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學校停電回了家,因爲心裡惦着李俊東賣蠟燭的事,週一大清早蘇紫特意趕了個早。
早上七點半就回到了學校,在校門口恰巧就遇上典胖子與張磊租着一臺三輪車過來,又拖了幾大袋貨。
跟他們到周衛民的餐廳門口,餐廳周衛民夫妻都還沒來,李俊東自然也不在。
看着典胖子二人自己掏鑰匙把門打開,把貨卸下來搬進去,蘇紫問:“進貨李俊東都沒去?”
典胖子笑嬉嬉地說:“他現在是大老闆,能偷懶就偷懶,體力貨都由我們這些小的們代勞羅。”
再問這一車有多少貨,典胖子說:“李俊東怕存貨壓倉,說一天進一次貨,我也懶得天天跑,今天就多搞一點,這裡共一萬五千支。”
一萬五千支!
蘇紫嚇了一跳,她知道上次他們第一批貨才4000支,本以爲應當能賣兩天,沒想到現在他蠟燭生意越搞越大了。
她覺得這樣玩下去遲早會出事,便李俊東不在跟典胖子說這事沒用,真想馬上打電話去找李俊東,最終忍住了。
中午,李俊東到新店鋪看裝修,果然老楊自己的工人來了五六個,正在搞裡面的油漆,另外趙雲帆的歡樂谷那邊又多了一支施工隊,估計樓上樓下得有三十來人在做事,趙雲帆不在,那個趙雲鵬正在監工。
李俊東知道他們在拼命趕進度,希望在2月底完工。
李俊東的新鋪其實不急,就算裝修好了,他也沒有人手,並且也不想比他們更早開業,最完美的計劃就是與他同時開業。
本來隨着唱吧每天賺錢,他的資金會一天比一天鬆,現在因爲突然又橫出了一個蠟燭與充電礦燈的生意,賺錢的效率又加快了幾倍,但都是先鋪貨給業務員,另外手上也要壓貨導致資金還是緊貼着在打轉一點都沒見得鬆動,他自己也累了,需要一個小小的時間來緩衝一下。
問了一下老楊進度,老楊說放心他們那邊工程量大,怎麼也能比他們歡樂谷快幾天,估計三天後就能完工。
跟老楊在門口抽一支菸,蘇紫過來了。
上次見面李俊東跟他提了一句,原來那鋪面位置是死穴,新租了這個鋪面要把快樂老家唱吧挪過來,但她還從沒進去看過,李俊東就帶她參觀參觀。
看到裡面的裝修格局完全不一樣,蘇紫知道他不止是挪鋪那麼簡單還是拉開了架子要與趙雲帆的歡樂谷正面競爭。
因爲趙雲帆給她吹過歡樂谷怎麼怎麼,她對歡樂谷多少有些瞭解,雖然知道趙雲帆的話裡有些吹噓的成分,但無論怎麼說李俊東這個新鋪子受到格局的限制比歡樂谷就低一個檔次,她心中還是略略爲他擔心。
不過今天她不爲這事而來,就再次提醒他賣蠟燭的事是不是還得仔細考慮考慮。
她的話說得很委婉,李俊東知道她今天的出發點與上次有些不同,就笑着告訴她他又找到新項目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替掉部分蠟燭項目減輕一些風險,然後帶她去周衛民店裡看充電礦燈。
蘇紫以爲他是聽了自己的建議纔想出了新的項目,心裡很高興又問爲什麼不直接停止掉蠟燭銷售呢?
今天二人交流的氣氛比上次要好一些。
李俊東就花了些時間,仔細地想了想,然後說:“每個人站在不同立場想的事是不一樣的,學校的管理者站在宿舍管理的角度出於安全禁止點蠟燭原無可厚非,但學生們卻不想摸黑冒險點蠟燭也無可厚非,這就好比是不能害怕被魚刺卡喉嚨就不吃魚!”
蘇紫想說他狡辯,卻只望着他的眼睛沒出聲。
李俊東知道她心裡還不服,又補充說:“如果真要分辨出一個對於錯,我覺得學校的角度是錯的,因爲點燈照明是生活的基本需求,不能一味只用壓制來解決,學校的管理者在知道面臨大半個月的大停電時應當面對問題解決問題,不能因爲擔心自己的職責風險或者說政治風險就不作爲。”
蘇紫是記者,她腦子很活,思辨能力也很強。
聽李俊東這樣一說卻徹底無語,原來在她眼裡李俊東一直是錯的,沒有想到李俊東從來就認爲他是對的。
蘇紫謹記着凌菲教給她的秘訣,沒有與李俊東分辨,就說想唱歌,然後李俊東就把唱吧打開,進了唱吧之後,蘇紫又說她唱歌不好聽,想聽他唱。
誰對誰錯的問題就此揭過,但李俊東的說法真的對嗎?
