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尹荷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頭上戴着的正是裝着藥粉的簪子。
嶽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的目光不知怎麼的,竟一下子落到了身旁的韓嬤嬤身上。
韓嬤嬤一臉平靜,彷彿什麼都不曾察覺一般。
蘇嫣然見此,不知怎麼的心中卻頓時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嶽嬤嬤突然擡手指向韓嬤嬤道:“老爺,大小姐正是收買了二夫人身邊韓嬤嬤,然後利用韓嬤嬤來給二夫人下毒。”
在場衆人都吃了一驚,誰不清楚韓嬤嬤正是前次指證大小姐的人啊,所以她又怎麼可能會和大小姐聯手來對付二夫人呢?
蘇芮然面色平靜,絲毫不見有半分驚訝之色,再瞧韓嬤嬤也同樣如此。這兩個被嶽嬤嬤當衆指證的人,如今卻反倒像是與這件事最無關聯的人一般。
蘇嫣然臉色一變,對着嶽嬤嬤一字一句道:“嬤嬤,你可要想清楚了,在爹爹面前可不能胡言亂語,你先前如何同我說的現在只需要再同爹爹說一遍就好。”
她刻意強調了“就好”二字,其用意也是在提醒嶽嬤嬤,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其實她何嘗不知,嶽嬤嬤早就是孃親的人了,在孃親身邊做事多年也一直忠心耿耿。而韓嬤嬤不過是因爲上次的事才被孃親所用,嶽嬤嬤卻因爲韓嬤嬤的突然被器重而對她心有不滿。
只是蘇嫣然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奴婢竟然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公報私仇,竟然想着還要將韓嬤嬤也一併拉下水。
她可不管韓嬤嬤怎麼樣,她只要蘇芮然死就好。
若是這個奴婢敢壞了她的事,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韓嬤嬤好似全然沒發現她的怒氣一般,依舊堅持對蘇晁道:“老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大小姐不光想收買奴婢還收買了韓嬤嬤。大小姐還給了韓嬤嬤一個雕牡丹花的盒子,裡面裝滿了珠寶,大小姐平日都是藏在牀頭的書架上,輕易不曾拿來示人,老爺若不信可派人去韓嬤嬤房中搜查。”
蘇嫣然聽嶽嬤嬤這麼一說,頓時漸漸冷靜下來。看來嶽嬤嬤不是臨時起意,看來她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沒關係,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她全然不在乎到底還會拖幾個人下水。
想到此她突然也改了口道:“爹爹,嶽嬤嬤的確也曾同孃親提過此事,只是孃親一直不相信長姐是如此狠心之人,還不曾來得及向爹爹稟報就已經被害死了。”她說完眼淚又頓時如注,又是一副無比悽然悲傷的模樣。
蘇晁沉着這臉,臉色已十分難看。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身旁的奴才立刻會意,吩咐人去韓嬤嬤的住處查看。
嶽嬤嬤又道:“老爺,不光如此,奴婢還有人證可以證明,接連好幾日都瞧見韓嬤嬤大半夜偷偷到二夫人的小廚房,而就在昨晚二夫人突然病故。”嶽嬤嬤說完一臉得意的望向韓嬤嬤,卻見韓嬤嬤一臉平靜道:“我想嶽嬤嬤恐怕是弄錯了,我這幾日何曾去過二夫人的小廚房。”
“早知你不會承認。”嶽嬤嬤說完指着身後的兩個奴婢對蘇晁道,“老爺,她們兩個就是奴婢說的人證。”
蘇晁望向嶽嬤嬤身後,不禁眉頭微蹙,心中不免有遲疑。
其實前次的事他也不相信是蘇芮然所爲,只是也沒有證據能證明蘇芮然是清白,所以自己纔不得不讓她禁足。而這一次看來,好似證據確鑿,即便他心裡不相信,但證據的確如此。
一旦證明了韓嬤嬤和芮然有聯繫,並且的確在嚴氏的湯藥中動了手腳,那就等同於落實了芮然的罪名了。
瞧見他臉上的猶豫,蘇嫣然當即道:“爹爹,孃親也是跟隨你多年的人啊,您一定不能讓她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啊。”
蘇晁聽了她的話,心中似又有了動搖,不禁朝蘇芮然望了過去,卻見蘇芮然一臉平靜,自己竟也不能從她臉上看出一絲慌亂來。
蘇嫣然偷偷衝嶽嬤嬤使了個眼色,嶽嬤嬤明白過來頓時又道:“老爺,除了那個盒子還有這兩個奴婢外,奴婢還有證據可以證明韓嬤嬤的確在夫人的藥中動了手腳。”她說完轉身指着韓嬤嬤頭上的銅簪道:“韓嬤嬤便是將那藥粉藏在這根簪子裡的,老爺不信可派人搜查。”
那桐簪的樣式十分普通,若非她所說根本不會有人留意到這個上面。
嶽嬤嬤一時間掩蓋不住面上的得意之色,韓嬤嬤的桐簪她自然是早就命人替換過的,而若是自己能以此指證了韓嬤嬤,同樣還可以按照原先計劃指證尹荷同樣是將藥粉藏在髮簪中,這麼一來手法相同便又可以證明她們之間的勾結了。
自己如此周全籌劃,佈置下這一箭雙鵰的天羅地網,就不信她們還能有法子全身而退。
蘇嫣然聽聞韓嬤嬤這麼一說,頓時也有所領會,立刻道:“來人啊,快將這奴婢頭上的髮簪取下來好生查看。”
