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班？學校開除的？”楚乾坤眉頭的糾結很深：“小海是誰，他怎麼會知道你媽媽的事情？”
“小海是我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他當然是聽他媽媽說的。”君君繼續說道，然後，突然很傷心的加了一句：“不過，小海現在都不找我玩了。”
“小海的媽媽是誰？知道是做什麼工作的嗎？還有，小海爲什麼不和你玩了？”
楚乾坤手裡拿着一杯果汁，輕輕的吸了一口，眉心的糾結，絲毫沒有緩解。
“小海媽媽也是老師，和媽媽是同事。”君君小大人的模樣，靠在椅背上，一雙腳在空中搖晃着：“小海說，是她媽媽不准他和我玩的，現在都是他一個人去找小燕子玩了。”
是老師，又是吳清愛的同事，那麼肯定是一中的老師了，就是不知道是誰。
能在吳清愛遭遇不幸的時候，就囑咐自己的小孩，不要再和君君玩耍，這關係可想而知很一般。
“郎君同學，你現在也算是大孩子。小海不跟你玩，不是你的錯，而是他的損失。再說了，你也可以找其他小朋友玩的呀，說不定能找到比小海更好的朋友呢！”
楚乾坤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既安慰又鼓勵。
“可是現在，小燕子也不跟我玩了。哎……”
如果不是年齡的原因，楚乾坤都感覺有一股寂寞空虛冷，迎面而來。
“郎君，你的大名叫郎君？”徐子明突然插口問道。
節奏和關注點，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
回到吳清愛家裡的時候，免不了一頓埋怨：“你們兩個也真是的，明知道家裡在準備中飯，怎麼還讓他在外面吃。還有啊，他現在已經是學生了，給他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都是學習用具，都用的上的。再說，也沒幾樣呀。”
在肯德基，徐子明和楚乾坤只是喝了點飲料，空着肚子回來的。
吳清愛氣呼呼的問道：“十幾樣了還叫不多？那個變形金剛是學習用品，還有那輛遙控汽車也是學習用品嗎？我是老師，你不要欺負我上學上的少！””
郎君吃了個十二分飽，對一桌子好菜沒有感覺，此時一臉興奮，正在整理楚乾坤給他買的東西。
學習文具不少，但精華還是在玩具上，全部是他想要，吳清愛不給他買的東西。
今天一下子全部都有了，好幾年的夢想都得以實現，對吳清愛的威脅，絲毫不在意。
“那些是順便的，文具買多了，老闆看君君長的這麼可愛，就送了幾個玩具給他。人家一定要給，我們總不能不要吧。你不是常教育我們，有便宜不撿，會遭雷劈的嗎?”
對於這種事情，楚乾坤最擅長處理，胡言亂語，東拉西扯。
歐陽暮雪用肩膀碰了楚乾坤一笑，太能瞎扯了,還順便把責任往吳清愛身上按。
王欣妍和徐子明笑的不行，卻不敢大聲的笑出來，只能是強忍着，肩膀抖動的不停。
“你，你阿你，現在都是大學生了，還是跟個小孩子一樣，什麼時候能成熟一些呢。”
吳清愛被楚乾坤說的，不知道怎麼接話，這說假話，都說的這麼正兒八經，也是沒誰了。
不過，她結婚比較晚，生小孩更不早，雖然是老師，但是對兒子還是比較寵的。
想到這半年來她家裡的遭遇，以及兒子跟着遭受的委屈，看到他高興的樣子，心裡也是很開心的，也就是嘴上說說。
“奶奶呢，怎麼不出來吃飯。”
楚乾坤朝着老人的房間看了看，房門關着。
你們遲遲不來，我讓她先吃了，老人家吃完中飯，喜歡眯一下，你就不要去吵她了。
“叔叔還在做水果生意嗎？”
到了吃飯的時間，郎君的父親還沒有出現。
“是啊，早上四點多就去了，要大半夜才能來回來。”吳清愛回答道。
楚乾坤第一次來他家的時候，和他老公打過一個照面，知道他做水果生意。
“這麼辛苦，還是到福省進貨嗎？生意怎麼樣？”
簡直是早出晚歸，到了極致，這生意估計做的也不輕鬆。
“哎，一般，和他原先在單位上班差不多，人還辛苦。”
她老公原先是在國企上班，算是一箇中層，在單位裡上班不死不活，上的太安逸了。
於是在朋友的忽悠下，出來組團做水果生意，結果，因爲不懂行情，一開始都是在虧錢。
今年算是慢慢的融入到了這個行業，但也只是賺點辛苦錢。
要是在東州這種大城市，這個時候的水果生意還能做做，畢竟人多，薄利可以多銷。
但是，在山水城這樣的小地方，水果生意這個行業，還沒有開始發力。
楚乾坤依稀記得，大概要到一零年左右，那個時間的街面上，水果店會突然接二連三的冒出來。
忽如一夜間！
這買水果、吃水果就開始流行起來，市民對各種水果都很熱情，購買力開始爆發。
到那個時候，這水果的生意，還是可以做做的。
現在嘛，只能是馬馬虎虎。
“你和欣妍帶君君到房間去玩，我跟老班說點事情。”楚乾坤朝徐子明使了個眼色。
