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不斷地重複着,一樣的動作,楚乾坤重複了不下八次,加上最初的那一次就是九次了。
上香,摸樹,繞圈,眺望。
然而,他依然一片迷茫,照舊毫無頭緒。
反而是一旁下棋的老頭們不下了,看着他虔誠的動作,議論紛紛。
“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拜神真用心啊,這都多少遍,神樹肯定會保佑他的。”
“估計是遇到什麼難事了,不然不會這麼用心祭拜的。話說神樹還是很靈的,應該能幫上他。”
再一次,第十遍,亦是楚乾坤能接受的最後一遍,如果這一次還不能觀察、體會到什麼,那就只能放棄了。
只能是證明他跟苟秀全留下的東西無緣,或者是暫時無緣。
楚乾坤心裡是十分不甘心的,明知道有可能還是白做的無用功,但他卻依然做的比任何一次都用心,動作也被他刻意放慢了很多。
慢慢的走着,慢慢的摸着,慢慢的轉着,慢慢的擡頭看着。
楚乾坤今天帶着軍子,從北都出發,到東州吃飯,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進入烏海村,然後就是重複的祭拜神樹。
時間已經不知不覺來到了下午五點多鐘,夕陽西下,一抹斜陽悠悠的照射出柔和的橘紅之光,照在村對面的山上,照在半山腰的一座房子上。
這一瞬間,楚乾坤看的入了迷,許久之後,欣然一笑。
接着,朝一旁的下棋大爺走去:“大爺,那座山上是什麼房子呀?”
“噢,那是天星觀,觀裡供奉的三清道祖。不過,小夥子,你聽大爺一句勸,天星觀雖然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但是真沒這三神樹靈驗。你是家裡遇到什麼困難了吧,放心,您今天這麼虔誠,神樹肯定會保佑你的,天星觀你就不用去了,我們村裡人都很少有人去拜的。”
老大爺是個很熱心的人,這話頭一開起來,幾乎就停不下來了,這話說的也是掏心掏肺。
楚乾坤一怔,剛纔祭拜的次數有些多,都被這麼些老人家看在了眼裡,而且,很明顯的誤會他了。
不過,這誤會也不錯,至少能很好的幫他把奇怪的舉動給圓過去。
就着話,順着意,楚乾坤臉上一副苦楚的說道:“既然這道觀也有上百年了,我怎麼也要去拜一拜的。大爺能不能告訴我怎麼上去。”
楚乾坤的堅持,讓老大爺也是一陣感嘆:“哎,你從這裡走回村口,沿着山邊,那有一條石階,你從那裡上去就可以。”
“多謝大爺了。”楚乾坤說着,從小賣店裡買了一包最好的香菸,遞給了對方,即是重複的感謝,也是指路的感謝。
等楚乾坤和軍子的身影,消失在房屋的角落、小路的盡頭後,另外幾個小老頭便圍了上來,開始分煙。
然後繼續他們的象棋大業,當然口頭上對楚乾坤的議論,絲毫沒有停止。
石階很窄很陡,楚乾坤和軍子都屬於體質絕佳的人,大約爬了十五分鐘左右,便到了道觀的平臺。
回望山下,村莊一覽無餘,三棵大樟樹更是赫然在目,那龐大的樹冠,絲毫沒有因爲這距離而顯得縮小了多少。
如果有人站在這裡眺望的話,楚乾坤之前的那些作爲,也會被他全額收入眼中。
道觀十分的破舊,外牆已然斑駁,香火更是稀少,除了楚乾坤兩人,看不到第三者。
整個道觀的面積也不大,只有一主兩副三棟房屋,主房的正廳,正如老頭子說的一樣,供奉着三清道祖。
只不過,這道祖看起來也是十分的淒涼,身上也是破舊不堪,還有不少坑窪之處,香爐裡只有嫋嫋三支檀香,幾縷青煙,煞是冷清。
看到這樣的場景,楚乾坤終於體會到老頭子勸說時的真心和用心。
確實,就這場面來看,這道祖的精神之魂,肯定是不會降臨的,道祖不顯靈,自然就不靈驗了。
“無量天尊,居士來了。”
楚乾坤還在感慨道祖像的悲慘,一道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名頭戴紫陽巾,身穿八卦衣的老道,手持拂塵,站立在楚乾坤的身後。
面色紅潤,一縷山風吹來,吹動他的衣袍和長鬚,頗有一股飄逸之色。
楚乾坤眼神一亮,想不到這破舊道觀之內,竟然還有如此仙風道骨的道士,這反差實在是有點大。
道家的禮儀楚乾坤也不懂,便學着電視的裡的樣子,雙手作揖喊了一聲:“道長。”
“居士跟我來吧。”老道士根本沒計較楚乾坤的行禮,招呼一聲,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楚乾坤懵圈的看了軍子一眼,眼看道士的背影消失了,趕緊追了出去。
幸好,地方不大,老道士也只是進入了旁邊的一棟房屋,進入屋內後,赫然發現,這是老道士的起居室。
楚乾坤和軍子站在門口,並沒有直接跟隨進入房間,保持着基本的禮儀。
老道士一直沒有回頭看過兩人,自顧自的走到一個櫃門前,打開之後拿出了一個銀白色的密碼箱。
如此現代的一樣東西,出現在這麼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瞬間突兀。
箱子似乎有些沉重,老道士拎箱子的右手肩膀,明顯的下沉,不過步伐依然輕盈。
來到門口之後,並沒有把箱子交給楚乾坤,而是跨出門檻,來到了一顆松樹下的石桌旁,將箱子放在上面。
老道士不說話,楚乾坤也不說話,楚乾坤看着箱子,老道士盯着楚乾坤,軍子盯着老道士。
空氣突然安靜!
