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憂,聽說你什麼也沒吃。”上官且歌輕鬆的聲音打破室內的沉靜。
“我沒胃口。”楚一憂依然看着窗外,懶懶的答道。
“你現在身體虛着呢,還是吃點東西比較好。”上官且歌笑着將桌上的白粥端至她面前,道:“難道你是在等我餵你?”
他話說着人已走至她面前,笑道:“終於讓我逮到機會爲美人效勞嘍!”聲音清軟而溫潤。
“你放着吧,我吃不下。”楚一憂淡淡地答道,聲音沒有因上官且歌的戲謔起半點漣漪。
“看來是我府裡的廚子廚藝不精所致啊!”上官且歌並不在意她的冷淡,反倒繼續笑道:“那廚子既然這麼沒用,那就拖出去砍了吧!誰叫他惹阿憂生氣呢!”
“你……”一聽這話,楚一憂果然把頭轉過來,待看向他目中的那一抹得意後,說道:“你愛砍不砍!”說完又把目光看向窗外。
“哎……”上官且歌頓時吃了一個閉門羹。
“主子,藥煎好了。”
大紅端着一碗藥和大紫一起走了進來,打斷兩人。
“給我吧。”上官且歌接過藥低首聞聞,臉上又掠過一絲笑意,“不喝粥的話就喝藥吧!”想這藥的苦不遜於他前天喝的了,不知道楚一憂喝藥的模樣會是怎樣。
楚一憂回頭,看了端至面前的那碗黑乎乎的東西,猛地雙手一端,仰頭一喝,竟是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就將整碗藥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上官且歌看得目瞪口呆,大紅和大紫也是有些發愣,王妃果然厲害!
“藥喝完了,你們也可以出去了!”楚一憂瞥了他們一眼,而後說道。
這藥的苦,算什麼呢?心裡的苦,纔是最可怕的!
“王妃,我家王爺爲了找你可是把整個城外都翻遍了的,王爺那時候身體還沒復原呢。”大紅見楚一憂毫不領情的模樣,覺得應該爲自家王爺說說好話,“而且爲了救你,主子昨天硬是用乾坤一夢燒了那蕭一樂的滿園花葯,甚至還爲了您跪……”
“大紅,什麼時候你話這麼多了,舌頭要不要讓大紫幫忙修剪一下。”上官且歌鳳目斜斜掃一眼大紅。
“我下去了,王爺。”大紅登時噤聲,躬身退下。
“他剛纔在說什麼?”楚一憂尚未聽全,但聽大紅所講,上官且歌爲了救她,似乎費了不少功夫。
“阿憂,來,喝粥了。”上官且歌沒有回答,走近,在軟塌坐下,用湯匙舀起一勺藥遞到楚一憂嘴邊。
“我自己有手,可以自己來。”楚一憂不大習慣他這麼靠近她,從小到大,除了爹爹孃親,就沒有人會這麼貼心地喂她吃東西,哪怕是嬤嬤,也不曾這樣過。
可是現在是由上官且歌這樣一個大男人來喂,她心裡覺得怪怪的。
“一憂,我這是關心你哦,要知,能得我親手喂東西的人可真不多呢。”上官且歌卻是搖頭嘆息,手中的湯匙依然停在楚一憂的嘴邊。
讓他親手喂的人向來只有他母妃一個,而以後,也只有楚一憂一個。
楚一憂卻不爲所動,極力轉着頭,只想躲開,嘴脣不僅一咬,還未咬下,脣上便覺一痛。
上官且歌含笑看着她的動作,只是眸光掃過她脣上那個傷口時,眼光一沉,手中的湯匙下意識的便往那一壓。
“哎呀!”楚一憂一聲慘呼,“上官且歌,你乘人之危!你別哪天撞在我手中,到時……唔……唔……咳咳……咳……上官且歌,你……”
“喝粥時別說那麼多廢話。”上官且歌淡淡的語調依然不變,但不難辯認其中那一絲詭計得逞的得意。
屋外的大紅大紫不禁相對一笑,王爺自有辦
法對付王妃,看他二人現在的溫馨樣子,那麼王爺做的一切也都值了!
