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被她這森冷的眼神盯的心裡發毛,差點說不出來話,不過她畢竟從決定救鳳若柳離開時。就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所以面上一點異樣都看不出,微微皺眉,不解地道,“若桐,你怎麼這樣盯着我看,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過她心裡還是直打鼓,莫不是若桐已經知道若柳是她放走的?不可能啊,這件事她自問做的天衣無縫。若桐再聰明,也不應該猜到與她有關纔是,她不能先露出破綻,要沉住氣。
鳳若桐盯着她看了一會,忽的一笑,“不是說錯話的事,白姨娘你看,這佛堂的門鎖原樣未動,二妹卻不見了,這不是太奇怪了嗎?難道二妹還會憑空消失了不成?”
“是嗎?”白姨娘露出驚訝的表情,一臉的難以置信,還真就像那麼回事,“這怎麼可能呢,門鎖沒壞,這小窗戶人又出不去。那若柳是怎麼不見的,難道是她根本沒出去,只是藏起來了?”
她這一說,倒是提醒了鳳若桐,這件事情太詭異了,佛堂的鑰匙一直在母親那裡放着。最近父親派了很多人守着畫情院,除了母親身邊的人,根本沒人能近得了她的身,所以那鑰匙根本不曾離開畫情院,也不可能人拿來開了佛堂的門,把二妹給放出來。
這佛堂說大不大,可佛像雜物什麼的也挺多,難道二妹是爲了騙人把門打開,所以藏起來,裝做不見了?“香堇,把門打開看看。”
“是,小姐。”香堇過去看了看門上的鎖,確實沒有損壞過的跡象,她手指一扭。那鎖就“嗒”一下斷開,掉到了地上。
白姨娘等人不禁咂舌,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哪來這麼好的功夫,這鎖如此堅硬,在她手上卻如同豆腐一般,要是被她給扭一下,還不定有多疼呢。
香堇進佛堂轉了一圈,很快出來,目光冷冽。“小姐,二小姐確實不見了,只有陳媽媽一個人在。”
“問過陳媽媽了嗎?”鳳若桐目光冷冽,看來事情比她想像的要複雜一些,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誰放走了二妹,二妹又去了哪裡,會不會還有其他算計,比如要對付母親什麼的,不得不小心。
“回小姐,陳媽媽已是餓的半死,意識不清醒,聽不明白奴婢的話。”
算起來陳媽媽也得五六天沒吃沒喝了,再加上天天受鳳若柳的打,早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昨兒個又服了迷藥,這會兒藥性雖然早就過去,看不出什麼,但光是餓,她也快餓的不行了,哪知道發生了什麼。
鳳若桐略一思索,道,“把陳媽媽帶出去,喂些稀粥,待她醒來,問她知道什麼。”
“是,小姐。”香堇即吩咐人將陳媽媽帶下去,先餵飯再說。
白姨娘臉色不大好,“若桐,你看這……老爺和大姐會不會懷疑是我把若柳放走了?”
在衆人看來,這幾天都是她天天過來勸若柳,儘管若柳不領她的情,但她卻一直沒放棄,除了她之外,旁人根本不靠近佛堂,若柳不見了,她當然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貞介豐技。
鳳若桐微一笑,眼神睿智,“白姨娘說笑了,如果你有香堇這樣的武功,我倒可以相信你是弄壞鎖把二妹放走,再依樣鎖上個新的,不過這門上半點被破壞的痕跡都沒有,足見是用鑰匙開的門,父親母親是講道理的人,不會隨便懷疑你的。”
“那就好了,也是我多事,”白姨娘鬆了一口氣,臉色纔好了點,“我原本以爲多勸勸若柳,她就會想明白,沒想到……早知如此,我之前何必找她的罵挨。”
心裡卻道一聲“好險”,其實是她母親的父親,也就是她外公是個鎖匠,開鎖技術曾名動一時,她雖然是個女子,也不可能繼承父親的手藝,到處去給人開鎖,但從小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不少開鎖的技巧,佛堂門上這道鎖在她看來,就如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簡單之極。
只不過這裡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來歷,當然更不可能想到她懂開鎖,所以她才利用這一點,不但輕鬆地打開鳳若桐的首飾盒子,拿走珍珠項鍊,更是放走了鳳若柳,再依原樣鎖上,任誰都看不出破綻來的。
“二妹早已有了心魔,沒那麼容易痛改前非的,”鳳若桐無聲冷笑,“父親母親要她在佛堂懺悔,也是給她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結果她卻偷偷逃走,實在是犯了鳳府大忌,此事我必會稟報父親,必有個結果,她既然逃了,那這輩子也別想再進鳳府大門!”