直到一隻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野鳥,從三人頭頂突然飛過,帶起一陣清風,纔打破了這份寂靜。
楚乾坤收回看箱子的眼神,朝着老道士一笑道:“道長,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來取箱子的嗎?現在它歸你了。”
桌上除了箱子,還有一副茶具,老道士坐下後,給自己倒了一小盅。
至於所謂的招呼客人,給客人倒茶,沒有的事。
楚乾坤眉頭一皺:“爲什麼說我是來取箱子的?道長會不會搞錯對象了。”
從上山進道觀,除了打招呼,楚乾坤沒有多說一個多餘的字,更沒有說自己是來找東西的。
老道士這麼一副做派下來,其實他也很懵,也不知道這個箱子,到底是不是苟秀全留下來的。
“老道今年七十有餘,雖老眼昏花,但未有一錯。”老道士摸着鬍鬚,喝着茶,輕巧卻肯定的說道。
“道長七十了,真是看不出來,您這身體不錯。”
從老道拎着箱子步履輕盈的走出來,楚乾坤就感覺他不簡單,身上應該是練過的。
“二位的體質也不差,貴在堅持,千萬不要輕易放棄。”老道看了楚乾坤一眼,重點盯了軍子一會兒。
眼光也是毒辣的很,一眼就看出兩人的體質不錯,軍子隱藏在衣服底下的那一身強悍肌肉,顯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道觀就道長一個人嗎?”楚乾坤好奇的問道,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看到有第二個道士的身影。
“老道身體還不錯,不急着找徒弟。”老道士答非所問,淡淡的說道:“東西已經給你了,自己打開看看吧。”
“道長,你真確定這東西是我的嗎?沒記錯人,我可是第一次來你這裡。”楚乾坤再一次的反問道。
不是他猶豫,不是他扭捏,是有不得已的難處。
“你是第一次來,我也知道這東西不是你放這裡的,但老道我就是能肯定這是屬於你的東西。”
老道士的修養也確實不錯,楚乾坤如此扭捏,一再質疑,他都是和氣的解釋。
“好吧,就算這箱子是我的東西吧,請問,你知道密碼嗎?”楚乾坤無奈的說道。
他要是知道密碼,早拎着箱子走了,哪還有這麼多廢話。
“呵呵,居士都沒有密碼,老道怎麼可能會有呢?”
老道摸着鬍鬚,那笑令人如沐春風,而對於楚乾坤沒有密碼,亦是風輕雲淡,毫不在意。
楚乾坤把密碼箱拉到自己面前,手上很有沉重感:“道長知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嗎?”
“沒密碼,打不開,從沒看過,不知道。”老道士瞄了一眼在那裡隨意撥弄密碼的楚乾坤。
“那留東西的人,沒有告訴你是什麼東西嗎?”
楚乾坤心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這麼留着,老道的心也是大的。
“沒有。”老道士搖搖頭:“既然是你來領回東西,那說明苟居士的血光之災,已經應驗了。””
楚乾坤眼睛一縮,老道士竟然知道苟秀全有血光之災,而且還說已經應驗了,有這麼神嗎?
“道長是算到的嗎?那有沒有教過他破解之法?”楚乾坤收回眼中的震驚,假裝的問道。
“破解之法有,不過,他肯定會半途而廢的。這場血光之災,是命中註定,他逃不了的。而且,若是老道沒算錯的話,那位苟居士之所以要讓你來領回箱子,是因爲他自己來不了了吧。”
老道士的話,再次震驚了楚乾坤,話雖說的隱晦,但意思很明白,苟秀全的血光之災是死災。
“道長雙眼如炬,洞若明察,小子佩服。”楚乾坤由衷的感嘆道。
“箱子你拿走吧,放在老道這裡,對老道來說,也是壓力。”老道士突然如釋重負的說道:“不過在你走前,老道有一句話勸告。”
“道長請說,小子洗耳恭聽。‘’楚乾坤恭敬的說道,竟然還有臨別贈言。
老道士站起身,眺望着遠處,剛好是那三棵樟樹的方向:“老道雖然不知道箱中爲何物,但其中有一件東西,甚是不祥。居士還是趁早處理爲好,至於怎麼處理,以居士的智慧,應該會有辦法的。”
“多謝道長的好意勸告,小子定會放在心中的。先告辭了。”
楚乾坤說完,拎起箱子準備走人,入手竟然比他預計的還要重上幾分。
不過,還沒有等他好好感受箱子的分量到底幾何,軍子已經把箱子接走了。
輕鬆異常!
和老道士再次告別,兩人一箱,漫步走出了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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