終於,一碗粥喝完,楚一憂已是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
“上官且歌,謝了!”楚一憂用絲帕擦了擦嘴角,而後說道。
這個人,做什麼事都是故意的,但是不可否認,被他這麼一鬧,自己的心情果然好多了,至少不會那麼抑鬱。
“一憂,你這是第幾次對我說謝謝了?”謝謝二字,總覺得帶着一點生疏,他和她之間,不應該有這兩個字的。
“很多次了。”楚一憂愣了一下,而後問道:“你現在就要我回報你?說吧,是什麼?”
“小爺我大概計算了一下,我一不缺錢,二不缺勢,你欠我的恐怕這輩子都還不了了。”上官且歌故作神秘,又頓了一下,說道:“除非……”
“除非什麼?”楚一憂不禁追問道。她欠他的確實很多,但是能讓他回報的機會太少太少。
上官且歌忽地笑了,笑容極其魅惑而動人,他湊到楚一憂耳邊,細聲說道:“除非你以身相許!”
話音剛落,他便在楚一憂臉頰上輕輕地一吻,蜻蜓點水一般,又迅速抽離。
“你……”楚一憂不禁惱道,她就知道這傢伙不會正經。
“聽說在大漠有一個古老的習俗,男女黑夜中幽會時以吻定情,而定情時若咬破了對方的脣,那便代表着非卿不娶,生死不悔!”上官且歌卻不理會她的惱怒,反倒說起了閒話。
“非卿不娶,生死不悔?”楚一憂撫着脣畔,黑暗中那灼熱的氣息,那低沉而堅定的話語……下輩子我會回來找你的!記住我!是這樣的嗎?許下下輩子的誓言?可是人有來生嗎?
胡不歸……忽然間,心頭有什麼直往底下沉去……沉去……一直沉至最隱密的一角,深深的藏起來,此生都不會再浮起。
“阿憂,你和誰定下盟誓了嗎?”上官且歌再次湊近她,到脣邊時忽地往那傷口上壓去。
“噝……”楚一憂一痛回過神來,定定地看着眼前那人的俊顏,然後轉頭看向窗外,“怎麼可能,那是大漠的習俗,與我何干。”
大漠的習俗,胡不歸是大漠人?
“是嗎?”上官且歌臉上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目光卻停駐於她臉上,似研判什麼。
楚一憂聞言回頭看他,臉色平靜,目光沉靜,“上官且歌,你哪聽來這些閒言,莫不是你在大漠時和哪個女人有過這樣的盟約?憑你這付模樣,倒是會有些蠢女人被你騙的。”
“呵,我用不着誓言。”上官且歌一笑,看着她,從她眼中卻發現了以前未曾見過的深沉,彷彿在她心中有着什麼深深的沉入,別人永遠也無法觸摸!
“我可不可以理解爲你在吃醋?阿憂?”上官且歌低低地笑了。
“胡說!”楚一憂立即反駁,吃醋的人是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你沒有吃醋,我卻是真的吃醋了!”上官且歌這樣低低地說了一聲,猛地抱住楚一憂的頭,就在那櫻脣上的傷口旁小心流連,動作輕柔,就好似在呵護一樣珍寶般,以至於楚一憂都忘了他又在輕薄自己。
猛地,上官且歌的吻變得激烈起來,楚一憂以爲他又要撬開她的嘴像上次那樣瘋狂,連忙緊緊地閉着雙脣,誰知道上官且歌猛地一咬,楚一憂一個吃痛,拼命地掙來了他。
她伸手扶上自己的脣,果然不出所料,脣上多了一個傷口,而且比上次的還大,還痛。
“你瘋了!”楚一憂不禁喝道。
“因爲你,我真的是要瘋了!”上官且歌忽地笑了,帶着一絲歡愉,又帶着一絲無奈,而後他便這樣笑着出了門。
楚
一憂望着他的背影,明明是那的風華無雙,卻又是那般的落寞,她心裡的一角,似乎開始痛得不行……
梧桐寂寞,深院清清。
爲何夏至就要到來,還會有落葉呢?爲何明明是春暖花開的日子,楚一憂卻覺得她好似到了秋天。
“王妃,您還是進屋休息吧,王爺要是看到了,會責罵死我二人的!”大紅和大紫立在楚一憂身側,小心翼翼地開口。
“要我進屋也可以!”楚一憂已經習慣了這兩個人對她的稱呼,也懶得要他們改,只是冷冷地問道:“你們把我昏迷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與我聽,不得有所差漏!”
