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什麼叫泉仙不若此,月神應無形,眼前之人皎如玉樹臨風前,潔如謫仙落人間,就好似歲寒山頂那一泓清泉裡浸着的白色溫玉。但是,太乾淨也同時意味着太骯髒,果然,楚一憂在他身上還是看到了那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君子如玉嗎?僞君子說不定會好些!
而宗政清明也吃了一驚,眼前的女子早非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所能形容,尤其是那雙清清亮亮的眸子,明明是澄澈無比,卻又好似深不見底。待看到楚一憂眼中的那一抹鄙夷,他又不禁釋然,沒錯,就是這樣的人,才能彈出那一首曠世之曲!
男人果然都是看相貌的。楚一憂不禁一笑,食色性也,何必在意!
宗政清明淡淡一笑,這個女人真是與衆不同啊,難怪從無失手的屠逐會狼狽而歸,她應該就是自己今日遇見的一個翩翩公子,換做女裝的話果然不會差,甚至傾國傾城也不爲過。他向前施了個禮,說道:“在下宗政清明,敢問楚姑娘芳名?”
此刻是梨花飄香,此刻是清風浮動,此刻有翩翩公子溫文爾雅,此刻有佳人長身玉立,端是絕美之情境,但偏偏有人要大煞風景!
“天禮國的花你不賞,天禮國的酒你不嘗,天禮國的姑娘你也不看,跑到這裡幹什麼啊,清明兄?”慵懶至極的聲音又出現了,楚一憂眉毛不禁皺起,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換了一套精緻的衣袍,人也梳洗了一番,眼睛上的紅腫用了藥膏後也消了不少,上官且歌頓感精神十足,依舊是紫衣風華,瀲灩無雙,迷倒萬千佳人的三王爺了。
今日莫寒無功而返,更讓他心中癢癢,想要知道彈琴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到底是不是她?
不知爲何,總把那個彈琴之人和楚一憂聯繫在一
起,心裡這樣想,人也便來了,沒想到卻會遇見宗政清明。
天商和天禮如今是交好,但他一個鄰國太子未經通傳就擅自進了這天商國,怎麼着也於理不合,莫不是還有什麼別的目的?還有,他爲何會來到一憂的暗香園?
“喬家寒香屬巾幗,彩雲之間論紅顏,天禮清月乃仙姝,女子中當屬這三人爲翹楚,而且都和三王爺交情匪淺,三皇子不也一一拋下了嗎?”宗政清明淡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上官且歌,他們交手也不是一兩次了,對彼此的底細都很瞭解,上官且歌喜歡的東西他宗政清明一樣也不沾染,他宗政清明恪守的原則上官且歌樣樣都要打破,只是沒想到這一次他們竟然同時對一個女子產生了興趣。
楚一憂自然注意到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涌動,上官且歌早年遊歷天下,在天禮國邂逅清月公主,和宗政清明認識也不奇怪,這未來的妹夫和大舅子怎麼到她這裡來敘舊了?
“兩位是要在這裡比幾多紅粉知己呢,還是比誰更厚顏無恥呢?”楚一憂偏過頭去,曇花般一現即逝的笑容綻開於玉膚櫻脣,就聽他說道:“若兩位公子沒有什麼事,小女子就告退了!”
“哎,一憂,你別誤會,在我眼裡,那些個庸脂俗粉都不及你昨日那開懷一笑,我對你絕無二心啊!還有,我們怎麼厚顏無恥了啊?”上官且歌見楚一憂又不開心了,連忙解釋道。
“不請自來是爲失禮,穿牆而過更有如賊盜,兩位不但不覺羞愧,反倒在這裡誇誇其談,不是厚顏無恥是什麼?我勸兩位公子還是速速離去的好!”楚一憂微一挑眉,向屋子方向走了兩步,說道。
“楚姑娘好生聰慧啊!確是在下失禮了!”宗政清明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是這樣說,但隨即便一笑置之,這個人,真是有趣得緊。難怪不把任何人
放在眼裡的上官且歌會如此放下身段,對她如此討好。
“既然知道了還不快走!”楚一憂皺了皺眉,聲音變得清冷:“二位非要小女子親自奉上掃帚才肯嗎?”
“掃帚?”宗政清明和上官且歌都是一愣,前方那人卻也不理會,袖子一揮,院子角落裡的兩把大掃帚突然分別向宗政清明和上官且歌一左一右襲來,宗政清明連忙一個側身避過,上官且歌的摺扇正好和掃帚來了個親密大接觸,扇上的如玉美人變成了黑竈神。
等他二人一回眸,那人已進了房門,“砰!”的一聲,連門也關了。
“哎……”上官且歌沒想到楚一憂就這樣放任自己和宗政清明在外面大眼瞪小眼的,心裡不禁有些憤憤,一個扭頭,人已離去。
宗政清明卻是一笑,這恐怕是他第一次吃的閉門羹,他也是第一次越過禮節不問自來,第一次被一個女子所拒,然後,第一次在門外站了半個時辰有餘……
待聽到門外的低低嘆息聲,楚一憂也將一本樂譜看完了,她一笑,推開房門,正看見蜻蜓和兩個家丁搬着一大堆書走進院子,她一笑,那人還算識趣!
上官且歌愛怎麼來沒事,他那種性子的人倒好推脫,但是宗政清明,她不想和他有半點關係。
宗政清明,天下姓宗政的可只有一家,那就是天禮國的皇室一族。和宗政清月一樣,出生時就註定不凡。二十年前,天禮國太子降世的時候正逢天狗食月,民間一片混亂,各種妖言四起,卻在降臨之後恢復一輪明月,明月皎皎,堪爭日輝,因爲這位太子便被取名爲宗政清明,清平太世,明朗乾坤也!而後這位太子果然不負衆望,三歲能詩,五歲學賦,十歲便能論天下,更拜得一代大家北斗先生爲師,爲譽爲天禮國的明月。想不到今日竟讓自己給碰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