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誰知道你是七皇妃

昨夜下了雪,清晨散着些許涼意。

宋臨川一大早就帶着宋驚鵲入宮面聖去了,宋老夫人和鍾婉身體不適,今日也並未同去。

馬車停在了宋府門口,宋厭之領着宋隱燈宋香燈上了車。

宋厭之坐在最裡頭,抱着梧桐今日硬塞給自己的暖爐,她瞧了瞧昏昏欲睡的宋香燈,眼底泛上一絲冷意。

她重生一世,本無意再爲難於她,只是……

宋厭之闔眸想着昨夜梧桐告訴自己的事情。

不多時,馬車緩緩停在宮門前,宋厭之撩開車簾,各色各樣的馬車停在一旁。

趕馬車的小廝跳下去,尋人問了問,又跑回來對着宋厭之道:“小姐,馬車進不去,大家都在排隊進宮。”

宋厭之頷首,宮裡自有規矩,馬車不能進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抓着馬車門框,小心翼翼地下了車。

周邊的馬車華麗高大,宋府的車此刻倒是顯得有些相形見絀。

宋香燈頭一次來到宮門,忽然拘謹起來。

她擡頭看着偌大的紅漆宮牆,自心底涌上一種深深地渴望。

宋厭之都能做的了七皇妃……她宋香燈爲什麼不可以?

宋厭之皺着眉看着宋香燈這副模樣,心裡想什麼全都擺在臉上了。她扯了扯宋香燈的衣袖,猛地將宋香燈從幻想里拉回。

“幹什麼?”宋香燈甩開宋厭之捏着自己衣袖的手。

“排隊。”

說着,三人來到了隊伍的最末尾。

今日前來參加宴會的女眷不在少數,不是名門望族,便是富商大賈。

按以往的規矩,商人低賤,不得進宮。

自先皇開了先例,商人只需得繳納一定數額就可以進宮參宴。

隨着商業發展,皇宮裡單是商人繳納進宮參宴的銀兩已經是筆不匪的數目。

昨日林管家帶來了蒼燼的回話,還有一盒足足三千兩的銀票,讓宋厭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

這是……說她窮。

正當她顧自神遊時,忽然被人一撞,她踉蹌幾步,險些摔倒,手裡的暖爐也滾落在地。

“你幹什麼?”宋厭之慍怒着盯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一身明黃衣裳,粉黛濃施,身上撲了過多的香粉,嗆得宋厭之略略咳嗽。

“沒幹什麼,我本來就排在這裡。”女子高昂下頜,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宋厭之今日來的早,也仍然排了許久的隊,怎能容許這般被人插隊。

“姑娘,大家今日都是爲了進宮參加宴會,鬧得這般不愉快不好吧?”宋厭之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好聲好氣地勸道。

那女子一臉不屑。

宋隱燈見宋厭之表情霎時冷漠,連忙拽了拽她的衣袖,小聲道:“算了算了,不計較。”

宋厭之撫上宋隱燈的手一把拉下,又猛地抓住前面女子的手臂,冷道:“你給我到後面去。”

女子一臉驚愕地轉過頭來,尖聲道:“你敢拽我?你算什麼東西?”

吵鬧聲引來宮城的守衛,守衛腰間挎着刀,一臉不悅地怒道:“吵什麼吵?排隊!”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兇我”她猛地提高音量:“我爹可是太常寺卿!”

守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厲聲道:“今日來參宴的哪個不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的千金?人家都能好好的,你吵什麼吵?”

女子被兇的頓時委屈起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若是剛來的人見了她,怕是會認爲自己欺負了她。

宋厭之眯了眯眼,出聲道:“你,到後面去。”

女子猛地掙脫她的手,賴着就是不肯走,一邊哭鬧,一邊罵着宋厭之人多欺少。

聽得她臉色愈難看。

後來不明事情真相的人見到此景,個個小聲議論。

聽着越來越多人的聲音,宋香燈勾了勾脣,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我倒是要看看,如今這個情況,你要怎麼解決。

宋隱燈發覺情況不妙,連忙側耳道:“算了罷厭之,今日就不計較了。”她擡頭看着周邊的人,柔聲道:“我們去後面罷,鬧起來不好。”

宋厭之皺皺眉,分明是眼前的黃衣女子在耍賴,憑什麼要她讓着?

她宋厭之重生回來,可不是讓人甩臉子的。

“分明是你插隊,前面的姑娘們都是親眼所見的。”宋厭之扭過頭對着後面的人說:“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前面的姑娘。”

前面的人一聽宋厭之扯到他們身上,嚇得連連否認,一口一個我沒注意,我沒看見,我不知道。

好一個一問三否認。

宋厭之咬咬牙,都是羣怕事兒的人!

那黃衣女子見此洋洋自得,她父親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她又是她父親的掌上明珠。

今日來參加宴會的人,個個都是有眼力見兒的,怎麼可能會承認,那不是自己找事兒麼?

