己打算的好。繡娘?呸,她有珍珠項鍊,隨便賣掉一顆就價值千金,會淪落到去做繡娘來養活自己嗎?
話說回來,王爺不是要買極品珍珠的嗎,那就把項鍊賣給他,拿到一筆鉅款,到時候無論走到哪裡,她也不愁了。可問題是,是王爺已經買到了珍珠,還是忘了她曾經提過要賣珍珠的事,爲何這次見面,他一直沒有再提買極品珍珠呢,而她又不好當面問,這該怎麼辦?
思慮一回,她眼睛一亮:不如……
——
極品軒裡,夜洛離正在看帳,掌櫃進來稟報,“公子,二皇子來了。”
“他?”夜洛離皺眉,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他跟二皇子早已不是當初的朋友,彼此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想想曾經聽到的,二皇子要對付夜家的話,他就不寒而慄,如果不是若桐提醒,他到現在還深信二皇子的爲人,只怕直到夜家遭了滅頂之災,他還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呢。
“是的,公子,要請二皇子進來嗎?”看他臉色不對,掌櫃心裡直犯嘀咕,以前公子和二皇子無話不談,現在怎麼瞧着這樣奇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夜洛離再不高興,別忘了二皇子的身份擺在那裡,兩人也並沒有當面撕破臉,何況自古民不與官司鬥,更別說二皇子還是皇室中人了,難道他還能把人給趕走嗎?“請進來吧。”
“是,公子。”
少頃,赫連天宇大步進來,神情自若,好像之前什麼不愉快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呵呵一笑,“夜兄,許久不曾一起把酒言歡,今日上門叨擾,夜兄是不是不歡迎啊?”
“草民不敢,草民參見二皇子,”夜洛離施了一禮,神情平靜,雖不至於給人難堪,但也明顯看出來,他並不歡迎赫連天宇的到來,“二皇子駕到,有失遠迎,還請二皇子恕罪。”
赫連天宇心中冷笑,表面熱絡的很,一拍他肩膀,爽朗地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再講這些俗禮,豈不顯得生分。走吧,陪本宮喝一杯去。”
“這……”夜洛離猶豫,不想再與他走的太近,以免招惹是非,“二皇子恕罪,草民還要看賬,恐怕不能相陪。”
“誒,這有什麼,”赫連天宇不在意地把賬本給他合起來,“賬什麼時候看都一樣,本王難得出宮一趟,就想找你這好兄弟一起喝一杯,順便恭賀你跟皇姑姑大婚之喜,夜兄不會不給本宮這個面子吧?”
說到後來,已經隱隱有了威脅的意思,笑容更是發冷,這皇子的威風一使出來,夜洛離怎麼拒絕得了,何況他還拿替自己祝賀大婚爲理由,就更無法推辭了,“草民不感,二皇子美意,草民多謝,恭敬不如從命。”
赫連天宇哈哈大笑,“這還差不多,走吧,老對方。”
不用說,今日約夜洛離出來,是因爲他答應了赫連依依,不過場面上的話還是要說,不能讓夜洛離對自己起疑才行。貞低亞血。
“是,二皇子。”
來到兩人以前經常喝酒聊天的酒樓,那個只屬於他們的雅間自然沒人敢用,店小二殷勤地將兩人讓進去,不必再吩咐,好酒好菜送上來,之後體貼地關門,退了出去。
赫連天宇爲兩人斟滿酒,端起一杯遞給夜洛離,呵呵笑道,“這一杯就恭賀夜兄與皇姑姑大婚之喜,請。”
“多謝。”夜洛離接過杯來,也不客氣,一飲而盡。
“不過話說回來,”赫連天宇喝下這一杯,表情有點古怪,“夜兄與皇姑姑大婚之後,就成了本宮的皇姑父,以後就不能以‘夜兄’相稱了,想一想還真是彆扭。”夜洛離比他就要大上一輩了,以後再見面,那場面就有點滑稽。
夜洛離也微微有些尷尬,不過誰讓他喜歡的是千柔呢,這也沒辦法。“二皇子恕罪。”
“夜兄這話說的,你與皇姑姑情投意合,何罪之有?”赫連天宇豈會看不出氣氛有些尷尬,心中惱火,只能沒話找話,“令尊令堂對千柔可還滿意嗎?”
夜洛離淡然道,“千柔知書達理,待人和善,草民能娶得如此佳人,是草民和夜家之幸,家父家母甚是高興,怎會不滿意。”
“那皇姑姑嫁到夜家,以後就有的福享了,”赫連天宇又是一笑,“來,爲了這樁喜事,也該再喝三杯,請!”
夜洛離微微皺眉,其實知道赫連天宇並不好杯中物,總說喝酒誤事,所以往常與他一起,也是點到爲止,今日怎麼一杯接一杯的,倒不怕醉了?“多謝二皇子,請。”
兩人你來我往,喝個不停,一壺酒總共才幾杯,不大會兒就空了,赫連天宇拿起酒壺晃了晃,揚聲道,“小二,再拿壺好酒來!”
隔了一會,沒人應聲,他微有些不悅,“看來小二躲懶去了,夜兄稍坐,本宮出去看看。”
“二皇子請坐,草民出去看看。”夜洛離趕緊起身,哪有他坐着不動,讓二皇子辛苦的道理。
“你且坐着,今日既是本宮做東,自然要本宮去。”赫連天宇一壓他肩膀,不待他再反對,已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腳步聲,不過聽聲音卻不是赫連天宇,夜洛離警惕地站起身,一道人影已出現在門口,他眼神驟然一冷,“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