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雨繼續下着,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印天齊,你問了這麼多,下面也該我問你幾個問題了吧?”楚乾坤朝揮了揮手,讓印天齊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印天齊也是奇怪不已,楚乾坤不是來找他算賬的嗎?
怎麼會這麼有耐心的回答他這麼多問題,現在楚乾坤要反問他,他豈會不點頭。
“既然小孩子是你的種,那就說明你和小玲很早就認識了吧?”楚乾坤問道。
印天齊點點頭,沒有任何的隱瞞:“小玲是我的女朋友,是翟一波霸佔了她,我們兩個恨不得吃了他。不過,以我們普通人的身份,根本不能怎麼他,只能是……”
只能怎麼樣,印天齊沒有說出口,但楚乾坤知道他是隻能忍氣吞聲的戴帽子。
一個大男人,面對自己的女人被別人霸佔,竟然只能忍氣吞聲,還真的是讓人無語。
就算對方有勢力又如何,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男人有時候拼的就是一口氣。
只是,他們這情況,還真不好說是誰給誰戴綠帽子。
畢竟,翟一波雖然明面上佔有小玲,但印天齊卻在關鍵部位有人。
兩人的手段誰高誰底,誰吃虧誰佔便宜,還真不好說。
“你們是男女朋友,翟一波竟然會不知道?”楚乾坤嘖嘖稱奇的感嘆道:“就算之前不知道,但是你們私下來往肯定會被他察覺的呀,他怎麼會放過你?而且最奇怪的是,你既然是小玲的女朋友,她怎麼會把你介紹給翟一波,讓你來對付我的?”
印天齊和小玲,和翟一波的大部分事情,軍子他們都能調查清楚,但是關於這一點困惑,卻查不到一點痕跡。
楚乾坤又很想知道原因,所以就只有親自問印天齊了。
“哎,這一點說來就話長了。”印天齊雖然坐回了座位上,但整個身體還是面對着楚乾坤,等於跪坐的。
楚乾坤拿起一罐可樂,丟給印天齊:“話長就喝點飲料,不要客氣。”
印天齊接過可樂,打開瓶蓋喝了一口,突然想起這是他自己的飲料,楚乾坤竟然還叫他不要客氣,差點沒被氣的嗆死。
轉身坐正了位置,和楚乾坤說了這麼久的話,沒有凶神惡煞,讓印天齊的忐忑收回去了不少。
“我和小玲的關係,翟一波一開始是不知道。當初,我們也想過一起悄悄的離開東州,可翟一波似乎猜到小玲的心思,警告她要是敢跑敢消失,就對她的家人下手。”
“最後,爲了家裡人的人生安全,小玲只能是忍氣吞聲的待在他身邊。但是我們兩人的感情,一直沒有變,還愈發的深厚起來。”
楚乾坤突然冷哼一聲:“是哦,你真本事,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搶走了,你都沒有嫌棄對方,還一直和她維持着關係。真是絕世好男人啊!”
印天齊老臉一紅,楚乾坤的反話他當然聽懂了,只是,他有他的苦衷。
“有一次我和小玲私下的見面,被翟一波的一個手下碰到了,然後翟一波就趕了過來。翟一波是什麼樣的人,你肯定也知道,他當時一來二話不說就要斷我手腳。當時的情況十分的緊急,還是小玲急中生智,才保住了我。“
”那個時候翟一波正在尋找物色對付你的人,小玲也負責幫他找人。當時就謊稱說我是她的一個遠房親戚,家裡正好缺錢,是她物色到的人選。”
“一開始,翟一波還是懷疑的。不過,那個時候我家裡人剛好被查出了癌症,是真的缺錢。所以翟一波就相信了一半,爲了讓他徹底的相信,我提出了假裝醉酒開車的方案。這才讓他徹底了相信,我們是在探討怎麼對付你是正常的見面。”
說完,印天齊又喝了一口可樂,印證着話長口渴的現實。
也正是如此,從那天開始他們幾乎是半公開的見面,藉口是面好旗幟啊!
“可以啊印天齊,沒想到醉酒開車撞我的方案,還是你想出來的。腦子挺好用的。這樣的話就算是真撞死了我,也沒人會猜到你是故意殺人的。”
“而事後只要翟一波運作一下,你都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就能繼續瀟灑了。好啊好啊,真的是好算計。”
冷笑連連,楚乾坤這一頓誇獎,誇的印天齊冷汗連連,之前回落的忐忑重新起來。
楚乾坤一直都是溫和的說話,讓他忽略了他是什麼人,忽略了他是有大批恐怖手下的人,更忽略了他是三兩下就能搞死翟一波的人。
看起來溫溫和和,實際上楚乾坤卻是大恐怖之人。
“楚、楚老闆,你會怎麼處理我。”印天齊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可怕,重新回到了一開始的思緒:“你對我怎麼樣都可以,但是我求你不要去搞小玲和我的小孩。她們是無辜的,小玲當時也是爲了保我,才把我推薦給翟一波的,真不是真心想害你。”
楚乾坤的一隻手,摸着麪包車的窗戶,車窗上面佈滿了霧氣,車門雖然開着縫隙,但根本不能除霜。
“心靈手巧”的楚老闆,畫了一個丘比特的愛心之箭。
“保護你,那有沒有保住啊,你覺得你今天能過的去斷手斷腳這一關嗎?”
