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聞言,葉沐遙下意識的便想要推拒,畢竟此刻的艱難險阻,完全是她自己太過執着,自然不好勞煩驚鴻,但她尚未開口之時,岑驚鴻便道。

“丫鬟婆子你雖說不在意,但醫女卻是必不可少的,畢竟你現下懷着身孕,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腹中孩兒着想一番。”

岑驚鴻說着,鳳眸便掃向葉沐遙微微隆起的小腹。見狀,葉沐遙也不好推拒了。雖說尉遲津是當朝太醫院院使,醫術奇高,但他眼下恐怕是不會在意自己,更別提她腹中的孩兒了,所以有個醫女,也算是有備無患。

見葉沐遙並未反駁,岑驚鴻的面色纔好看許多,又接着道。

“我已然讓人給阿史送信兒了,他先前在妍淑堂,想必過一會子就到了。”

聽得此言,葉沐遙微微頷首,心下一陣妥帖。無論如何,今日她雖說已經被傷透了心,如墜冰窖一般,但身邊仍是有不離不棄之人,如此,便足矣。

過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只聽吱嘎一聲,雕花木門便被人給推開了,葉沐遙一擡眼,便見着一襲墨衣的甄史步入房中。

“琨瓊!”

見着葉沐遙近日消瘦不少的模樣,甄史眉眼處閃過一絲心疼。雖說他與沐遙今生並無夫妻之緣,但仍有兄妹之情,現下看着葉沐遙過得不好,甄史心裡也是極爲難受。

“阿史。”

甄史徑直坐到了葉沐遙對面,他身旁便是岑驚鴻。葉沐遙望着甄史身上的墨衣,雖說顏色有些灰暗,但衣領袖襟處明顯是用了心思的,以墨色的錦線紋繡了片片祥雲暗紋,真真是費時費力。

葉沐遙知曉岑驚鴻繡活兒也是不錯,想必甄史身上的墨衣便是出自岑驚鴻之手。

思及此處,葉沐遙脣角倒是勾起了一抹笑意,見着友人能過得快活,葉沐遙也便放心了。

“你近日可好?”

甄史現下滿眼都是葉沐遙,面上顯出憂慮之色,便忽略了一旁的岑驚鴻。葉沐遙見此,心

下微微升起一絲尷尬,再看岑驚鴻,她面上並未露出一絲不虞,想來也是習慣了。

“自然是不錯。”

即便葉沐遙如此開口,甄史仍不放心,只不過他卻不能做的更多了。這一瞬間,甄史心下突然涌起了一股子殺意,既然尉遲津不能對沐遙一心一意,爲何又將她娶爲嫡妻?

“沐遙,你便來到我們這裡罷,無論如何,我與驚鴻都會站在你身後。”

聞言,葉沐遙輕笑一聲,而後道,

“阿史,顯然我已然說過,想要看你成家立業,不知何時能抱上你的娃兒啊?”

聽得此言,甄史白淨的麪皮突然漲起一絲緋色。先前因着葉沐遙的言語,他早便將短鬚給剃了,俊秀的面龐絲毫不顯老態,看着便如同二十許人一般,當真是公子如玉。

“咳咳,可能還需一段時日。”

甄史說着,鳳眸微微掃了一眼一旁的岑驚鴻,他並非蠢鈍之人,自然也是清楚岑驚鴻對他的心意。甄史原本便極爲欣賞岑驚鴻,若是與她結成夫妻,也會是琴瑟和鳴。

甄史的眸光,岑驚鴻自然也是見着了,當下便有些羞窘的別過頭,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兒。

見狀,葉沐遙這纔算放心,而後便調侃的望了一眼面前的二人,道。

“那我便等着這杯喜酒了。”

葉沐遙也並未指名道姓的說要喝誰人的喜酒,但她越是這般含糊不清,甄史便越是確定,她已然清楚了自己與驚鴻之事。

思及此處,甄史倒也看開了,他與沐遙算得上是有緣無分,只需將她當妹妹看顧,護她一世平安喜樂,自是最好。而之於驚鴻,他自然是要一心一意,纔對得住身邊女子的不離不棄。

葉沐遙離開碧淵閣之時,也並未帶着丫鬟醫女,畢竟丫鬟還好找,但畢竟還是要仔細甄選一番,且醫女也要細細挑選,省的着了旁人的道。

等回到霜華苑之中,葉沐遙亦是無事可做。自從端慶侯府

傾覆之後,她倒是清閒的很,不必再日日苦心積慮的謀劃着。

到了晚間,她已然沐浴好,將房中燭火熄滅之後,便聽着窗櫺處傳來一道響聲。

葉沐遙眉頭微蹙,自然是清楚她這臥房之中,恐怕又來了不速之客。

“尉遲院使,你有何事?”

葉沐遙語氣十分冷淡,也並未從牀榻上起身,畢竟她現下只着寢衣,自然是不好下榻。

黑暗中,葉沐遙雖說能大致分清尉遲津的身影立在何處,卻並不能分辨出那人此刻面上的神情。

此刻,尉遲津俊美無鑄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掙扎之色,他知曉自己着實厭惡面前的婦人,畢竟她心機極深,親自將自己一家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但今日在碧淵閣之中聽聞那所謂的鬼神之說,尉遲津心下也知葉沐遙大抵也是無可奈何,便不由自主的爲她推脫,心下對面前的小娘子也添了幾分心疼。

但尉遲津亦是清楚,他與付盈然的婚期已定,再過一月,付盈然便是他的嫡妻了,先前自己居然仍對已然和離的葉氏念念不忘,哪裡能對得起付盈然呢?

葉沐遙此刻之於他,便彷彿渦旋一般,即便是尉遲津拼命想要脫逃,卻仍是無濟於事,只能被渦旋捲入其中,不可自拔。

“聽說那兩姐妹又來鬧你了?”

尉遲津想說的並非此言,但心中之話卻無法出口。

聞言,葉沐遙倒也是無奈的很,尉遲姣與尉遲蘊來這霜華苑也不知幾次了,尉遲津定然早便得了消息,現下才出口,又是爲何?

“無事。”

葉沐遙眼下並不願見着尉遲津,畢竟每每見着面前的男子,她都會心痛如刀絞,即便面前並無波瀾,但心下已然是血肉模糊,疼痛至極,卻只能咬牙硬撐。

在旁人眼中,她葉沐遙失了母家的庇護,眼下不過是罪臣之女罷了,又與尉遲津和離,活的實在是悽慘至極。此事若是落在旁的小娘子身上,恐怕早便尋短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