她瞥了眼宋厭之,生的倒是極好看,讓她不由得心生嫉妒,只不過穿的這般素,估摸着也就是個商家女,送來宮裡長見識的罷。

怎麼可能會有人爲了這一看就不是出身名門的人得罪自己?

女子越想越得意,長的好看又如何,出身低賤就是出身低賤,她笑了笑道:“你看,大家都沒看見我插隊了,你又能如何?”

她扭着腰,故作姿態地搖了搖手中的團扇。

也不嫌冷,宋厭之淡漠地看着她這般舉止。

宋厭之凌厲的眼神震的那女子有些心虛,她擡了擡頭,又補充道:“都說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怎麼京城貴女都這副德行?

宋厭之皺了皺眉,洛邀月,應如是,還有眼前這個不知道叫什麼的人,一個個都自視甚高,嬌蠻無禮。

忽然,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宋厭之的身旁。

馬車比尋常馬車高了許多,通體金色,華麗奢靡,車簾上繡着的麒麟栩栩如生,躍然錦上,就連四個輪子的中軸上都綴着紫色寶石。

衆人猛地一怔,這一看就是金貴的主兒。

從馬車內傳來悅耳卻帶有冷漠的聲音:“你說,誰算個什麼東西?”

那女子目露狂喜,她轉了轉眼珠,逼出幾滴淚水,帶着哭腔嬌聲道:“是她欺負我……這才口不擇言了些,都怪她……!”

宋厭之無語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蒼燼緩緩從車上下來,今日着了身黑色圓領麒麟袍,頭戴紫金飛菱冠,身子頎長,面如冠玉。

他闊步向前,微微低下頭,聲音低沉而略帶性感:“是她欺負了你?”

女子一時間看的癡迷,連連點頭,還不忘繼續栽贓道:“對……公子,是她欺負我。”

嘖,看的眼睛都直了。

宋厭之忽然心生不悅。

蒼燼猛地直起身子,表情不屑,冷聲道:“放肆!”

衆人一愣,女子更是一臉迷茫。

蒼燼朝着守衛那喊着:“來人,此女信口胡言,污衊皇室,驅逐出去!”

守衛一見蒼燼陰沉着臉,嚇得手腳哆嗦。

女子一聽大聲哭喊着:“我沒有污衊皇室……”

蒼燼冷哼一聲,道:“厭之是我未來的皇妃,你污衊她,就是污衊本皇子。”說罷,他瞥了眼那女子,聲音驟然冷下:“污衊本皇子,就是污衊皇室,藐視皇家威儀!”

一頂頂帽子扣下,嚇得女子連哭喊都忘記了。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厭之?

未來的七皇妃宋厭之??

她大聲哭鬧着自己並不知道,蒼燼聽的吵,命人拖遠。

他接過白英手裡的雲白披風,仔仔細細地將宋厭之包裹起來,修長好看的手指彎繞幾下,打了個漂亮的結。

她今日又忘記了帶披風,好在阮萬壑這小子昨日提醒了他記得帶,否則天這般寒冷,可別是凍病了。

可以,回去請他吃飯。

宋厭之瞧着這完全不像蒼燼風格的披風,心下一動。

莫不是……特意給自己準備的?

宋厭之笑了笑。

“都說了,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爲什麼不說你是我未來的皇妃呢?”

宋厭之擡眸,笑着道:“就算我說了,他們也不會信的。”

蒼燼不由得失笑,動作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笑道:“厭之,隨我直接進去。”說罷,他又擡頭守衛吩咐道:“那個女的,本皇子今日不想看見。”

守衛嚇得連連點頭。

這是怕她買通守衛進宮呢?

宋厭之勾了勾脣,綻出一抹極其好看的弧度。

她看着牽着自己的手,也略略握緊了些。

蒼燼的手很暖。

蒼燼感受到她的迴應,淡漠的臉上出現一抹極淺的弧度。

衆人面面相覷着,見此情景,也是十分有眼力見兒的閉緊嘴巴,完全沒了適才指責她的膽子。

誰會知道,這未來的七皇妃宋厭之,穿的這麼素雅?

要知道她們進宮,最大的目的就是讓權貴子弟看中她們,運氣好的,若是能得到皇上皇子的青睞,那一家人都會翻身。

因此,她們今日可是費盡了心思梳妝打扮,只是希望他們能夠注意到自己,誰知道這宋厭之反其道而行之啊。

宋厭之扭過頭看着宋隱燈,宋隱燈會心一笑,示意自己排隊就好,宋厭之見此,這才放心的與蒼燼進宮。

宋香燈咬牙切齒地盯着宋厭之遠去,心中滿是嫉妒。

她探頭看了看前面的人數,也不知多久才能進宮。

一想到今日要做的事情能將宋厭之,從天上打到泥土裡,她這才略略好受了些。