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柏瓊現下下顎蓄着短鬚,不過容貌昳麗自是掩飾不住的,此刻他正以手撫須,面上倒是一派淡然,不過葉沐遙倒是清楚,自己這個大師兄,心下定然是尷尬至極,畢竟名士都是極爲在乎顏面的,柏瓊自然也不例外。

“不必多禮。”

柏瓊虛扶了葉沐遙一把,他也清楚眼前的小娘子是葉雲起的嫡長女,眼下還有一日便要及笄了,自然是不好越矩,省的那幫酸儒的唾沫,都能將他淹死。

“當日你交予斐佑的書法,倒是不錯。”

當時柏瓊見着柏翼然送來的書信之時,心下極爲震顫,手上的書信自然是與當年池水瑤的筆跡別無二致,以柏瓊的才華,自然能看出這算摘抄並未刻意臨摹,反而似興之所至,隨手書寫一般。

但如若是這樣的話,那此種字跡,便讓人不得不深思了。

“柏先生謬讚了。”

葉沐遙倒是極爲配合柏瓊,既然他想要賣關子的話,自己也不怎麼急躁,畢竟現下心中有事之人,可不是她葉沐遙。

記得當年柏瓊便因着耐性不足而被父親訓斥了不知多少次,葉沐遙也在一旁看着。如今,她也是想猜猜,十多年過去了,自己這大師兄的耐性到底有無長進。

柏瓊心下自然是有些急躁,撫須的動作也大了幾分。葉沐遙見此,掩住眸中一閃而逝的幾分笑意,頓了片刻,直接開口道。

“柏先生倒也是行蹤不定,就連斐佑要尋你,也不是一件易事。”

出了朝堂之後,柏瓊現下的日子倒是更爲肆意了,真不愧當年朝中之人對他的稱號,名士的放蕩不羈,他也真是表現的淋漓盡致。

聞言,柏瓊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心下也是掩不住的有些自傲。

柏翼然的身份自然不是簡單的,當年他年歲輕輕,便想出來闖蕩,柏瓊也並未制止,畢竟未經過風浪的雛鷹,永遠不能展翅翱。柏瓊本來以爲,柏翼然在外闖蕩不下去了,便會回到市井之中,過

些安生日子,卻也並未想到,他這個兒子也非池中之物,真讓這小子闖出了一番名堂。

眼下柏翼然的身份,柏瓊雖說有些猜測,但也並不確定。

他只清楚,家中的那個不孝子,現下應當是紅袖招的掌櫃,且紅袖招背後之人,便是當今的明德帝。

伴君如伴虎,柏瓊也並未認爲,明德帝這頭心思縝密的猛虎,會真心想要將手中大權交到白均禹手中。

紅袖招便是京城暗中最大的情報網絡,畢竟沒有什麼比青樓更爲適宜收集情報了。所以即便是柏瓊有着幾分能耐藏身,最後也還是被柏翼然尋到了蹤跡。

“葉小姐可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現下想要知曉的便是,你那一手書法,到底是與何人所學?”

柏瓊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眼下看來,除了池水瑤自己,那種娟秀中帶着幾分傲骨的字跡,真真是不好寫出,看那筆力,也不是眼前的小娘子能寫出來的。

更何況,兩年前的葉沐遙,不過僅有十三而已。

聞言,葉沐遙也清楚,柏瓊大抵是將耐性耗盡了,索性也不賣關子,直接開口道。

“柏先生,我這手字,自然是有人教導的,要不然您認爲還會有何人能寫出如此筆跡?”

葉沐遙並不打算將自己真實身份也吐露出來,如此並非因爲她不信任柏瓊,而是此事確實不好開口。

畢竟在重活一世之前,葉沐遙也是萬萬不會相信鬼神之說的。

柏瓊眼中透露出一絲思索之色,葉沐遙對外說的身份,是池水瑤的嫡女。但明眼人都清楚,葉沐遙是當年從白蓮腹中爬出來的女兒,所以柏瓊自然不會認爲,葉沐遙是因着與池水瑤母女連心,這纔會寫出如此筆跡的。

“那葉小姐可否告知柏某,到底是何人所教呢?”

柏瓊現下眼中也帶着一絲急色,畢竟當年他切切實實清楚池水瑤是已然離世了,這才惶急的調動手中勢力,想要徹查當年在京中到底生

出了何事,爲何老師身子一向硬朗,便會突發急症去了。

不過柏瓊顯然什麼也並未查到,手中的勢力反而引起明德帝的忌憚。畢竟潁川柏家也是世家大族,雖說在朝爲官之人並不算多,在世家在潁川當地,可比皇族的名聲要強上不少。

因着如此,明德帝心裡自然不會舒坦,所以便藉着柏瓊曝露的時機,將他手中勢力一併給收走了。

柏瓊因着池淵之事,將潁川柏家的勢力都給弄得土崩瓦解,自然爲族老不容。他也便辭去了族長一職,過着大隱隱於市的日子。

不過即便是大隱隱於市,柏瓊在一開始也還是掛心着端慶侯府的動向,在他看來,池水瑤是個極爲謹慎之人,怎麼也不會因着跌倒導致難產而亡。

當年侯府之事處處透着詭異,但柏瓊手中並無可用的勢力,根本鬥不過葉雲起。久而久之,便有些心灰意冷,反正當年故人,也沒剩下幾個,便也全然隱退了。

等到柏翼然長大後,柏瓊這纔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

“不瞞柏先生,正是您心中所知之人教授。”

葉沐遙此言也算不得虛言,畢竟池水瑤當年的字跡,她自然是熟悉的很。

聞言,柏瓊當即一愣,隨即白皙瑩潤如玉的面上,便露出一絲羞惱之色,直接厲聲道。

“死者爲大,葉雲起便是如此教你的嗎?怎的做謊也不能挑些旁的緣故?”

柏瓊桃花眼微微眯起,其中的寒意絲毫未加掩飾,葉沐遙清楚,她這大師兄是真真怒了,當下便有些忍俊不禁,直直搖頭道。

“柏先生也並未有何證據,怎的便知曉沐遙是在口出虛言呢?”

葉沐遙斜睨了柏瓊一眼,眸中透着幾分得意,當真是讓柏瓊不知該怎麼反駁,畢竟他的確是沒有所謂的證據。

“即便是我沒有證據,但柏某心下所想之人,在你這黃毛丫頭落地之前,便早已離世了,哪裡能成爲你的老師,莫要胡言亂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