她身邊的兩個奴婢立刻上前,然而就在還要接觸到韓嬤嬤的時候,卻突然聽韓嬤嬤不痛不癢的道了句:“奴婢若是沒有記錯,二小姐如今應當尚在禁足之中吧。”
兩個奴婢一愣,頓時停了下來。
wωw▲tt kan▲c ○ 蘇嫣然臉色一變,不由得朝着蘇晁望了過去。
蘇晁鐵青着臉冷冷不說話,更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作何想。
韓嬤嬤不慌不忙的注視着蘇嫣然和韓嬤嬤,她方纔的話便是在提醒老爺,二小姐身上前次的罪名尚且還沒洗乾淨,就急着來控告旁人。
蘇芮然聞言脣畔微揚,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蘇嫣然緊咬着嘴脣,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再讓奴婢過去奪過髮簪。蘇晁始終不開口倒讓她捉摸不透,不過她相信只要看到髮簪中的藥粉,證實了嶽嬤嬤的話,蘇晁也不會說什麼了。
韓嬤嬤平靜的目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淺淺的笑意,只聽她淡淡道:“嶽嬤嬤既懷疑這簪子有什麼蹊蹺何必親自同我說呢?何必要勞煩二小姐。”她說完竟自行伸手將頭上的桐簪取下。
蘇嫣然身邊的奴婢見勢正要過去接過銅簪,誰知韓嬤嬤竟忽的一下用力將銅簪擲到地上。
原本那銅質的簪子應當十分牢固,誰知這一擲之下竟不知怎麼的突然摔成了兩段。
衆人都吃了一驚,再仔細往地上一看,一時間不由得唏噓不已,那銅簪竟然是實心的
。
嶽嬤嬤吃了一驚,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難以置信道:“不,這不可能,我明明就……”
嶽嬤嬤的話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她總不能當衆說,我明明就讓人把你的簪子換好了吧。
蘇嫣然也同樣臉色一變,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禁望向韓嬤嬤。
蘇芮然見狀只是脣邊的笑意頓時若隱若現。
而就在這時,蘇晁一開始派去搜查嶽嬤嬤和韓嬤嬤房間的奴才回來了。
那奴才對蘇晁回稟道:“回老爺的話,奴才已經搜過了韓嬤嬤的房間,除了一些尋常的衣物和普通的首飾外並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嶽嬤嬤和蘇嫣然更是愣在當場,這怎麼可能,明明已經安排好的事,這也太邪門了嗎?
然而就在她們還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又聽那奴才回稟道:“不過奴才倒是在嶽嬤嬤的住處找到了她所說的玉鐲和東珠……”
嶽嬤嬤一聽還不等那奴才說完,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立刻對蘇晁道:“老爺,定然是韓嬤嬤一早知道了消息所以提前將那盒子藏起來了,不過他們的確在奴婢房中搜到了奴婢所說的東西,這一點可以證明奴婢沒有說謊,大小姐的確是要謀害二夫人,還藉此想收買奴婢讓奴婢不要揭發她。奴婢也是被逼無奈,但卻總覺得良心不安不能縱容大小姐如此害人,所以今日纔會同二小姐一起來揭發大小姐的惡行。”
蘇芮然聽到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來。
不過她並不打算說什麼,她倒是樂於看嶽嬤嬤如何鬧騰,因爲對方鬧騰的越厲害不過離死期越近而已。
這好戲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呢,可不忍心就這麼打斷。
嶽嬤嬤說完這一切正一臉期待的注視着老爺的神情,她覺得以自己剛纔的那番話老爺不可能一點都不被打動。只要老爺一有動容的跡象,她便有辦法趁虛而入。
然而還不等蘇晁開口,突然聽那去搜查的奴才又道:“回老爺,奴才雖然找到了玉鐲和東珠,但同時還找到了另一樣東西。”
那奴才說着便從長袖中取出一個比手掌稍微大那麼一點的木盒,那盒上雕着的兩朵牡丹花已然栩栩如生。
嶽嬤嬤看到那盒子的瞬間頓時愣住了,彷如遭到晴天霹靂一般,一時間徹底的回不過神來。
怎麼會這樣?這個盒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那奴才一面當衆打開盒子一面道:“奴才發現那玉鐲和東珠便是在這盒子裡。”
嶽嬤嬤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正要爲自己分辨,但突然意識到什麼,突然轉頭立刻道:“老爺,這東西的確是大小姐給奴婢的,大小姐當真是要收買奴婢啊。”
蘇芮然聞言嘴角再也掩飾不住嘲諷的笑,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奴婢還不死心,她語氣清冷道:“嶽嬤嬤,你口口聲聲說我收買你,可如今你所有的證據都不成立,我反倒要問你究竟是受了何人的指使纔來誣陷於我?”
嶽嬤嬤臉上的表情僵持了一下,但隨後強忍着慌張道:“大小姐說笑了,這盒子不是最好的證據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