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生恩?”

尉遲津薄脣微勾,鳳眸中諷色越發濃郁。早在清楚自己身份的時候,師傅便已然跟自己講了尉遲家的情況,就是怕他遭人暗害。

他生母程氏早便去了,現在尉遲家的掌家人,便是那個心狠手辣的王氏。正是她命人將自己丟在山澗之中,如此狠毒,比之萬如忱這位皇貴妃也是不遑多讓。

“既然太尉大人與下官論恩仇的話,那下官便也直言了。我母親早便去了,現下在這府中主事的還是王氏,也便是那個膽敢謀害原配嫡子的惡毒婦人,太尉大人您身爲一家之主,怎的能容下如此狠毒的婦人?您真是糊塗了罷!”

尉遲津根本不欲給尉遲恆遠留下半分顏面,畢竟事實本就是如此。他當真爲那個對他有生恩的婦人極爲感念,但是之於這尉遲府,卻是厭惡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聞言,尉遲恆遠當即便怒了,他身爲當朝太尉,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爲過,現下居然被一個孫輩指着鼻子罵,即便尉遲津說的有些道理,但尉遲恆遠仍是氣怒不已。

不過即便是尉遲恆遠心下氣怒,但卻拿尉遲津半點辦法也沒有,畢竟這個長孫從小也並未長在他身邊,現下若是擺出一副長輩的款兒,以尉遲津的倔犟脾氣,定然也是不會理會,若是傷了祖孫之間的情分,那便不好了。

思及此處,尉遲恆遠心下暗歎一聲,就算是被這個孫兒給衝撞了,他也只是能高高擡起,輕輕落下,畢竟尉遲府確實對這個孩子虧欠良多。

"阿津,我現下也不願多說你什麼,但你也的確是太過無禮了!吳雍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讓你連長輩都不加尊敬了?"

一聽尉遲恆遠提及自己師傅的名諱,尉遲津眉頭一蹙,鳳眸中透出一絲凜冽的寒光,也不懼尉遲恆遠當朝太尉的身份,徑直開口道。

"長輩?一位連稚童都能狠心下手的惡毒婦人,哪裡配稱得上長輩二字?還有,請太尉大

人放尊重一些,雖說師傅現下已經乞骸骨了,但他所爲之事還輪不到您來調減! "

尉遲津清俊絕倫的面上,諷色毫不掩飾,讓尉遲恆遠一張威嚴的面龐不由有些火辣滾燙之感。

尉遲恆遠直接擡手,帶着氣勁的大掌直接往尉遲津面上揮。尉遲津自然不是似一個木樁一般,傻傻的一動不動,而是身子一轉,避過尉遲恆遠半點未留手的巴掌。

“你還敢躲?”

尉遲恆遠怒吼一聲,麥色的面龐現下也漲的通紅,顯然是有些氣急了。他在尉遲家可是說一不二的地位,無人敢違逆他。即便是尉遲恆遠唯一的子嗣,尉遲青,在尉遲恆遠發怒之時,也安分的像鵪鶉一樣。

“我敬您的長輩,自然是不好讓您犯下不慈的名聲,所以只好躲了。”

尉遲津現下已然退至書房雕花木門邊上,口中振振有詞的道。

聞言,尉遲恆遠幾欲氣的仰倒,這小子還真是個能言善道的,明明是自己不願捱打,偏生還以怕自己背上不慈的名聲爲由,真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你這小子!罷了!我也不多管你,以老吳那樣良善的心腸,怎麼能養出你這樣冷清的東西的?以德報怨,你知是不知?”

聞言,尉遲津嗤笑一聲,道。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太尉大人手上的人命恐怕都比我行醫瞧過的病人要多了,現下還將以德報怨,嘖嘖!”

之於尉遲恆遠,雖說尉遲津不太想認他爲祖父,但對這個戰功赫赫的太尉還是有幾分崇敬之心的。且因着尉遲恆遠對他也是極好,尉遲津並非那種不識好歹之人,所以便真真承認了他祖父的身份,不過面上還是嘴硬的很。

畢竟無論如何,尉遲津也不能原諒王氏,他眼下不回尉遲府也是有原因的,王氏現下當家,若是入府之後,沐遙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名義上的婆母,如何磋磨都是使得的。

不過若是尉遲恆遠默

許的話,以沐遙的手段,想必收拾王氏也並不耗費什麼心力。

“罷了!罷了!我與你小子也是說不通什麼道理了,快些去罷!”

尉遲恆遠不耐的擺擺手,徑直坐到了八仙椅上,不再看尉遲津半眼。

不過尉遲津也並未失了禮數,衝着尉遲恆遠躬身作了一揖,而後開口朗聲道。

“那下官便先告辭了。”

說着,便徑直走出了書房,也並未看到尉遲恆遠眼中閃過的那一絲複雜之色。

尉遲恆遠身爲尉遲津的祖父,自然是愛護自己的孫兒的。畢竟這可是他的嫡長孫,當年程氏有孕之時,他便極爲歡喜,不過卻並未想到王氏真真是個惡毒的,居然膽敢將阿津給扔出府去。

尉遲恆遠當年也是想結果了王氏,也不過礙着她肚腹中尉遲家的子嗣,這纔沒有出手。後來等王氏一舉得男之後,在尉遲家也算站穩了位置。她模樣生的雖說不是頂好,比之程氏是遠遠不如,但在尉遲青面前溫柔小意的樣子,讓他那混賬兒子失了神魂,早便將尉遲津這個不討他歡心的孩兒忘到腦後了。

當年尉遲恆遠想的是兒孫自有兒孫福,索性便直接放手不管了。因着當年長孫被丟棄之時,也不過是個一歲的娃兒,自然是不好大操大辦,便直接在書房給尉遲津那小小的娃兒立了一個長生牌位,希望他能一路走好。

但後來尉遲恆遠知曉了尉遲津便是當年被丟到山澗的孩兒之後,馬上便將長生牌位給撤了,畢竟是有些晦氣。

雖說此事尉遲恆遠做的隱秘,但吳老可是尉遲恆遠的至交好友,自然也是清楚尉遲府書房中的長生牌位的,不過他卻不清楚尉遲津便是那個小娃兒。

等到後來尉遲津的身份真相大白之後,吳老也並未將此事隱瞞,而是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尉遲津,也怕他對尉遲恆遠生了心結。

因着如此,尉遲津纔對尉遲恆遠的態度不同於尉遲家旁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