王欣妍稍微有點懵的跟着徐子明，帶着君君進了他的房間，歐陽暮雪應該是有所察覺，所以臉上的變化不大。
“老班，爺爺這個病，還是住院比較好吧，既有醫生日常檢查，還可以找個護工幫忙照管一下。在家裡的話，醫療不方便，你們也累。”
燒了一大桌的菜，最後沒吃掉多少，楚乾坤見不得浪費，又開始動筷子。
“家裡一樣的，我能照顧的過來。”
楚乾坤知道他公公的病況，她一點都不奇怪，不過說到住院的時候，她臉上劃過一絲尷尬。
楚乾坤喝了一口飲料，輕聲的說道：“你怎麼照顧，上要照顧爺爺奶奶，下要管君君的生活、學習，還要擺早餐賺錢。叔叔有那麼忙，這個家你顧得過來嗎？”
“不是我說，你問問暮雪，你比我們剛畢業那一會兒，可憔悴不少了。這才一年時間而已，往後餘生呢？”
歐陽暮雪把自己的椅子，朝吳清愛的身邊挪了挪，幫腔道：“吳老師，這是事實，我看到你頭上已經有白頭髮了。”
“沒事的，只是辛苦一點而已。我還年輕，扛的住的。”
吳清愛條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這一點她早就有發現。
“是不是因爲住院開支太大，我聽說奶奶之前也生了場重病，住了好幾個月，花了不少錢？”
楚乾坤發現，邊吃東西邊和吳清愛說話，有些不太禮貌。
於是，放下手中的筷子，停下了遙遠的光盤行動。
“不是，不缺錢。我和君君爸爸的工資，能維持開支的。”
在這一場對話中，吳清愛發現，她竟然是落於下風的。
這才一年時間，自己這個曾經的班主任，就在談話中，被自己的學生壓制了？
不可思議嘛！
“你的工資？就靠你早上賣雞蛋餅的錢，還有叔叔批發水果賺的錢，你確定夠開支？”
楚乾坤步步逼近，歐陽暮雪卻是聽的皺起了眉頭。
“我還有工資的呀，我就是暑假裡賣賣早餐，賺點外快。開學了，就沒時間了?”
吳清愛有些慌亂，說出的話，有明顯的漏洞，自己卻沒有察覺。
“吳老師，等開學了，你要帶學生，要上課。這樣的話，爺爺奶奶不就沒有人照顧了嗎？還是應該住院比較好吧。”
歐陽暮雪指出了這裡面的問題。
這時，王欣妍和徐子明走出了房間，很明顯，王欣妍的眼珠是紅潤的。
剛纔在房間，徐子明已經把君君說的話，給她複述了一遍。
“額，這個，這個等開學了再說吧。”
吳清愛應付的來了一句，一點底氣都沒有。
“老班，我們四個都是你的學生，你真的沒必要這麼瞞着我們的。”楚乾坤嘆道。
徐子明王欣妍點頭，反而是歐陽暮雪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具體指的是什麼。
“你們都知道了？”吳清愛猛的擡頭，一臉不安的看着他們，然後氣的罵道：“肯定君君告訴你們的，這個死兒子。”
“誰告訴我們的不重要，我們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們。”楚乾坤真誠的盯着吳清愛：“相信我，相信我們，你這四個學生，多少還是有點本事的。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能幫上忙的。”
“你們…….”
“相信我，就如同當年在高考前，你對我的無條件信任一樣。”
楚乾坤伸出手，輕輕的按了按吳清愛放在桌面上的手。
吳清愛對他的好，他一直深藏在內心深處，對方在他心裡，一直是亦師亦母。
“吳老師！”
“班主任！”
“親愛的！”
三人三個稱呼，讓吳清愛慘然一笑，特別是歐陽暮雪喊的那聲親愛的，讓她最後的心裡防線，徹底的潰敗了。
“哎，你們啊，管這些閒事做什麼？”
“你是我們的班主任，你的事，就是我們的家事。這可不是管閒事。”楚乾坤強硬的說道：“親愛的老班，說吧。”
“哎，年後君君奶奶生了一場大病，在醫院裡住了兩個多月。好不容易等她好了，可以出院了，君君爺爺突然中風腦溢血，當時我們都不再家。等奶奶發現再通知我們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經過搶救，雖然命保住了，但人也癱瘓了。……”
兩個老人，接連重病，特別是爺爺的醫治，花費了不少的錢，把家裡的積蓄都掏空了。
甚至還向親戚借了不少錢，原本還算小康的家庭，立刻陷入了經濟困難。
看着自己丈夫爲了早日還清外債，早出晚歸，日夜疲憊不堪。
在同事的指點下，吳清愛也學着某些老師的樣子，私底下搞了一個補習班，想賺點外快補貼家用。
可偏偏的，別人搞補習班，賺的盆滿鉢滿的。
她一搞補習班，還沒有一個禮拜呢，就被人到處上告了。
學校，縣教委，甚至省市級別的教委，都收到了檢舉信。
這一下，事情就嚴重了。
一中的老校長鍾正清，想保她都保不住，甚至還因爲她的事情，被上級主管部門點名批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