第二天晚上,答案出來了,李俊東“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晚上8點半,因爲A區第二棟女生604宿舍着了,從蚊帳開始一下連綿了三個牀位,一下子火光衝起,濃煙滾滾。
起初着火時沒有控制好,一下火勢大了,宿舍的二個膽小的女生尖叫着跑了出來,好在旁邊的幾間宿舍中剛好有個男生在跟自己的女友偷情,爲表勇武,他馬上從旁邊宿舍中打了水衝進去撲火,然後在他的帶領下一些大膽的女生也參與了救援,紛紛用桶打來了水,經過一陣撲殺,最終衆志成城將火勢給撲滅了。
但那麼大的火光,那麼大的煙霧哪裡瞞得住,一下就驚動了學校的保安科。
安全無小事,如果再晚一點控制火勢,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事發後,必然要追究責任,點蠟燭的那個女生早就嚇懵了,負責那棟樓銷售的那個業務員估計自己也難逃責任,馬上跑去506找典胖子與王建文出主意。
那麼大的動靜,全校人全都知道了,典胖子也不知所措。
王蕊的反應最快,把上打電話給李俊東,正餐廳與梅花對賬的李俊東接到電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一聽發生了火災,李俊東也嚇了一跳,一時間他也沒有好的應對方案,就讓她與典胖子務必在學校保安科的人調查之前把所有業務員調集過周衛民的餐廳來開會。
十幾分鍾後,業務員就全部過來了,這時他的應對方案已出爐,當場交待三點:
首先,發生了火災,蠟燭肯定是不能再賣了,一會所有人都把手上的存貨蠟燭全數上交過來,不要讓學校保安科的人找到直接“物證”。雖然全校人都知道他們在賣蠟燭,李俊東的這種做法只是掩耳盜鈴,但有時掩耳盜鈴也並非完全沒有意義。
其次,這一次賣蠟燭的行爲總負責人是周衛民不是他也不是典胖子,業務部只是借人給周衛民,並沒有組織大家賣蠟燭,只是有人在周衛民店裡看到有蠟燭批發,就自發地採購來銷售的。
這第二點,李俊東是在爲自己開拓責任,周衛民不是在校學生,他賣蠟燭學校拿他沒有絲毫辦法,這樣一來一個有組織的行爲就變成了一個無組織的行爲,雖然還是掩耳盜鈴,保安科的人只要用力去調查一定知道真相,但只要大家統一了口徑,他就沒有證據,學校就拿他們沒有辦法。
再退一萬步就算保安科知道是他們在組織銷售蠟燭又回到李俊東原來那個觀點,點蠟燭違反宿舍管理規定,但賣蠟燭本身不違規,事情既然出了,李俊東也不擔心保安科找他。
第三點方案就有點黑,李俊東給負責那棟宿舍樓的當事業務員悄悄提了一點建議,說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在學校保安科調查前跟宿舍引發火災的女生通聲氣,讓她們說蠟燭是在校內小店買的。
反正宿舍中出了火災學校裡的小店估計也會被禁出售蠟燭,栽贓給他與不栽贓給他們結果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
小店開在校內當然要受學校的管理,對於小店老闆來說,只要不罰款啥事都無所謂,他們也不可能記得那個女生是不是在他們店裡買過蠟燭。
都到了這個關頭了,哪個女業務員爲了避免自己受校紀處分,哪裡還顧得那麼多正義道德,馬上跑回宿舍去辦李俊東交代的最後一點。
然後所有業務員紛紛爲宿舍去把宿舍把手上的存貨全部激回來,爲了把事情做得真實,這一次李俊東直接讓梅花爲他們填單,到時學校保安科來調查,這裡是校外原則上不歸他們管,頂天了就批評周衛民與梅花幾句。
所有事情安排妥當,晚上9點,分時段停電結束,來電之後,保安科馬上展開了調查,蘇紫在校內找不到李俊東與典胖子就來了周衛民的店裡,這時李俊東他們的回收工作已經在收尾了。
所有業務員手上的存貨蠟燭已收了回來,因爲是散放着,看上去滿屋子都是,典胖子說:“這下慘了,這麼多存貨怎麼處理。”
李俊東只看梅花的記數表不看實物,知道其實也就3000支左右,3000支存貨,成本價值400元錢左右,這幾天整個團隊共銷售了2萬多支,這點尾貨就算丟掉,李俊東也賺了錢,也就不在意地回答:“先收起來,以後有機會再賣!”。
以後有機會還賣?
一旁的蘇紫真的無語了,李俊東就衝她笑了笑:“說說而矣,要賣也不在學校賣了!”
蘇紫就笑了,說:“誰叫你當初不聽我的,現在虧本了吧!”然後提醒他,學校保安科一定會找他談話,讓他自己好好想想怎麼爭取從輕處罰吧。
李俊東淡淡一笑:“你只是運氣好贏了一回,並不能證明你的觀點是對的。”
蘇紫就微笑說他死鴨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