白姨娘心中一凜:若桐這話好深的怨氣,好濃烈的殺機,難不成她還真對若柳這個一母同出的妹妹動了殺心不成?
其實她應該感到慶幸,因鳳若桐一時並未想到,鳳若柳會一直覬覦着她的珍珠項鍊,所以也沒打開盒子來看,更不知道她的珍珠項鍊早已被二妹拿走,否則她要徹底追查起來,白姨娘哪那麼容易過關!
——
鳳若柳不用想也知道,鳳府肯定因爲她的偷偷逃走而炸了鍋,不過那就不是她所關心的事了,她巴不得鳳府一片大亂,最好擾的薛氏不得安寧,孩子保不住,那纔好呢。
原本她打算儘快離開天龍國,至於到哪裡去,暫時還沒有明確的目標,就先走着看,只要到一個沒有人能認出她的地方,她就可以安頓下來,想一想接下來何去何從了。
可不幸的是,眼看着就要出天龍國邊境了,她傷到的腳卻越來越疼,睡了一晚之後,更是腫的連鞋子都穿不上了,無奈之下,她只好就近找了家客棧先住下,並賞了小二一兩碎銀,讓他幫忙找來個大夫,先看了腳,得知還好是沒傷到骨頭,得休養兩天,才能走路。
沒辦法,她只能耽擱了兩天,飯菜都是讓小二給送到房間裡來吃,這兩天她足不出戶,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一早起來,這腳總算是好些了,能夠勉強走路了,她立刻收拾了一下,準備吃過飯後,就趕緊上路,不能再多待。
小心地拄着柺杖來到樓下,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很多客人正一邊飲酒吃飯一邊聊天,挺熱鬧的。
“哎,你有沒有發現鳳二小姐的蹤跡?”
說我?鳳若柳頓時緊張起來,不過她這副樣子,一般是沒有人會認出她的,小心別露了本來樣子就行。
“哪有啊,我連她一根頭髮都沒見,”被問者嘻嘻哈哈,笑的很欠扁,“你以爲那一千兩銀子是好賺的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分一杯羹呢。”
鳳若柳心驚之餘,也大爲不解,一千兩銀子是什麼意思?跟找到她又有什麼關係?
“說的也是,不過這鳳二小姐是不是還嫌作騰的不夠啊,居然偷了鳳府的錢財後逃走,鳳府是她的家好吧,她至於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鳳若柳又驚又怒,看來是鳳府發現她失蹤,氣不過,就對外宣稱是她偷了鳳府錢財逃跑,誰能找到她,就獎一千兩銀子。不用說,這種餿主意一定是鳳若桐那賤人想出來的,反正就是不想讓她好過,簡直該死!
“別扯啦,鳳府貼出來的告示上早說明白啦,鳳若柳德行敗壞,屢教不改,鳳府不再認她是女兒,以後她所做所爲,與鳳府沒有任何關係,鳳府發告示捉拿她,不過是要追回被偷的財物,二來也是提醒旁人,見到她要提防,別上了她的當,她還算哪門子鳳府女兒!”告示都發到邊境上來了,足見鳳府對這個女兒有多嫌棄了。
鳳若柳登時氣的渾身發抖,臉無人色,差點掀桌子!要知道本朝最重倫理孝道,一個人若是被家族驅逐除名,那將是莫大的恥辱,更會爲世人所不容,說是“過街老?,人人喊打”,一點都不爲過。這也就意味着,她從今往後只能隱姓埋名、掩着臉過活,否則一旦被人認出,就會成爲衆矢之的,天下之大,也沒有她容身之處了!
好,很好,鳳若桐,你他媽夠狠、夠絕,居然這樣逼我,你最好祈禱一輩子別落在我手上,否則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誰叫她想不開,要是我啊,安心享我的富貴就好了,作騰什麼,找死嗎?”
“你還得有那命!”
“哈哈哈……”
衆人自是越說越開心,鳳若柳因爲心裡有了恐懼,看誰的目光也都不對,好像都要撲上來把她大卸八塊,一人一塊拿着到鳳府領賞一樣。她登時冷汗如雨,不敢再待下去,抱着包袱就走。
“哎,這位客官!”店小二趕緊過來攔住她,“別走啊!”
“幹什麼!”鳳若柳惡狠狠地罵,“滾開!”
“啊?”店小二吃了一驚,“你、你是女、女的?”
鳳若柳臉色大變,爲了掩人耳目,她除了換了一身男裝,弄花了臉之外,這兩天也一直故意粗着嗓子學男人說話,這店小二一直沒起疑,可剛剛她一時情急,忘了裝了,這一下露了餡,豈不是要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