“這……”大紅和大紫都看了對方一眼,不敢說話。王爺已經吩咐了絕對不能向王妃吐露半句,違者可是要被趕出王府的,他們就算想說,也不敢啊!
“你們不說是嗎?”楚一憂淡淡一笑,說道:“那我就說你們兩個對我無禮,讓上官且歌將你們兩個人扔出三王府可好?”
“王妃?”大紅和大紫不禁跪到她身前,這王妃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你們王爺這兩天可是爲了做了什麼委屈的事?”楚一憂眸光閃過一絲傷感,說道:“我雖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是還是不知道其中詳情,你們捨得讓你們王爺一個人承擔嗎?”
楚一憂先硬後軟,短短兩句話就戳中了大紅大紫二人的軟肋。
“王妃,我說!”大紅立馬答道。說與不說都是要被趕出去的下場,那還不如說了讓王妃對王爺好點。
“王妃,我也說!”大紫也說道。再不能讓王爺一個人那麼辛苦了,如果說出去能讓王爺早日抱得美人歸,那也值了。
他二人頓時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而楚一憂的眸光也隨着他二人說下去的話變得越來越複雜……
更深夜重,人未眠。春時已盡,生氣漸殘,牖窗側,風冷花殘。這個時節,這個景緻,最適宜閨中嬌嬈悲花泣月,不盡愁腸。
書房內,有俏佳人,望穿秋水,望煞芳心。聽門弦響動,眉上喜,頰染春,“王爺,你來……”
楚一憂一走進門內,就見一位美人淚眼婆娑,我見猶憐地迎了上來。
天商女子,多纖細嬌柔。而這位美人,更是個中翹楚。美如碧湖煙波,柔若春柳拂花,婉約嬌憐,不勝動人。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王爺的書房?”一見進來的是一個女人,那美人登時臉色大變,語氣間頗爲不善,全然不見之前的弱不禁風。
“你又是誰?又有什麼資格進這書房?”楚一憂柳眉一挑,墨細密長睫遮下的妙目內,掠過精明光華。
她來這自然是要找上官且歌的,今日聽大紅大紫說完這兩日內發生的事,她一顆心就仿若沉到了萬年深潭裡去了,再也浮不上來。
他做了那麼多,她竟全然不知……
迫切地想要見他,卻不想在這裡遇到了眼前這個美人,看這個美人衣着單薄,打扮撩人,莫不是他府上的侍妾舞姬之類的?
他,也會在府裡養這些鶯鶯燕燕?楚一憂的眉莫名地皺了皺。
“你該不會是那個尚未出閣便不知廉恥罔顧禮儀地賴在三王府的楚三小姐吧!”杜湘湘搖曳生姿地立至楚一憂之前,瞧了一眼她身後的朝霞晚霞,這兩個丫鬟她見過,今日可是在王爺屋裡進進出出的,那這個人應該是國公府的那個廢材小姐纔對。
想這楚一憂才進府兩天,就奪了王爺的心。據說是受了重傷,搞得王爺寢食難安,府內上下更是雞飛狗跳,她就心急不已,王爺何時對一個女人這麼緊張過?現在看她淡淡梨妝,病容更添三分美,她更是嫉妒得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