楚乾坤繼續作着他的大作,一個簡易到極點的線條人,被他畫了出來。
印天齊的手腳同時共振了一下,心裡苦笑不已,該來的終歸是要來,一年前逃過了斷手斷腳,一年後難逃還債的命運。
這荒郊野外,大雨雷霆之下,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除了認命,根本沒有第二條路給他走。
不過,好在已經有了後代,而以小玲對她的感情,應該不至於會拋棄他,勉強活着應該問題不大。
過日子他是不怕的,翟一波雖然人已經花生米了。
但他一直以爲小玲生的是他的小孩,所以悄悄留下了老大一筆錢給小玲,現在這筆錢已經徹底成爲了他們一家的經濟來源。
一輩子衣食無憂,毫無問題。
“當初是我開車撞你,現在你要報仇也是情理之中。我不反抗,就還是那個要求,只求你放過女人和小孩。”
做出最後決定的印天齊,反而沒有了那麼忐忑,顫抖的手腳也穩定了不少。
楚乾坤停下手中的動作:“放心,禍不及妻兒,這點江湖道義,我還是有的。這點完全可以答應你,至於你嘛,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印天齊雖然受翟一波的指派製造了那場車禍,目的是爲了要他的命,但最終他還活着,甚至連後遺症都沒有。
雖然裡面有客觀和主觀的運氣,但不改他還活着的事實,而且真正的主謀翟一波已經伏法。
加上現在是法治社會,不可能真的一言不合,一有矛盾,一鬧恩怨,就要取人性命。
所以,對具體的實施人印天齊,楚乾坤願意網開一面。
其中,也有時間洗滌的作用在,要是把時間調整到他剛剛醒來的那一會兒,以他當時的懊惱和戾氣,根本就不可能會如此的仁慈。
什麼法治,什麼該殺不該殺,直接就是一個字幹,兩個字乾死。
什麼是對,是麼是錯,法律是什麼,在威脅自己的生命面前,哪裡會考慮那麼多。
激情恩怨正當時,豈有復仇隔夜說。
所以說,時間真的是萬能的,不管是激情也好,深情也罷,都能慢慢的磨滅。
沒有被磨滅的,並不是時間無能,而只是時間還不夠,只要時間足夠,永恆都能消滅。
“我現在有兩個方案,你選一個。第一個,我敲斷你的手腳,從此互不相欠。第二個,我們打一架,不論輸贏,也是兩不相欠。但是,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失手,失手的後果是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楚乾坤微笑的說道,完全不像話中意思的冰冷。
“這個?”印天齊沒有馬上說出他的決定,沉默不語的思考這兩個方案的得失。
第一個很簡單,就是他殘廢,第二個方案相對複雜一些,機會和不肯定性也多了起來。
輕傷,殘廢,死亡都有可能,甚至不受傷或者是……
印天齊的眼睛一亮,通過內視鏡瞄了楚乾坤一眼,那瘦弱的身板和自己的體格一比,有差距啊!
“楚老闆,我想確認一點,如果選擇第二個方案,是和你打還是和他打。”
印天齊的眼睛不斷的冒着精光,臉上很是期盼,一隻手更是指了指身邊的黑衣墨鏡魁梧大男人。
楚乾坤默默一笑,馬上就知道印天齊是什麼意思了:“當然是和我打了,和他們打你有機會嗎?而且,我還可以給你一個承諾,保證不論經過和結果如何,他們都不會插手。”
都不需要印天齊再說再問,楚乾坤就把他的心裡話,全都給說了出來,把他心裡的後顧之憂,全部給解決了。
“真的嗎?”喜形於色,印天齊已經不在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廢話,你覺得我會說話不算話嗎?”楚乾坤故意臉色一拉,指着副駕駛的特調隊員說道:“還是說,你想讓他對着你的面發誓,發誓不會干預。”
“不用,不用,我相信你們。”印天齊哪裡敢讓身邊的魁梧大漢發誓,萬一惹惱了對方,那不是找死嗎?
何況,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印天齊現在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是死是活,是方是圓,完全就是楚乾坤說了算。
楚乾坤信守承諾是他的運氣,楚乾坤後悔不守諾,他又能如何?
所以,感覺自己問了一句廢話的印天齊趕緊說道:“楚老闆,我選第二個方案,一會兒萬一傷到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好,既然你選擇了第二個,那我們就出去,在雨水裡,以男人的方式,一戰平恩怨。”說完,把玻璃上的大作徹底的抹掉:“放心吧,只要你能傷到我,不但不會怪你,我還給你一個好處。”
“哈哈哈,就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楚乾坤的雙手開始活動關節。
印天齊沒有發現,就在他做出選擇的時候,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一直表情酷酷的特調隊員,嘴角拉起了一道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